《八零之嫁穷汉》寸金时

4、离家出走

　　“这能一样吗！”莫春兰一巴掌打在程正勇身上，“你这混账东西天天胡说八道，看我不打肿你的嘴！”

　　程正勇一边躲一边继续说：“有什么不一样？凭什么姐姐有的我不能有？难道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正伤心难过的程书敏听到程正勇反讽的话差点笑出声来，凉下去的心也重新腾起暖意。

　　这个家里还是有人真心向着她的。

　　正勇为了维护她，半点面子也不给爸妈留，偏偏他这种耍宝的方式每每都能让爸妈无法反驳。这样的好弟弟，她如何忍心看着他惨死在废水池里？就算与爸妈决裂，她也要留在家里，守住造纸厂的工作，让正勇避开危险。

　　话说到这个份上，杨卫锋自然不好意思继续留下来，他阴沉着脸，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程二平狠狠瞪了一眼程书敏，连忙追了出去。

　　好好的一场订婚宴还没开始就散了席，程家大伯和大伯母面面相觑，想要相劝几句时，瞧见莫春兰压抑的怒气，又默契地闭了嘴。他们这弟媳妇不是个听得进劝的人，现在说什么都只会引来弟媳的迁怒。

　　夫妻俩最后只能找了个借口回家去了。

　　他们两人一走，屋里只剩下了自家人，莫春兰再也无所顾忌地教训程书敏：“你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可以不把我们做父母的当回事了？之前跟你说的那些话都说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你弟弟为了让你留在城里，把造纸厂的工作让给你，他自己跑去乡下吃苦，如今回城两年了还是个无业游民，连个正经对象都说不上，你就不能为他考虑一下？”

　　“杨首长不就是年纪大了些，还有个孩子吗，跟军官夫人的身份比起这些算什么事？你嫁了他不愁吃不愁穿的，你哥能靠上他的关系分个好单位，你弟也能重新去造纸厂上班，人人都有好处的事，你怎么就不肯呢？”

　　“妈！”程书敏大声打断了莫春兰，“你们有真心为我考虑过吗？我一个人无依无靠地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哪天病了伤了要依靠谁？你指望着一个带兵的大老爷们天天待在家里照顾我吗？”

　　莫春兰不以为然：“你哥说了，首长们都有勤务兵服务的，你要是做了军官夫人，还愁没人使唤？”

　　程书敏感觉胸口堵得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就算有勤务兵帮忙，那也是男同志，难道还能让人家到病床前来给我端水端药？万一传了闲话出去，我还怎么在军属院里待下去？这些你们有考虑过吗？”

　　莫春兰嗫喏着最终没能反驳程书敏。

　　煮熟的鸭子真的飞了，刘玉芝有些不甘心：“……部队里也是有女兵的。”

　　“嫂子，”程书敏看向刘玉芝，嘴角噙着一丝讽刺的笑，“女兵不是丫鬟，军官夫人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哪儿能随便搞特权？”

　　刘玉芝被堵得没话说，转身气呼呼地丢下一句话：“算了算了，我这个外人就不该操心小姑子的事，忙前忙后的最后还要落个埋怨。”边说边往厨房走，不给程书敏驳话的机会。

　　“你看看你，把家里的人都得罪了才满意，我现在是管不了你了，等你爸回来看他怎么收拾你。”莫春兰放弃管教女儿，端起桌上的干果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吩咐儿媳：“玉芝，赶紧把那条鱼抹上粗盐，再挂到外面晾起来，做成咸鱼干以后慢慢吃。”

　　客厅里重新恢复了清静，程书敏好像打完了一场仗，虚脱般坐到椅子上。退婚的事算是成了，从现在开始一切都是崭新的。

　　只是正勇至今没个正经工作，她有些过意不去。当初正勇才16岁就主动选择下乡，把留在城里的机会让给了她，如今他返城两年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她不能看着不管。可眼下返城的知青那么多，工作岗位僧多粥少，知青办根本安排不过来。

　　该去哪里给正勇找份正经工作呢？

　　前世的时候，正勇等不到知青办给安排工作，就重新捡起高中的课本，想通过考大学的方式搏个出路。但他基础不太好，又在乡下荒废了几年学业，连考了三年都没考上，最后心灰意冷地接替她去了造纸厂上班，没过多久被厂长的外甥害死在废水池里。

　　凶手向公安交代的杀人动机竟然是因为嫉妒正勇太招女工人的喜欢。这么离谱的理由，程书敏不太相信，她觉得那个凶手没有说实话。所以在查出凶手谋害正勇的真正原因之前，她是万万不能让正勇去造纸厂工作的，甚至还要尽量避免正勇跟凶手遇上。

　　“姐？”见程书敏在发呆，程正勇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一下，“你是在担心待会儿爸回来发脾气吗？我跟你说，他若是揍你，你就往外跑，或者先去小秋姐那里躲几天，等爸气消了再回来。”

　　“啊？”程书敏回过神来，“哦，你别担心，我不怕他冲我发脾气，只是在想怎么帮你找个工作。”

　　程正勇听了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我得考大学呢，今年若是又落榜，明年我还要再试一次，考不上大学我就配不上……总之你别想着给我找工作的事，我不会去的。先不说了，今天耽误了太多时间，我得回屋做题去了。”

　　程书敏：“？？？”
　　怎么感觉她家弟弟差点说出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程书敏望着程正勇有些落荒而逃的身影，心里生出了一丝疑惑。

　　既然正勇考大学的决心这么强烈，她得想办法帮他考上才是。记忆中，正勇一直拖后腿的科目是英语，其他的科目她帮不上忙，但英语嘛——她还是有点自信的。

　　前世杨卫锋安排她上班的那个招待所，后来成了改革试点单位，经常有外宾过来，所里的人争相学起了英语。她本来基础就不错，又为了向同事们证明自己不是花瓶关系户，私底下请了位厉害的老师来教英语。重生前，那位老师说她的英语水平已经达到了大学毕业生的水准，这样的水平辅导正勇应该够用了。

　　她记得正勇第三次高考的总分比录取线低了十几分，差得不是很多。现在距离高考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或许让正勇在英语这个科目上强化学习一下，没准真能把差的那十几分补上来。只要正勇考上了大学，就可以彻底远离那个凶手，解决她最担心的问题。

　　程书敏重新打起精神，准备去找程正勇谈一谈。但她才起身，就看到门口一暗，程二平一脸郁色地走了进来。

　　他几步走到程书敏对面，隔着桌子朝她丢过来一张皱巴巴的纸，说：“杨首长答应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亲自去跟他提，他就当今天的事没发生过，会继续准备跟你结婚的手续。纸上面抄了杨首长住的招待所的地址和房号，你早点去，他明天一早就得赶回部队。”

　　程书敏看了眼那张纸，并没有拿起来的意思，对程二平淡声说：“爸，我之前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想嫁给他，也不想给他的孩子当后妈。”

　　“这事由不得你不答应！”
　　程二平暴喝一声：“你自己出尔反尔，下了人家杨首长的面子，若是不去服个软，人家在部队里给你哥穿小鞋怎么办？你哥马上就要转业安置了，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你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还扯他后腿？我们辛苦养你这么大，是要讲回报的！”

　　“我不过是拒绝了一桩不合适的婚事，怎么就像犯罪了一样呢？他杨卫锋若是因为这件事给大哥穿小鞋，不更加说明他人品不行，不值得托付终身吗？”程书敏委屈得再次红了眼，“你们养育了我，我很感恩，所以等你们老了我也会好好给你们养老。但是我有婚姻自由的权利，你们无权用养育之恩来干涉我的婚嫁。”

　　“别跟老子扯这些大道理！最后问你一遍，你今天去还是不去？”程二平双眼怒睁，模样很是吓人。闻声走出来的莫春兰和刘玉芝见到他盛怒的样子，不敢继续走过来。

　　“不去！”程书敏答得毫不犹豫。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声。

　　接着响起程二平怒极后的口不择言：“不去你就滚出去，老子不稀罕你给我们养老，以后就当你这个女儿死了！”

　　程书敏捂着脸，不敢相信她的亲爹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对上程二平不带半点悔意的眼神时，程书敏心里最后一点希冀也消散了。她努力含住眼里的泪水，转身跑了出去。

　　“爸，再生气也不能说这种话啊，姐平常对你们的好，你们都忘了吗？”程正勇冲出来的时候，只看到程书敏跑出去的背影，他责怪地看了程二平一眼，立即追了上去。

　　程书敏循着以前的记忆，挑了僻静的地方跑，不知不觉跑到一处老宅子的后院。

　　这处宅子据说三十多年前发生过凶案，原来的屋主急着出手，就把房子贱价卖给了现在的主人。院子常年无人修葺，院墙倒了一大片，院子里杂草丛生，配合着凶案传闻，显得阴气森森。

　　听长辈们说，接手这座宅子的是户外地人，他们当年贪图便宜才买了这座凶宅。结果没过几年先是病死了当家的男人，接着两个小女儿也相继夭折，如今只剩下一对孤儿寡母守着这个破败不堪的院子。

　　附近的人都嫌这里太过阴森晦气，连白天都绕着这边走，更加显得这里冷冷清清。

　　很小的时候，她和小伙伴们不知道什么是害怕，常常跑来这里捉迷藏。有一次她缩着身子藏进了一个陶罐里，又把自己连人带罐滚进半人高的杂草丛里。结果小伙伴们都没找到她，还以为她悄悄溜回家去了。她等了半天没有动静，想要爬出来时却发现自己卡在陶罐里出不来了。

　　她吓得直哭，哭声引来了屋子的主人，那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阿姨，说话温温柔柔，声音也很好听。漂亮阿姨砸破陶罐把她救了出来，又给她洗了澡换了身新衣服，还让自己的儿子把点心让出来给她吃。

　　那是她第一次穿那么漂亮的衣服，也是第一次吃到那么美味又好看的点心，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个点心叫芙蓉糕，而漂亮阿姨姓江。

　　只是她穿着江阿姨送她的新衣服回家时，却挨了妈妈好一顿训，还粗鲁地把那身衣服脱下来扔进炉子里烧掉了，妈妈说死人穿过的衣服晦气。最后还嫌不够，妈妈找来艾草烧水重新给她洗了个澡，并不准她以后再去那个破院子。

　　她不敢不听大人的话，但又馋江阿姨做的芙蓉糕，所以经常偷偷跑过去。后来江阿姨的儿子长大了，她也知道了男女之别，就很少再来这个院子了。

　　程书敏泪眼婆娑地坐在断墙下回忆童年旧事，手里还拿着根折来的不知名植物随意抽打着周围的野草，突然身后响起一个清冷又充满磁性的声音：“谁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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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糟老头子疯起来什么话都说，他以后会后悔的！
……男主出现了又好像没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