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之嫁穷汉》寸金时

3、弟弟的心思

　　噩梦般的三年里，她最遗憾最难过的事不是被烧伤毁容，也不是失去生育能力，而是永远失去了弟弟程正勇。

　　他们姐弟俩素来感情亲厚，正勇虽然比她小了两岁，但从小喜欢护着她这个姐姐，处处帮她出头，有什么好东西都想着她。当初她能留在城里上班，也是弟弟正勇坚持要下乡，才让家里不得不同意由她顶替父亲在造纸厂的工作岗位。

　　后来她远嫁杨卫锋，正勇重新接替她去造纸厂工作，本以为这是最好的安排，谁知三个月后她收到了家里传来的噩耗——正勇值夜班的时候失足掉进废水池淹死了。

　　厂里把这件事当成一桩意外，但她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费了不少心思在曾经相熟的工友那里打听到一些情况后，她让杨卫锋辗转找到一位在公安局任要职的战友出面，重新启动事故调查，这才查出正勇是被厂长外甥杀害的。

　　虽然凶手最后得以伏法，但她永远地失去了最亲、最护着她的弟弟。

　　好在老天让她重生了，时隔三年她终于又见到了弟弟，一个活生生的、年轻帅气的弟弟，不是那个躺在棺材里、被污水泡得认不出样子的弟弟。

　　“正勇！”
　　因为太激动，程书敏大喊了一声，惊得屋里的人都朝她看了过来，然后他们看到程书敏几步跑到门口，把刚进屋的程正勇一把抱住，用带了哭腔的声音说：“正勇，我的好弟弟！”

　　程正勇先是一愣，接着安抚般拍着程书敏的背，“怎么了姐，谁欺负你了？我帮你揍他！”话说得恶狠狠，耳根子却悄悄地红了。

　　完小毕业后，姐姐就没抱过他了，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他挺不习惯的。更别说旁边还站了个即将成为他姐夫的外人在瞪他，他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傻姐姐此时很不对劲，他就算被瞪个窟窿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把姐姐推开。

　　“没谁欺负我，就是有些想你了。”程书敏放开弟弟，笑着抹了把眼泪，又给程正勇整理刚刚被弄歪的衣领。

　　旁边的程二平却是看不下去了，虎着脸喝斥两人：“成何体统！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不知分寸！”然后迅速变回笑脸，向杨卫锋解释：“他们姐弟从小就感情好，让杨首长见笑了。”

　　其他人在程二平吼完后迅速反应过来。刘玉芝端起剥好的花生米和花生壳去了厨房；莫春兰热情地招呼杨卫锋落座，沏上茶，又从屋里拿出几盘干果碟子摆在杨卫锋面前，然后邀了张翠萍一起去厨房准备今天的订婚家宴。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一时间没人顾得上他们姐弟。程正勇拉着程书敏走到门外，小声问她：“姐，你刚刚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妈又骂你了？”

　　他不过是跟老头一块儿去巷子口接了趟未来姐夫，回来后姐姐就哭着说想他了，他信她个鬼，肯定是在家里又挨了教训。爸妈也真是的，一个二婚的老男人竟被他们说得天上少有地上无，非逼着姐姐嫁，一点也不心疼他们家这棵水灵灵的大白菜。

　　“姐真的没事，只是突然做了个决定，心里有些激动罢了。”程书敏同样小声回答。

　　做了个决定？
　　程正勇眼神一亮：“姐，你是不是打算悔婚？”

　　不愧是她最亲的弟弟，真是太了解她了，而且看样子还很支持她这么做。程书敏心里更加坚定起来，她轻轻点头：“我不喜欢他，也不想嫁到外地去。”

　　“姐，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他们家的大白菜能保住了！

　　程正勇看了眼屋里正在寒暄的几个人，强忍兴奋：“说实话，我也不喜欢里面那个人做我姐夫，年纪大不说，都要跟我们家结亲了还心安理得地享受爸妈的巴结和奉承，可见心里看不起我们，你要是嫁了他肯定要受委屈。”

　　程书敏惊讶地看着程正勇，完全没想到平日里直来直往、有些缺心眼的弟弟居然有这么细腻的心思。回想她憋屈的三年婚姻生活，问题的根源可不就是正勇说的那样，杨卫锋打心里不曾敬重过她。

　　“你们两个在那里嘀嘀咕咕些什么呢？”程二平在屋里喊道，“书敏快进来陪杨首长说说话，正勇你再去一趟刘表舅家，看看他回来了没有，早些请了他过来，今天缺谁也不能缺了他这个大媒人。”

　　程书敏没有应声，程正勇也没有动身，姐弟俩互相看了一眼，一同进了屋。

　　“爸，先别去请刘表舅了。”程书敏在红漆圆桌前站定，目光转向杨卫锋，“我有话要和你们说。”

　　程二平点烟的手顿住，不解地看向女儿：“让你弟去请刘表舅也不耽误你说话呀，怎么就不让请呢？”

　　程书敏没有回话，转头吩咐弟弟：“正勇，去厨房把妈和嫂子她们都请过来。”

　　“好嘞！”程正勇应声而去。

　　看到这里，程二平似乎感觉到了些不对劲。

　　这门亲事是他们硬逼着女儿应下的，他这个女儿平常喜欢看些乱七八糟的书，满脑子都是些不切实际的文艺思想，半点不懂普通老百姓过日子的难处。

　　女婿虽然年纪大了些，还是个二婚，但人家条件好地位高，女儿嫁过去就是军官夫人，以后生的孩子也是住军属大院的干部子弟，他们老程家的后辈多少能跟着沾光，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再说，街坊邻里那里他都放出话去了，大家都羡慕他找了个做军官的好女婿，这几天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若是这门亲事黄了，他程二平以后还怎么在那些熟人面前露脸？

　　所以万万不能让女儿说出什么糊涂话来。

　　想到这里，程二平清了清嗓子，用警告的眼神看着程书敏：“有什么话等吃了饭再说，杨首长这么远过来，总得让人家歇口气，我们可不能失了待客的礼数。”待会席上他就多给女婿灌些酒，把人灌醉了立马送走，然后再回来重新做女儿的思想工作。

　　程二平盘算着小九九，那边程正勇已经把厨房的人都喊了出来。

　　莫春兰就着围裙擦手上的水渍，不明所以地接过程二平的话：“谁失了礼数啊？忙着做菜呢，把我们都喊出来有什么要紧事？”

　　“没事没事，你们回厨房继续忙去，浑小子不懂事在瞎传话呢。”程二平急忙挥手赶人，试图掌控局面。

　　但是杨卫锋也不是任人糊弄的愣头青，不然在部队里也混不到如今的地位。他直觉程书敏想说的话与他有关，心中很是好奇，便阻止了程二平的打岔：“我没关系的，就先听听小程同志想说的话。”

　　他身姿坐得笔直，双手交叠在桌前，面露期待地看着程书敏，俨然是领导跟下属谈话的样子。

　　程书敏望了一圈屋里的人，目光重新回到杨卫锋脸上，朗声开口：“我想说的是，今天的订婚宴就此作罢，我不愿意嫁给杨首长。”

　　空气突然安静。

　　杨卫锋一脸错愕地看着程书敏，又询问似地看向程二平夫妇。今天不是两家约定好的订婚宴吗，他的结婚报告都打好了，外调令也快发到小程上班的单位了，怎么这个时候说不嫁了？消遣他呢？

　　莫春兰尖声骂道：“你这死丫头说什么胡话，街坊邻里亲戚们都知道你要嫁人了，现在突然说不嫁，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儿搁？”

　　程二平心里道了声“坏了”，赶紧打岔圆场：“杨首长，我家闺女刚才说的是胡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她就是舍不得我们，舍不得她弟弟，担心嫁远了再也看不到我们，回头我们好好跟她说说就好了。”

　　刘玉芝也担心婚事黄了，连忙附和公公程二平：“是啊是啊，我家这妹子从小没离开过家里人，一想到马上要嫁去那么远的地方，她心里慌得不行才乱说话的。”

　　然后带着责备的语气对程书敏说：“书敏啊，女人终归是要嫁人的，丈夫人品好比什么都重要，爸妈和嫂子都是过来人，不会骗你的，你快跟杨首长说，刚刚说的都是气话。”

　　在程家几人的安抚下，杨卫锋脸上的愠色渐渐消退，他往前倾了下身子，期待地看向程书敏：“小程同志，让你跟着我去那么远的地方，确实有些困难，但你放心，结婚后我肯定不会让你吃半点苦的，一年陪你回娘家至少住半个月。”

　　这么多年他难得稀罕上一个姑娘，如今也有能力让自己的女人过上好日子，他不想放弃这段缘分。最重要的是，儿子被他外婆宠得越来越不像话，需要尽快找个妈妈好生管教一番。小程同志年轻漂亮有文化，心地善良还恋家，真是越看越合适。

　　众人都期待地看着程书敏，却听见她说：“我现在很清醒，说的话都是认真考虑好的真心话。”见程二平竖起眉毛要开骂，她突然加重了音量：“我不愿意嫁给一个大我16岁的丈夫，也不愿意给人当后妈。”

　　屋子里再次变得安静。

　　“我从未隐瞒过自己的年龄和有个儿子的事，难道老刘没跟你们家说清楚吗？为什么现在才说不满意呢？”杨卫锋有些生气，语气也没有先前那般客气。

　　他这么一说，程书敏却是一愣。

　　前世她直到结婚后才知道杨卫锋有个八岁的孩子，写信告诉爸妈的时候，爸妈回信说是介绍人刘表舅大概是忘记说了，让她不用太在意，好好跟人家过日子，早日生下自己的孩子才是正事。

　　如今看来竟是另有误会？

　　在程书敏身后看戏的程正勇突然呵了一声：“得，我还是去把媒人刘表舅请过来，问问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漏了。”说完拔腿就往外走。

　　莫春兰一把拉住儿子，并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挤出丝笑对杨卫锋说：“杨首长，我突然想起来了，刘老哥提过的，是我们老两口觉得这事压根不算事，才没跟闺女说的，没想到闺女却是这么在意，怪我们怪我们。”

　　程书敏瞪大了眼睛看向自己的亲妈——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坑女儿的父母，为了把她嫁给杨卫锋，坑蒙哄骗都无所谓了吗？

　　程正勇继续拱火：“妈，你们对姐也太偏心了，怕她没人疼就给她找了个能当爹的丈夫，还附赠一个八岁的便宜儿子，省得冒险自己生。以后你们给我找媳妇时，也得照着这个标准来，年纪必须比我大，最好有个现成的孩子让我直接当爹，不然我可不要！”

　　程家几人全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程正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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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程家人：老三竟是个傻的。
程正勇：趁机给未来媳妇铺个路。
隐形富三代男主马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