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彼岸花》滈煜君

67、第六十七节 手术前

　　那个很是暴躁的陈碧荷，夏薇和何晓晴都是见识过的，也知道她的每一次暴躁都是又原因的。所以这一次，她们没有躲避，而是奶下性子迎难而上。
　　“小荷，你先坐下，先坐下好吗？这里是医院，咱们安静点，安静一点点。”
　　前一秒钟还在自己怀里悱恻缠绵的陈碧荷，后一秒便忽然从床上本起来，两眼通红，瞬间进入愤怒状。
　　“姐姐，为什么，着到底是为什么？”
　　拉着夏薇的胳膊，她一直没有放，为此她的暴躁，几乎是将夏薇弄疼了。
　　“小荷，小荷，”
　　夏薇大声地叫着，一双眼睛跟着她的眼神捕捉着。但在那个闪烁又游离的眼神里，她什么都看不到。刚才那些无尽的温柔以及乖顺，就突然间都没有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这么不待见我，宁可杀了我，也不想我留下来。”
　　“小荷，你在说什么呢，姐姐听不懂。”
　　夏薇铁青着一张脸，看着陈碧荷，看着她精神错乱地叨念着。同是她的一双手，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夏薇左右，还是那么紧紧地搂抱她，抱着她的一直胳膊，紧紧地不愿放开。
　　“你知道，你懂得，我知道你懂，秦明也懂，只是她不是很懂。”
　　望着何晓晴，陈碧荷第一次说出这种让人莫名其妙的话。这些夏薇懂，就如同陈碧荷说的那样，李长胜和妹妹的一切也只有她这个姐姐和喜欢妹妹，爱慕妹妹的秦鸣能懂。
　　可这一世的她们，对欺负妹妹，霸占妹妹身体的他是坚决不能原谅的。虽然，他都在妹妹的身体里让他们没办法，但他们也不会让他一直这样的得逞。
　　他们要拯救妹妹，拯救自己一生下来就还怀有的亲情和爱情，他们也不得不走着冒险的一步。前进一步是后退，后退一步是海阔天空。可这一前一后的脚步，都需要陈碧荷自己来走。
　　陈碧荷，从外表上看，完全是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完全的人形个体。可一旦病情发作，躁狂起来便性情大变。这个时候的她，完全就是一体两个人，一双手脚在打架，两种声音在对话。同时，那个男生永远都是对世界不满的，对出现在他身边的任何人，也都抱有不满的情绪。而另一个女生，则唯唯诺诺，柔弱到低声软语，一不小心便泪水汹涌，楚楚可怜。
　　这个时候的陈碧荷，没有谁能分清她到底是谁，是李长胜还是夏荷。勉强的，夏薇也仅能从声音以及语气上，来分析和判断什么时候她才是妹妹。
　　“小荷，你安静点，安静地坐下来，坐下来，跟姐姐好好说，不管你又什么话，都好好说行吗？”
　　强忍着泪，夏薇已在地想要陈碧荷坐下来，可心情激动的陈碧荷，就那样弓腰站着，怒目而视地看着夏薇的脸。
　　“姐姐，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是小荷，我就是你的妹妹小荷啊。”
　　“我知道，长胜，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在我面前的应该就是长胜对吗？长胜，你听姐姐说。”
　　夏薇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不让自己的厌恶和怨恨流于表面。她很想在冰冷的脸上，流落出一些笑，可是她努力了半天，最后也仅是一个很奇怪的表情。
　　“不姐姐，我不是李长胜，我是小荷，你的妹妹小荷。”
　　闭了下眼睛，夏薇再次镇定了一下，依旧很温柔地说。
　　“那好吧，我就当你是妹妹小荷吧，那么小荷，你能不能听姐姐坏，乖乖地坐下来。”
　　这个时候，站在一边的何晓晴，看到陈碧荷犯了躁狂症，第一时间冲出病房，找到主治医生，病带着医生护士回到病房。
　　“小荷，坐下来，你听姐姐的话坐下来，医生来了。”
　　夏薇在极力地劝慰陈碧荷，希望她能够安静下来。可陈碧荷抬起头，等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依旧大喊大叫道。
　　“医生来了又怎么样，我没病，我说过了，我没病。”
　　此时医生护士医用上前，很快便将病人按在床上，同时也将夏薇从病人的手里解脱。
　　“怎么了，这是他平时发病的样子吗？”
　　医生也恐怕是第一次看见，这样暴躁而又激动的病人，毕竟这里是医院，而不是精神病院。对于患者的病情，他们也仅是从家属的叙述中了解一二。当真的见到患者的症状，似乎还吓了一跳。
　　“是的医生，我说过了，妹妹的样子有时候很想神经病，她一旦躁狂起来，是完全神经错乱的。”
　　“是的，看起来还真是身体的原因造成的错乱。”
　　医生这句话，完全认证了夏薇的判断。这让夏薇很高兴，她这个患者家属，在这种情况下，是完全可以代替患者做手术这个决定的。不仅仅是因为她是陈碧荷亲自签署的手委托人，同时也得到了医生护士以及院方的印证。
　　这种被法律界定为家人的关系，最终还是被落实了。看着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夏薇觉得自己也没白白受伤。
　　“姐姐，姐姐，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姐姐。”
　　被医生护士按在床上的陈碧荷，依旧伸着手，哭着喊着要回家。他还一直在祈求夏薇，哭喊着。
　　“小荷，你听话，姐姐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你看你，整天不男不女的，你自己也痛苦不是吗？”
　　第一次这样明明白白，毫不含糊地将陈碧荷的性别说出来，折让陈碧荷自己都下了一跳。大喊大叫的他，瞬间安静了，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任由护士给她注射了一阵镇静剂。
　　“姐姐，你为什么会这样在乎我的身体呢，只要你知道，我就是你的妹妹不就行了。”
　　一字一句，陈碧荷很是心酸地将最后几句话说出来，然后便闭上眼睛，成假寐状态。
　　“别傻了小荷，要知道，姐姐要的只是妹妹，也仅能是妹妹。至于其他的，姐姐不感兴趣，当然也没有同情心。”
　　夏薇的眼神是果决的，为此她让人看上去很是冷漠，冷漠得如同刽子手一样。
　　“好吧，我欠小荷的，我愿意还给她。”
　　闭着眼睛，陈碧荷依旧轻声地说了一句。这一句很轻，大多数人都没有听清楚，只有夏薇，清楚地听见了。
　　她抬起头，定定地看了陈碧荷一眼，然后转过身去，疲倦地走出病房。
　　“董事长，你就别伤心了，反正都已经决定了，最多在等到明天，明天过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跟在夏薇身后走出病房飞何晓晴，轻声地劝说了一句。然后就那样怔怔地看着董事长，看着她再一次的伤心落泪。
　　董事长夏薇流出额伤心泪水，看的最多的便是何晓晴了，为此她很能理解董事长的心情。同时也懂得她和前世妹妹之间的那种骨肉相连的痛。为此她，一直都是很支持董事长的，即便她已经很难得地成为陈碧荷唯一的朋友，但她依旧希望，看到那个温柔，恬静中的陈碧荷。而不是，动不动就暴躁，爱耍心机，让人看不透的何介。
　　看着夏薇的眼睛，红红的下那个两只玻璃球，那颗痛苦的心，脆弱到粉碎。她很可怜董事长这个人，同时也联系她这个一心想要找到妹妹的姐姐，连忙走上前，贴心地安慰道。
　　“董事长，我还是先送你回酒店吧，小荷姐这边你不用担心，已经打了一针镇静剂。”
　　“小晴，你会不会觉得我残忍，像刽子手一样，不眨眼睛地想要杀人。”
　　“不是的姐姐，我理解，小荷姐这样也的确痛苦。不仅仅是他痛苦，痛苦的还有这些关心和爱护他的我们。”
　　夏薇含泪点点头，在这种时候，她觉得自己的良心，有那么一刻小小的震动。可也仅是那么一刻，然后又恢复如初，坚定到铁一般的强硬。
　　“董事长，一会我送你回酒店后，我就回医院来陪小荷姐。您放心，在没做手术前我是不会让他在跑出医院的。”
　　这个保证是夏薇最想听的，为此她很是感激地看了何晓晴一眼，庆幸还有两个志同道合的同盟。
　　“嗯，小晴，那就拜托你了，你不用送我了，酒店我就自己回去吧。”
　　何晓晴的保证很重要，所以夏薇执意不让何晓晴离开半步。她知道在这个最关键的时间段，她们是一定要看好陈碧荷，免得她思想转换后，又后悔住进医院。
　　她们不能在给陈碧荷后悔的机会了，因为妹妹屈服在自己的身体里，痛苦地生存在李长胜的淫威下。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她们是看得见的。为此她们也不得不狠下心肠，做一个恶人，只要能解救妹妹，拯救妹妹，她真的什么都可以做。
　　如同前世一样，连死都可以。

　　回到病房，何晓晴就一直守在陈碧荷的病床边，也很是耐心地听着陈碧荷的哭喊。
　　“姐姐，我是你的妹妹，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你知道，这样的手术就等于杀死我，不是吗？”
　　“小荷姐，你累了，别在说话了。在多说话，医生又来给你打针了。”
　　“是啊，都说医生是治病救人，可临到我，为什么确实处处杀机，哥哥都想要了我的命呢。”
　　“小荷姐，如果你不愿意，你完全可以可以从这个病床上站起来走掉不是吗。没有人绑架你，也没有人限制你的行动自由啊。”
　　“可是，我走了，就不会在又姐姐了是吗。没有姐姐，也就没有了你，没有了齐老板。那样的话，我又将回到从前，回到穷困潦倒的生活中不是吗？”
　　陈碧荷的内心，很惧怕从前，那事因为他在是何介的时候，就已经厌倦了朝不保夕，流离失所的生活。同时他也惧怕孤独，惧怕被人看不起，被人无情无义地抛弃。所以他也特别想要珍惜当下，珍惜跟夏薇姐姐的这份亲情，珍惜齐力对她的爱以及关心。珍惜何晓晴这个唯一的朋友。
　　可这份珍惜是需要代价的，那就是他必须要变成陈碧荷，一个真正的陈碧荷。
　　他制动，当自己是陈碧荷，就不会在是何介了。何介的思想，何介的意识，何介的一切一切都将结束。
　　“小荷姐，我知道你是很在乎姐姐的，不管你是谁，”
　　“是啊，可姐姐却从来没有在乎过我。”
　　从陈碧荷的口气中，何晓晴知道此时的她是谁了，不一样的思想让同样的一个人，对姐姐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小荷姐，你也不能怪姐姐，姐姐是真的心疼妹妹的。反而是你，如果不爱，就不要伤害。”
　　“你怎么知道我不爱，如果我不爱，我怎么可能为她去死呢。如果我不爱，我又怎么可能生生世世都想要跟她在一起呢。”
　　陈碧荷突然坐起身，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向何晓晴。起初，何晓晴有点害怕，但慢慢地她还是客服了恐惧，一字一句地说。
　　“我真不理解，在你的心里爱是什么样的。爱不是占有，而是给予不是吗？”
　　“这么说，你也跟姐姐们一样，赞成我做这个手术。”
　　“不，你说错了，我一直都不是很赞成手术，但我赞成你将属于小荷姐的一切归还给她。你霸占了她的身体，也只着她的思想，你觉得她还会在爱你吗？势必自己亲手葬送了这份美好的爱情，你怪不得别人厌恶。”
　　“是啊，我一直都悔恨自己曾经做的一切，是我负了她，欠了她，也该是我还。”
　　“所以呢，你还有什么愤愤不平呢。在我的感觉里，如果你单一存在的话，一定也是个非常不错的男子汉。可逆屈居在别人的身体里，你也失去了本我的自己。”
　　“你别再说了，我明白。”
　　陈碧荷闭上眼睛，默默地躺回到你病床上，心里毫无边际地想着东西。乱七八糟的，前生后世生活中的一切一切，都在翻来覆去地想。

　　夜，已经很深了，但夏薇和陈碧荷姐妹俩谁都没有睡。她们一个站在酒店的窗前，一个静静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脑海里却出奇地一致，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明天的手术定在下午两点，在头一天，医生护士就已经做好了研讨，就等着术前准备了。
　　子夜的宁静，让每一刻悄悄滑落的星，都很是耀眼的在天空下，璀璨成行动的轨迹。那一闪而过的美丽，吸引着夏薇的眼睛，同时也搁浅了她的心灵。
　　在手术就要开始的最后时间里，夏薇干肯定，妹妹陈碧荷还会又一次躁动。
　　这不是因为她又多了解陈碧荷，而是因为她知道，在妹妹单一出现前，那个寄生在她身体里的他，还会有最后的犹豫或者反抗。就如同妹妹，也压制了近三十年，一直都不是很甘心的样子。
　　夏薇猜的没错，当一夜没睡的她，最后呢疲倦地躺倒在沙发上，想要小憩一会时，手机铃声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响了。
　　“董事长，你快来医院吧，小荷姐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
　　夏薇的脑袋忽悠了一下，她又思想准备，但那些思想准备中却忽略了这一点。从医院逃跑，是何介已经习惯了的事情，但每一次逃跑，都会让夏薇这个没有准备的心，漠视而失望。
　　“董事长，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我听见了，齐力知道了吗。”
　　“还不知道呢，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坐在沙发上的夏薇，默默地挂断电话，脑袋里一片空白的思想，完全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