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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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临渊帮弟弟和弟妹办完审核手续，已经十二点多，正好赶上饭点。
他把文件收好，走到不远处巴巴等着他的斯守默面前，问：“想吃什么？”
斯守默还有些拘谨：“说好了我请您吃饭，您来定。”
谭临渊也没客气，想起他们第一次吃饭的情景，推测斯守默不能吃辣。这一片他比较熟悉，好吃的饭店他都去过，不过今天情况不一样，他迅速在脑子里做排除法：不能吃火锅，破坏气氛；不能吃烤肉，吃完一身味儿；不能吃自助，来回取餐没时间聊天；日料？有生食还比较贵，不能让小朋友破费太多……
他最后想到一家东北菜馆，菜色地道价格适中，而且还有小包房，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顿饭最好不过。
谭临渊开车带着斯守默七拐八拐，来到那家东北菜馆，如愿在安静的小包房里与斯守默面对面坐着。
斯守默把菜谱递过去，让他点菜。谭临渊要了一个招牌炖鱼、一个小黄瓜炒土鸡蛋，随后把菜谱推过去：“守默，你看看想吃什么？”
斯守默耳根微微发热，拿起菜谱慢慢翻页。
自打两人在考试局打过招呼，谭临渊就一直称他“守默”，这份亲近让他手足无措，毕竟他们才见了两面而已。后转念一想，谭临渊大概就是这样的性格吧，温和、周到、热心，对谁都没架子，是一个有慈悲心的上位者。
这样一想，斯守默便坦然了，刚才发热的耳根慢慢冷却，他把菜谱又递回去，说：“谭社长，还是您点吧，我点菜难吃。”
谭临渊看着他，笑得一脸宠溺，像对待小孩的和蔼长辈：“你还没点，怎么知道会难吃？”
斯守默实话实说：“我天生就是衰体质，只要是我点的菜，肯定难吃，实践过无数次。”
谭临渊伸出拇指蹭了蹭额头，盯着斯守默：“我不信，那你点个招牌菜试试。”
包间其实很小，两个人面对面坐着距离很近，斯守默隐隐觉得谭社长看人的眼神不太正常，又直又深又贪……似乎还有点色？他不小心对上一秒便觉得心里发毛，忙慌慌地低头假装看菜谱。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也不想在点菜这件小事上纠缠，他随手指了一道看起来卖相很好的菜：“那……那就来这个吧，这个……嘎啦锅。”
谭临渊点头同意，又点一道凉菜五彩大拉皮，便让服务员下单备菜去了。
服务员离开时随手拉上包间门，这下两人完全处于密闭空间内，更加放大了谭临渊肆无忌惮的眼神。
斯守默人如其名，不爱说话，也不擅交际，在琅余公司只是个小虾米，平时出去聚餐要么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要么辛勤地为大家服务，暖场子的事儿不归他管。但眼下情况特殊，包间里只有两个人，而且他还是请客方，不能让气氛一直冷着。
他轻轻咳了声，假装没看见谭临渊犹如醉汉一般的眼神，瞄到旁边的茶壶，想要伸手去拿，结果手刚碰到茶壶柄，和他想到一处的谭临渊的手便覆了上来。
斯守默像摸了炭火一样，烫得他迅速缩回了手，灼人的温度从指尖往上蹿，耳根处很快再次烧起来。谭临渊倒没什么反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悠然自得地把陶瓷杯翻过来，从从容容倒了半杯菊花茶放到斯守默面前，说：“你脸怎么那么红？要不要让人来把空调温度调低一点？”
斯守默赶紧灌了一口，猛摇头：“不用不用，我不热。”
说完，他在心里为自己刚才的别扭难为情，谭社长多好的一个人啊，看你怎么了？那是礼仪是尊重，像自己这样躲躲闪闪才不礼貌呢，太小家子气、太不上台面了。
想到此，他鼓起勇气与谭临渊对视，却又顶不住对方灼人又专注的眼神，眼珠子被逼得左右滚动，更加显得眼睛水汪汪，像被风吹过的湖面一样潋滟，最后他还是微微低下头，躲过谭临渊直射过来的锋芒，搜肠刮肚找到一个自认为能聊的话题：“都快立秋了，天气反倒越来越热呢。”
谭临渊了然一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让小朋友不自在了，他往后靠去，稍稍拉远距离，说：“秋老虎嘛，还要热一阵儿。你喝不喝饮料？他们家的玉米汁不错，可以冰镇。”
斯守默点点头，这时服务员刚好过来上菜，门被拉开的瞬间，让斯守默觉得别扭的氛围终于消散。等服务员离开后，菜的香气彻底盖住莫名其妙的暧昧气息。
斯守默用公筷搅拌五彩大拉皮，说：“我很爱吃东北菜。”
谭临渊盛了半碗鱼汤放到斯守默面前：“我也爱吃，吃饭嘛，图的就是个热腾腾、暖洋洋。”
斯守默“嗯”了声。
谭临渊指了指鱼汤：“趁热喝，很鲜。诶？你点的那个菜还没上，一会儿看看怎么样。”
斯守默叹了口气：“大概率难吃，别期待了。
话音刚落，服务员在外敲门，进屋后把托盘放到桌上，满怀歉意地说：“先生，实在抱歉，厨师今天失手，这道菜的火候大了，有点糊，您二位看看，如果不行我让厨师重做，但需要再等半小时；如果能接受，我们再赠您一个果盘表示歉意。”
斯守默无奈地叹了口气，看着谭临渊，脸上似乎写着“早就知道会是这样，您这回信了吧”；谭临渊看着颜色略深的食材，哈哈笑了两声说：“糊得不多，就这样吧。”
服务员很快把果盘送来，谭临渊把盘子往斯守默的方向推了推：“你别说，这事还真有点邪门。”
斯守默现在放松许多，想起自己的倒霉经历终于打开了话匣子，边吃边说：“我读大学的时候挂过一门课，59分挂的，补考考了58，虽然当时已经开始实行绩点制，但不及格还是不允许的，好在第二次补考勉强通过；还有，平时和朋友一起逛街买东西，比如我们都买同一双鞋，大家买的鞋都好好的，就我，每次回家都能挑出一点小毛病。反正类似的小事发生太多次，我现在已经麻木了。”
谭临渊哈哈大笑，笑够了安慰斯守默：“其实这就是个概率问题，你在这里有所失，在别处必定有所得；从前事事不如意，那么以后必定事事都顺利。所以你不用丧气，你的人生属于先吃苦后吃甜的那种类型，谁还没有否极泰来的时候呢，你说对……守默？守默你怎么了？”
坐在他对面的斯守默一手掐住脖子，眉头紧锁，谭临渊注意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一个来回后，眼睛瞬间红了，眉头拧得更紧。
谭临渊绕着桌子走过去，在斯守默旁边坐下：“卡鱼刺了？”
斯守默艰难地点点头。
谭临渊问：“还能说话吗？”
斯守默试图发声，刚吐出半个沙哑的“啊”，疼得泪珠子从眼角滚下来。
谭临渊面色严肃，起身收拾东西：“走，赶紧去医院，卡鱼刺的严重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斯守默边擦眼泪边点头，到楼下吧台，他捏着脖子抢结账，谭临渊没跟他争，赶紧去发动车子。
好在医院不远，十五分钟的车程。谭临渊让斯守默去急诊室等着，带着他的身份证去挂号。急诊室医生用电筒找了许久也没找到鱼刺，没办法，只能把他发配到三楼做喉镜。
做喉镜的患者很多，斯守默排到90号，前面还有20人。
谭临渊轻声问他：“还能坚持吗？不行我们换家医院。”
斯守默痛苦地摆摆手，他不想动，越动越疼。
两个人坐在候诊区等着叫号，谭临渊去检查室晃了好几圈，发现做完检查的人出来都在干呕，他问了几个人，大家告诉他喉镜是从鼻腔探进去的，虽然没有创伤但非常不舒服。他想了想，转去楼下的超市买了水和糖，回来又帮斯守默接了两个公司打来的电话。
斯守默靠在椅子上，感觉自己社会性死亡多次，他都不敢想象同事们怎么八卦他和谭临渊，他现在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检查室内有三个检查位，患者三人一组分批进入，好不容易等到85、86、87号患者进去检查，斯守默早已等不及，眼泪汪汪地站在门口，期待早日解脱。
没想到，就在这时，检查室内出事了。
一个正在检查的患者比较暴躁，和医生发生了争论。原本只是口头冲突，结果不知怎么回事，到后来竟大打出手，引来了一队保安和好几个楼层的吃瓜群众。
斯守默被包围在混乱之中，又急又气，很丢人地哭了，他预感自己的小命恐怕要交代给这根鱼刺。他当时靠在墙上绝望地想：因为卡鱼刺挂掉会不会成为网络笑话啊？
好在医院的安保工作还挺到位，混乱持续了十五分钟，检查室恢复运行，但是被打的那个医生没有在岗。
因为只剩两个检查位，云帆又多等了一轮，所幸鱼刺扎得不深，很快被顺利取出，他从检查室出来时和别人一样狂吐，难受到已经顾不上维护自己在谭临渊眼中的形象，刚才吃饭时的那些不自在也尽数抛在脑后，肢体接触也不觉得害羞了，由着谭临渊帮他拍背、给他递水，最后半搂半抱地把他扶到人少的地方休息。
斯守默靠在墙上缓了好久，全程用手臂当着眼睛。
谭临渊蹲在他旁边等了一会儿，问：“你感觉还好吗？”
斯守默笑笑：“没事。您看，我总是这么倒霉。点招牌菜厨师砸招牌，吃没有毛刺的鱼我也能卡住，来医院排个号，还能赶上医闹。唉，我也是服了。”
谭临渊仔细扒了颗棒棒糖递过去：“胃里难受吧？吃颗糖压一压。”
斯守默闻言把手臂从眼睛上拿下来，接过棒棒糖插嘴里，左侧脸颊瞬间鼓起一个圆溜溜的小山包，瓮声瓮气地说：“谭社长谢谢您，今天真是麻烦您了，被我这么个倒霉蛋连累。”
谭临渊掏出手机说：“你先别丧，我今天肯定让你幸运一次，有个好的收尾。呃……你微信多少？”
斯守默没反应过来，瞪着眼睛看他：“嗯？”
谭临渊仍旧半蹲着，一条胳膊肘撑在膝盖上，仰头看着斯守默，面不改色道：“我这个人呢，一直都很幸运，现在幸运之星想给你发个红包，分点好运气给你，要不要？”
斯守默一直都不太懂与人交往的规则，尤其是牵扯钱物的人情，他更拿捏不好分寸。他瞬间变回局促的样子，使劲儿摆手：“不不不不，不用了，谢谢谭社长，这不合适。”
谭临渊说：“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给你发6毛6还不行吗？图个吉利。你微信号多少？”
斯守默进退两难，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事怪怪的，可人家堂堂一个大社长，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再不给面子就有些不识抬举。他犹豫再三，只好将微信二维码调出来呈上去，谭临渊加上好友以后果真发了个红包过来。
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微信红包，斯守默相信了6毛6一说，大家发着玩没什么，结果点开后发现是166.66。
他想给退回去。
谭临渊说：“这个数字表示以后一切都会顺利。两杯咖啡钱而已，不用不好意思。”
斯守默的心理负担有点重，但同时也感动得心里发酸，他吭哧半天说道：“谭社长，谢谢您，您真是个好人。”
好人谭临渊将斯守默送回家，目送他走进小区。
夏末傍晚，巷子里熙熙攘攘，但车里安静得出奇，谭临渊放任心跳如擂，很是享受这一刻的慌乱，等斯守默从他视线中消失不见，他慢慢地抬起两只手枕在脑后，经过短暂的放空，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我要到他微信号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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