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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杜子润带回来的蛋糕上还插着根灭了火焰的蜡烛,旁边贴着一排粉嫩的鲜草莓片,还散着一股冷气,说是刚送来没多久的冰淇淋蛋糕。

      认真看书的老赵都被香气勾了过来,直接上手拈起一坨奶油塞进嘴里,咂吧咂吧,冲杜子润竖个大拇指:“下次我过生日,就点这种蛋糕。”

      周悉源伸臂拉住上床的护栏,收紧小腹,提气上拉,一口气做了10个引体向上。本来从阳台回来时就染了一身潮汗,现在运动之后更是催开了汗孔,身体内的热气蒸得他恹恹的,对爽甜可口的蛋糕都没了兴趣,眼光都没拨分过去。

      杜子润喊他:“尝一口?”

      周悉源摇摇头,回道:“你和老赵吃,天太热了,吃不下。”

      “这是冰的,吃下去正好解暑。”老赵嘴里包着一口叫他。

      周悉源:“老赵你多吃点,我真不吃了。”

      杜子润和老赵没再邀他。

      周悉源把干净的短T和裤衩叠好放进盆里,一并拿上香皂、洗发露,问两人:“洗澡去不?”

      杜子润:“我去,等我一分钟,最后一口。”老赵还要看书,不和他们俩约澡。

      杜子润翻箱倒柜,从自己的行李袋里拽出两条内|裤,一手一条端详,嚷道:“谁内|裤又被我顺手收了?”

      老赵插话:“不都是部队发的蓝色儿裤头吗?你们还分得出谁是谁的啊?”

      杜子润把手里的裤头当帕甩:“老赵,咱们全身上下也就裹小弟|弟这地儿能保留点个人风格了,你还一直捡统一发的平角内|裤穿?”

      周悉源伸手拽过杜子润左手拽着的裤头,面无表情:“我的,难怪刚刚一直没找到。”

      杜子润笑话他:“哟,我看看咱们老周穿的这是啥图案来着……芝麻街啊……”

      “闭嘴吧你。”周悉源把老赵手里拖着的蛋糕盘呼到杜子润嘴上,手动关闭战友那张叽叽喳喳的嘴。

      杜子润见招拆招地咬住蛋糕里的冰淇淋胚,牙口被冻得打颤。

      “走了。”周悉源敲敲盆,催促杜子润,“下去的时候我还要去6楼一趟。”

      杜子润飞速收拾东西:“正好,我再去蹭一块蛋糕。”

      6楼热闹得让7楼来的两个人自觉格格不入,周悉源找到之前确认的舒磬分流后的新宿舍,抬手敲门。

      门里有灯光,这次找人应该不会铩羽而归了。

      周悉源内心暗自措辞,隐隐升起紧张感,他打算用温和的笑容感化典型1号,在正式举起剃刀前彻底迷惑那位胆子比包袱还大的人物——哦不,是剪刀,一个被杜子润亲切称作奶奶牌尿布剪的大家伙。

      “吱——”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周悉源有印象的班里的男生,手里抱着手机,耳机线有一只没插。

      他摆出以前独属于家里那群小屁孩的笑容:“晚上好……不好意思,我找一下舒磬。”

      对方立刻无比热情地邀请他进宿舍坐坐,周悉源颠颠怀里的盆,谢绝了好意:“只是顺路来处理一下事情……舒磬呢?”

      对方拍拍脑门,手上的操作不停,转头问另一个室友,后者也不清楚,眼睛没离开过电脑屏幕,只说看样子可能串门去了。

      周悉源告别再次客客气气邀请他进去一起组局的男生,转到靠近楼梯的宿舍去抓杜子润。
      他就耽误了四五分钟的光景,杜子润已经扎根在椅子上了,两只眼睛牢牢黏在别人的手机屏幕上,手里抓着学生孝敬的鸭脖,一根能有小臂长,香得他直打嗝。

      周悉源立在门外,凶神恶煞的,用整个楼道都能听到的声音喊人:“杜子润你丫的想跑10公里啊?!”

      ***

      澡堂在一楼,进门之后有一条供两人错身而过的走廊,一侧是方便大家放盆放篮放桶的矮台,几只吞了被丢掉的裤头的垃圾桶遮遮掩掩地藏在台子下,另一侧空间较大,被割成了10间朝向走廊的浴室,每间都十分反人类地挂了一打两两相对着互喷的喷头,没有门帘,一群大老爷们儿里有不吝袒露身材的,也有扭扭捏捏非要找一个没人隔间的,然后脱掉衣服捂着鸟进去在喷头下面自成一方天地,只留一柄腰臀冲着对面喷头。

      澡堂子靠近屋顶的墙里开了口,装着从来没转过的排风扇,倒是把里边儿的水汽横栏着出不去,夏天像床盖下来的被子把人和热气一起兜头罩在里面,冬天又往里源源不断地倒灌着冷空气。

      洗个澡挺废水的,不是冲了还得再冲,就是冲着就不想从热水里离开,皮都淋得发白发皱。

      一栋楼的人都在这里解决洗浴,夜猫子扎堆的大学生群体里,晚上临近关灯断热水才是澡堂子里人潮最为汹涌的时辰,走廊里堵满了肉贴着肉的人,有的喷头下边儿还一站就是两三个人,争着去捧那股流得不甚通畅的热水。

      舒磬是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和一群能跑能颤的白肉抢喷头的,他洗了一整年还是没有对随时能被盯鸟的澡堂子免疫,所以他通常都挑着晚饭消化得差不多之后的一个小时时间里下去,直奔离门最远的小隔间,挑隔间里最靠里的喷头。

      胡岛就随意多了,偶尔和舒磬一道下来洗澡,看到哪个喷头闲着就直接扒了衣服,没什么被看光光的压力,舒磬要是想找他聊天,胡岛就在他隔壁洗,机动灵活。

      今晚上关于杜子润的八卦成了澡堂子里最热的话题,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光着腚闲聊,见识过的人把那场身手吹得能上天入地,顶着满身泡沫模仿起杜子润的横劈竖砍,滑溜溜得像只游来游去的鱼,也不怕踩着泡沫啃一嘴地板。

      舒磬今天突然心痒痒,在阳台上唱了好会儿歌,耽误了一下,下来洗澡时堂子里已经有了不少人。

      他和胡岛钻到最里间,幸运地占据最后一块没有外人的阵地。

      舒磬照例选了最靠里的喷头,胡岛靠着隔间门,两人中间还空着好些位置,像是自动地分出了一条泾渭分明的河。

      “……我可是亲眼看见了隔壁38班那个教官表演,一脚踹出来的风大得,像是隔空给了我一耳光……”隔壁开始了第二次模仿,这次施展估计没那么丝滑,碰出一连串的瓶瓶罐罐倒地声。
      胡岛隔着墙和水声向那位表演欲爆棚的兄台提供新素材:“38班那个教官据说练过武术,他说自己一根棍子就能撂翻一个班。”

      隔壁的人都七嘴八舌地叭叭起来。

      “他是少林寺出来的?”

      “夸张了夸张了,一对二我倒信。”

      “妈的谁把老子的搓澡巾拿去刷腿了?上面的毛也不弄掉!让我逮到非摁倒你嘴上去……”
      舒磬屁|股对着胡岛那个方向,只有说话时才把头转过来:“杜教官什么时候说的?”

      胡岛快洗好了,拔了卡回道:“早上玩游戏的时候他自己讲的,说他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就被送去武术学校了,甜甜教官说他老想着自己能把头发留长,搞一个童战那样的发型——就水月洞天里特痴情的那个,谁知道直到入了伍也没把头发续回来。”说完就朝舒磬打声招呼,出去台子前穿衣服去了。

      舒磬听胡岛说到早上的游戏,觉得自己整双手臂和两只大腿的腿根立刻泛出蚂蚁咬似的酸麻,连十根当时勒过周悉源腰的手指都凭空生出痛意来。

      他把头转了回去,按着自己的节奏清洁。

      胡岛洗完澡的这会儿功夫里,舒磬才将头发草草揉过一遍,冲了水正准备摸第二遍的洗发露。胡岛已经出去了,隔间里就剩下他,舒磬也就不再扭着身子正面冲着排风口生怕谁把他从上到下看得透透的,整个人舒展了下来。

      果香在揉发的泡沫里变得浓稠,舒磬心里数着秒,用指腹轻柔地按捏头皮,热水淋起全身肌肉的松弛,他索性闭着眼睛,任由喷头里的水不要钱似的浇上他。

      有脚步声从走廊里过来了,在舒磬骤然提起的紧张和祈求里逗留在隔壁,小声的交谈被水声稀释得模糊不清,脚步声没了。

      舒磬复又落了心,手指继续穿梭在头顶堆得满满的泡沫里,他闭着眼摸来洗面奶,在黑暗中完成了洗面奶压出、发泡、上脸揉搓和顺水流掉的全程,长时间抬举起来的手臂肌肉灌了酸麻,僵直得一弯就疼。

      都怪周悉源,看上去和庞然毫不沾边的身躯,只有在抱进怀里时才能清楚地感知到蓄满力量的肌肉附加在这具□□之上的重量,一团热的、硬的、绷紧的重量。

      舒磬沉在发散开的无端思绪里,想周悉源留在他手指的触感和子弹烧热了枪管的钢枪一样,想被他公主抱的周悉源伸手勾住他脖子时凑得紧紧的吸呼,又顺着想起了动员大会上周悉源那双被无数人暗暗称叹过的腿、那一柄挺直时如白杨亘久屈时又软得像水蛇的腰……在灯光昏黄得有些暧昧的浴室里,他油然生出不太恰当的探求欲,那抹欲望化了形,在他的回忆里直探周悉源规矩服帖的衣冠,想知道顺着隐隐可见的锁骨往下藏着什么,搞清楚武装带横卧在多少壁垒分明的腹肌上,又或者只是弄明白拿下帽子的周悉源是不是会变化了模样和全副武装的帅气相去甚远?

      舒磬给自己的臆想刹了车,巨大的惯性让他猛地睁开眼,灯光、泡沫、流水绕成漩涡飞进他眼里,叫他体会了几个呼吸时长的眩晕。

      眼睛受了刺激,刺疼里混着辣,像是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收起露骨又晦涩的想象。

      舒磬清洗眼睛时才觉察出了隔间里不止一阵水声,有其他人来了。他没再把身子转到一个只把后背露给旁人的角度,一场隐秘心惊的沉想让他犹如被扒干净了皮整个袒露在天地之间,藏也藏不住,此刻再遮眼自己反倒只是徒劳无功。

      这样把自己坦荡地敞开,在穿来穿去的目光里丢掉包袱和扭捏的自在感让舒磬顿觉新鲜,从前的他裹着自己,每一次洗澡都要顾左顾右,从身到心都疲累至极。

      一次春心燃火萌动,倒是让他没了在众目睽睽里光裸的恐惧。

      舒磬睁开眼睛,伸手去够旁边储物格的浴球时扫到不少身影,原来浴室里又来了这么多人,他却毫无感知,惹得他耳朵炽热起来。

      和他离得最近的人正侧着身子冲头,右手抵在墙壁上,颔垂的头和脖子之间勾出坚立的曲线,微微隆起并不夸张的肌肉的肩背上滚着混了白色泡沫的流水,直直地顺着丘陵般伏起的臀线淌出淅淅沥沥的瀑布。

      舒磬呆愣地维持着侧头拿东西的姿势,眼光在触及旁边人的臀腿处时下意识地移到安全位置,于是他看到了水遇见凸起的喉结,视线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地顺水而下,瞥见了泛着健康光泽的胸肌,扫过了蜿蜒没入丛林的人鱼线,又匆匆路过了乖巧安静的林中睡|兽。

      天爷,这是一副任谁都忍不住垂涎的身体。

      舒磬机械地转回头,低垂下目光,扫描了一把自己漂亮却靠挤挤才能窥见庐山真面目的腹肌,得出了榨了一吨柠檬的结论——他和旁边那位还保持着冲头姿势的兄弟之间,或许差的不是十万八千里,而是差了一个地球。

      舒磬本着客观的欣赏态度,再一次微微转头,打算趁机会仔细瞅个清楚明白,回去好和室友吹上一天一夜。

      冲头的哥们儿突然侧了头,挣开被水糊了五分钟的眼睛,对上了舒磬来不及收回去的见了鬼的视线。

      见了鬼的舒磬僵着声音,一开口就坑坑洼洼——

      “啊,周、周教好啊……也来、来洗澡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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