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人生》河南石头

17、 自首

　　“大姐大”本来只是想出出胸中的一口恶气，并不是为了展现自己“老大”的风采。哪知，事情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那么简单。从平常的吵骂，到带有玩闹性质的打架，最终形成了流血杀人事件。就像是做恶梦一样，转眼之间自己就成了一个杀人事件的主谋了。幸亏哥们都讲义气，看到警察来了，先护着她逃离现场。在接受审讯时，也没有把她给供出来。
　　但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虽然没有专门学过法律，也知道杀人是要偿命的。自己虽然没有亲手杀死谁，却是自己亲自组织的。据说，判的还要重一些。怎么办？是像影碟中演的那样亡命天涯？谁来照顾自己呢？从小到大，自己可是没有离开过家啊。而且，自己能够忍受住那种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折磨么？自己还有几十年的日子要过啊。在惊慌，恐惧和极度后悔的打击下，“大姐大”度秒如年，手足无措。
　　突然，“大姐大”想到了自首，听说这样做会减刑的。而且，自己还很年轻，政府一定会宽大的。就算自己被关了起来，也比整天躲躲藏藏，提心吊胆的好啊。于是，她哆哆嗦嗦的给公安局打了一个电话，决定自首。
　　那帮惹祸的孩子再机灵，终究躲不过审讯人员的盘问。没过多久，警方就摸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把“大姐大”，这个始作俑者找了出来。就在他们准备收网的时候，突然接到了“大姐大”自首的电话。
　　尽管想得挺好，真的被警方抓住了，“大姐大”却更加的恐惧。由于她还是一个孩子，在街上就没有使用手铐。但是，从这时起，“大姐大”以后再想上学是不可能了，甚至会遭到父母更加严厉的打骂。转眼之间，“大姐大”就到了生离死别的境地了。她想逃，却太晚了。她不想让学校和父母知道，但她自己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那么，谁能来救救她呢？当“大姐大”看到阿福的时候，竟然有了一种新的希望。不过，真的是做梦啊。阿福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沾满鲜血的她平安无事呢？而且，非亲非故，阿福即使有那个能力，凭什么帮她呢？这不，还差一点被“大姐大”连累了。
　　公安局的办事效率确实高，这种小儿科的案子不到一个晚上就告破了。然而，事情的真相也让他们大吃一惊，甚至都开始担心起自己的孩子了。然而，那有什么用呢？自己不可能一辈子看着他们啊。人心都是肉长的，没有一点想法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就在屋里编织着叹息，哭泣和思索的时候，突然进来了一名警察。“出大事了，郑局让我们都去看看。”“出什么大事了？”那个大嫂有些不高兴地说：“没看见我正在这里审案么？”“郑局说了，这种小事先放放，有更大的事。”“什么？还有比杀人更大的事情么？”
　　那个警察犹豫了一会儿，似乎不想耽误时间。但是，他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就开始长话短说了。“昨天上午，城外农村有一户人家办丧事，竟然堵住了村里的主要通道。另有一户人家办喜事，正好要从通道上过。两家为了走道的事互不相让，竟然大打出手，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人了。”
　　“两家人找村长评理，却争执不下。这可好，各自纠集了亲戚朋友一大堆人，堵住了入城的主要通道，要让政府给个公道。现在，通道被二十多具尸体堵塞，来往的车辆已经排满了几十公里长。市领导亲自下令，让我们赶紧去维护治安，尽早疏通道路。那可是我市对外的一个窗口啊，解决不好就很麻烦了。”
　　那个大嫂听了，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出发。临出门前，她看了看“大姐大”和阿福，犹豫了一下。正要开口说话，突然，她的手机响了。“喂，是哪位啊？哦，是村长。”那个大嫂示意另外的两个警察先走，自己慢慢跟在后面，随手关上了门。阿福看到这种结果，心里一片的凄凉。“大姐大”也停止了哭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怎么搞得？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那个大嫂的口气开始严厉起来，表现出十分的不满。“哦，光道歉就行了？这下倒好，我们局里是全体出动，你们的面子够大的啊。”不过，事情还不算太糟糕，那个大嫂并没有把话说绝，只是有步骤的应付着。
　　“什么？你们自首，请求政府宽大处理？好嘛！既然知道错了，就要交出带头闹事的人，我们对上面也有一个交代啊。”说着，那个大嫂笑了起来，“我可不敢当领导，这些事要郑局点头才行。我不行，真的不行。这不是请客的事，连市领导都惊动了，不好收场啊。”
　　“什么？你和郑局说过了？真的假的？既然说过还和我说干什么？郑局点头就行了。是是，我是主抓刑事案件的。但是，郑局是‘一把手’，最后还要他拍板才行啊。什么？郑局已经同意你们自首，让我酌情处理。这不是笑话么？没有领导发话，我们这些手下人怎么敢自作主张。不行不行，一切还要按手续办啊。”
　　“什么？你们已经抓住了带头闹事的人和杀人的凶手了，现在正送过来。呵呵，你们的动作挺快的。我还没有赶到现场，你们就已经把事情摆平了。好啊，省得我费事了。具体情况我还不清楚，等人到了问问再说。放心，公事公办，不会节外生枝的。不过，你们可要说实话啊，弄虚作假可不行。”
　　突然，一个警察跑了过来，“傅局，城外的交通已经畅通无阻。村里也把犯罪嫌疑人送过来了，请您过目。”傅局嗯了一声，和村长告了别，就把手机挂了。这时，一辆警车开进局里，在傅局的面前停止。傅局抬起头，认真的看了过去。哪知，车门打开，颤颤微微的走下来四个老头和四个老太婆，都有七八十岁的年龄了，走路都需要人搀着。
　　傅局莫明其妙的看着面前的八个老人，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这时，旁边的一个警察说：“傅局，这几个人就是村里带头闹事的人和杀人的凶手。”“什么？”傅局只觉得头嗡了一声，差一点摔倒。“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年龄……。”
　　傅局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老太婆不乐意听了，“哟，我说傅局，你怎么这么小瞧人啊。想当年，我可是八路军游击队地道组的组长，厉害的很啊。”“是是，您是厉害，我没有看不起您……。”“我们就是村里带头闹事的人，也是杀人的凶手啊。”“啊？是么？小李，村里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傅局，都是一些二三十岁的男青年。”“什么？这，这是演武打片么？”“哟，傅局，想当年，我可是村里的武术好手，杀了不少的日本兵和汉奸啊。”
　　傅局听了，哑口无言。那个老太婆嘟嘟囔囔，一直不停地在说，都是她年轻时为党为国立下的无数的汗马功劳，说的周围的人都不敢接茬。是啊，万一不小心把几个老人家给气着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这时，有一个来公安局办事的人过来了。看到这种情况，满脸的诧异，“咦，公安局改养老院了么？怎么，要搬家了么？”一转眼，见傅局满脸忍耐的表情，顺嘴说：“傅局，搬家打个招呼，我们赞助运输啊。”傅局无奈地看了看他，气的什么话也说不出口。那人见自己好像失言了，急忙陪着笑脸，快步向里面走去。
　　那个老太婆滔滔不绝，当之无愧的成为现场中的明星人物。傅局皱着眉头，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突然，她的手机又响起来，只好先接了。“喂，是那位？哦，是县长啊。好久不见了，您好您好，什么风把您给刮来了？”
　　手机那头，县长一直做着深刻的批评与自我批评，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傅局不住的应着声，不时的附和几句，“县长太客气了，本来事情就不大，没有必要越弄越大啊。是的，责任么？都有，是要好好查清楚。只有查清了，对你对我对所有相关的人都好。”
　　不过，县长唠唠叨叨大半个钟头。只是批评来批评去，没有说半句讲情的话。把傅局弄得莫明其妙，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又不是开年终的党员评议会，做的哪门子的批评与自我批评啊。但是，又不好薄他的面子，只好耐着性子听下去。这可好，手机里听唠叨，眼睛里看唠叨，把傅局弄得头晕脑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终于，县长停止了唠叨，关了手机。傅局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但是，还要面对老太婆的唠叨，只好打起精神，思索着对策。
　　突然，傅局的手机又响了，她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人这么闲，重要的时刻打手机玩，太无聊了。于是，傅局猛地打开了手机，瓮声瓮气的“喂”了一声。哪知，那人一说话，把傅局吓了一大跳，“哦，哦，原来是市长啊。您在百忙之中有什么指示啊，请讲。我？我不忙，只是在处理一桩案子，不耽误事的。对，对。”
　　手机的另一头，市长亲自下达了指令。“傅同志，我们都是人民的公务员，一定要为人民办实事。不能因为有城市和农村的区别，就把城市人和农村人区别开来。我们都是国家的公民嘛，应该一视同仁。在处理城市和农村的一些冲突中，我们一定要讲政策，讲策略，讲道理。一定要有耐心，有恒心，有爱心。不能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嘛。我们要以法律为准绳，违法必究，执法必严嘛。”
　　傅局听着市长的话，不停地擦头上冒出的汗。终于，市长的指示完了，傅局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这时，又跑过来一名警察，“傅局，死者的家属已经撤诉，并且交了阻碍交通的罚款。现在，城外的交通便利，一切都很正常。村里的人还主动清理垃圾，维护交通。”
　　傅局听了，哭笑不得。但是，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只好先让那几个老人回去，等候局里的通知。并且告诫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不得外出，一切看最后的决定。处理完这些事情后，傅局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办公室，还要处理“大姐大”的事情。当门被打开的时候，傅局看着“大姐大”和阿福尴尬的笑了笑，对阿福说：“你可以回去了。记着，留下你的联系方式，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外出，随时等候通知。”阿福听了，虽有些不高兴，却能离开这个地方了，只好无奈地起身就走。“大姐大”见了，急忙跟在阿福的后面，想要一起回去。但是，傅局对她无奈的遥遥头。“大姐大”明白了一切，座到地上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