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秀恩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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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姨子怎么过来了。”
刘知忧听了李存勖这个称谓，忍俊不禁。
琳琅笑道：“来看看花团。”
三人见面似乎如寻常人家，琳琅一时忘了请安，忙道：“见过世子殿下。”
李存勖道：“不必拘束，你是花团的姐姐，便也是我的姐姐。你若是喜欢，也可常来看她。也省得她在家待不住，到处跑了。”
琳琅道：“花团往日在家，也喜欢乱跑的，世子殿下又不是不知道。”
李存勖看看刘知忧，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我拘着你了。”
刘知忧微微点点头，道：“知道还不改。”
李存勖伸手在刘知忧额头轻轻弹了一下，道：“这就是你让皙华姐姐告状的理由？”
刘知忧与李存勖又你来我往地吵闹起来，琳琅觉得无趣，便推说要去瞧瞧母亲。
适时一个身穿郁金色裙衫的双鬟少女，提着一篮子菱角闯了进来，她卷起的裤腿上，尽是泥点子，木屐上也沾满了泥土和些微浮萍，但更衬得她连脚趾头都是明洁白皙，莹莹如玉。笑着说道：“世子殿下安，夫人安，姑娘安。”
又对刘知忧说道：“夫人，新摘的菱角，可想烤着吃了？外头还给你砍了两根芦粟，可也想吃？”
刘知忧笑道：“琳琅，要不吃点儿？”
琳琅刚要推辞，李存勖便道：“难得她今天这么好的兴致，平常让她吃点什么喝点什么，她可是谁的面子都不肯给的。”
琳琅道：“花团顽劣，倒请世子殿下多担待了。”
左右仆婢们将工具都搬来了，便在水榭的通风口烤着，微微还是有点儿烟火气。
琳琅微微有些咳嗽，也不好失礼，见她忍得辛苦，刘知忧便道：“世子殿下……”
李存勖会意，点点头，说道：“不妨事的，大姨子要咳嗽便咳嗽吧。”
琳琅脸微微泛起了红晕，十分困窘，“让世子殿下见笑了。”
刘知忧道：“哪儿有你这么说话的——咳嗽本就是本能，就因为你在这儿，才需要多加顾忌，是你无端给了别人压力……”
李存勖笑道：“那就……请大姨子咳嗽吧。”
刘知忧和李存勖还在因这个事儿闹着，斗着嘴。而琳琅也只是拿帕子捂着嘴，轻轻咳嗽了几声。
芦粟先上来了，刘知忧递了根给琳琅，道：“这个是河南才有的，吃起来比甘蔗清甜。你若是喜欢，我便差人给家里送些过去。”①
琳琅咬了一口，道：“甜，还挺润的，比甘蔗好吃。”
李存勖道：“你小心你的牙。”
刘知忧道：“之前我跟夔蘷文礼聚一块儿吃的时候，可是连青皮都没削，直接用嘴巴剥的皮。削皮的芦粟是没有灵魂的。”
琳琅道：“世子殿下你们每日都是这么相处的吗？”
琳琅见他二人一直你来我往地斗嘴，便有些疑惑，至少外头的人都以为他们是相敬如宾，相亲相爱，琴瑟和谐的。
刘知忧道：“你以为呢？天天只有阳春白雪，没有白菜豆腐？”
李存勖道：“我倒是没觉着我娶了个媳妇儿，我就觉得我找了个不太有品味的兄弟。”
刘守一似邀功道：“世子哥哥，我当初可是好心提醒过你不要娶阿姐的。”
李存勖倒是被他逗乐了，道：“这种事情你还敢当着你阿姐面儿说。”
刘守一道：“不不不，阿姐现在归你管，所以我不怕她。”
刘知忧笑拧着刘守一的脸蛋，道：“你还真稀罕你的世子哥哥呀。”
刘守一赶紧躲到李存勖身边，道：“世子哥哥，你看她。”
李存勖笑道：“云郎不怕，有世子哥哥在，你阿姐不敢欺负你。”
刘守一对着刘知忧就做了个鬼脸。
先烤好的菱角，便给端了上来，敷娘道：“方才已经拿扇子扇凉了些，奴婢拿了个试了温度，已经不烫了，只是小孩子皮肉嫩，世子，夫人还是得慢些儿吃。”
刘知忧拿了个菱角便开始剥，烫得她赶紧抓了耳朵。她这个动作老是被李存勖取笑，他说“好像抓了耳朵就不烫了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
李存勖拿了菱角，便给她剥，一个极自然地喂，一个极自然地吃。旁边的人看到了刘知忧的唇瓣还抿到了李存勖的指腹……一个个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对她肃然起敬，就是对他们这样大庭广众地亲昵无所适从，有的甚至觉得掉了一地鸡皮疙瘩，艰难地咳嗽了起来……
刘知忧赶紧给呛着的三弟刘守奇倒了杯茶，抚着他胸前，给他顺顺气：“让你慢点儿吃，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争。”
刘守一道：“我也要世子哥哥喂。”
李存勖道：“好好好。”
“哎呀……”
李存勖关切地问道：“又咬到舌头了？”
刘知忧紧抿着唇，微微蹙眉，指了指嘴巴，拍了拍文礼。文礼赶紧拿了漱口器物等一一递给她，伺候着她漱口。
李存勖道：“你这是掉牙齿了？以后这些个栗子、菱角、甘蔗、甜粟……别吃了，别到时候长了一口歪牙。”
刘知忧道：“那怎么行！”
李存勖微微挑眉，戏谑道：“不然，你要是长丑了，能退吗？”
刘知忧道：“若是‘完璧归赵’，当然可以啊。”
左右对着世子夫妇的斗嘴，是见惯不怪了，但在琳琅听来就难免有些尴尬困窘，她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李存勖叹道：“你看看你当着孩子面，胡说什么呢。”
刘守一道：“世子哥哥，阿姐说错什么了吗？”
李存勖谆谆教诲，道：“以后呀，不要跟你阿姐学，你阿姐她不学好。”
黄昏时候，郑氏请人来带琳琅回府，李存勖也陪着刘知忧便去宫门相送，琳琅又拉着她说了好一路的话。琳琅轻道：“我瞧着这个‘金夔夔’冶艳风流，眉宇间又有三分像你，虽说现在年纪小，可是公侯之家出来的女娃，又有哪个是省油的灯……”
刘知忧见琳琅如此一说，便也好心安慰道：“谢谢姐姐提醒，这孩子没那么多心思。”
金夔夔是刘知忧给她取的名字，她原名金沉鱼，别的不说，单说她这相貌，便担得起“沉鱼”二字。这王孙公子身前伺候的人，自然也讲究个品相，如此这般，她才进来了内院负责些简单的端茶递水，铺纸研墨。
至于为何叫“夔夔”，自然是有出处的：“舜之践帝位，载天子旗，往朝父瞽叟，夔夔唯谨，如子道。”这是要她恭顺谨慎。
至于为何要她恭顺谨慎，无非是因为李存勖平素对下人多有放纵，养成了下人们骄纵的性格。一次金沉鱼仗着自己是李存勖跟前的人，对刘知忧态度稍稍有些轻慢，刘知忧便寻了个由头，给她改了这名儿敲打她，她既知得罪了刘知忧，便也哭着请罪。刘知忧却与她推心置腹道：“左右你也不过十岁，往后世子殿下若真的抬举你，我也不会说什么。妹妹生得美丽，平日也得世子殿下照拂，更进一步，也是想当然的事情。既然还没有做了主子，就先做好自己的本分。”
琳琅听了刘知忧仔细道来，多少也明白了些，便道：“身为女子，本就艰难，也难为你想得开。”
这又有什么想不开的，既然天下男子，也并无半个不想着纳小星的，那还不如给他挑个自己喜欢的姐妹。像秦国夫人与晋国夫人那般，也算是妻妾和睦，情谊深厚。
不过这个金夔夔确实是个爽利人，刘知忧不仅仅是对她这略微累己的面容，多生亲近，更是因为，她性子颇有些像檀儿，一样的聪明、倔强、爱耍小性子、事事周到……这姑娘好处太多了，真是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毕竟，能在公侯之家混得风生水起的，又有几个不是个厉害角色呢。
刘知忧和李存勖百无聊赖地回西园，一进来里屋，刘知忧便扑进贵妃榻，道：“今天累了一下午，我先瘫会儿。”
唐离给刘知忧拿了薄毯子，要给她盖上，免得她着凉。李存勖从唐离手边接过，一把丢在了她身上，道：“你这会子睡下了，晚饭还吃不吃了？”
刘知忧将薄毯子从头顶拉下，睡意朦胧地道：“晚些时候再说。”
李存勖便兀自沐浴、翻书、用膳，只在用膳的时候，问了她一句，要不要吃虾。
她答了句要吃，李存勖便在她榻前，剥着虾，两个人围着吃了好大两盘子，刘知忧伸了伸懒腰，摸了摸她这圆滚滚的肚子。李存勖笑她：“这下小厨房的下人们就不必候着再给你起热灶了。”
刘知忧道：“真是个爱惜民力的好世子啊。”
李存勖倒还真的夸起自己来了，他说他小时候，有一天饿了，便想喝碗羊羹。但他一想到以后每日都要有人烹羊宰牛候着他，得花费太多人力物力了，便忍着饿。②
刘知忧表现得对他肃然起敬，在他等待着刘知忧赞美他的时候，刘知忧适时呛了一句：“你饿了，又不是不能吃苹果橘子葡萄梨，又不是不能吃蜜三刀、栗子糕、桂花糕、云片糕、凤凰卷、马蹄酥、香芋饼、茯苓饼……”
饿了又不是不能吃别的！还出来作秀！真的是“何不食肉糜”！
李存勖显然对她的一番顶撞，颇为不恁，便道：“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一定是被口水呛死了。”
刘知忧道：“被你毒死的！天天让我喝那个比黄莲还苦的药，比老鼠屎还臭，比鱼腥草还腥……你这是把最恶心的东西给我一锅乱炖了吗？放了多少夜明砂、望月砂、白丁香……”③
李存勖道：“我这儿刚吃饱饭！什么夜明砂……亏你想得出来……我让你天天吃这个，那我还亲你，你这是拿我当什么了？”
刘知忧点点头，不恁道：“这么看来，如果你不亲我的话，你还真的干得出来啊！”
李存勖道：“不要再说‘夜明砂’这个事儿了。”
刘知忧道：“我总要知道我每天被你逼着吃的是个什么东西吧，天天受酷刑，我做错了什么了。”
李存勖道：“还是你的原来的方子，我往里面加了点儿黄莲——马大师说黄莲加进去也有利于刺激吸收。”
刘知忧怒道：“那我还谢谢你啊。”
李存勖亦愤懑道：“你都骗婚了，我这么整你俩月也不过分吧。”
睚眦必报，什么肚肠！
刘知忧道：“你还倒打一耙了！我什么时候骗婚了！”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秀恩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