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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婚姻 ...

  •   当初刘知忧让李存勖将宣武世子朱友贞平安送回汴梁,并向汴梁陈说了梁晋之间有人挑拨之事。朱全忠便趁此机会,与李克用互给台阶,握手言和:李克用河北之事,朱全忠不问;朱全忠河南之事,李克用亦不管。

      没有了汴梁方面的掣肘,闰五月下旬,浩浩荡荡的一万人马便在李克用的带领下,誓师出兵邢州。

      这两年来,李克用一直跟邢州死磕,但邢州与成德,唇亡齿寒,互为犄角,故而难啃。每次打邢州,成德便会相救。若与成德交战,卢龙便会相救。一环套一环,虽说李克用胜多败少,这两年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了!稳定的三角外交关系已经被打破了,卢龙的李匡筹蠢如豕犬,只剩下邢州和成德,攻克只是时间问题了。

      所以为了防止吐谷浑的赫连铎南下解危,便派了世子李存勖在云中坐镇。又趁着朱全忠经略山东,难以分兵之际,奇袭邢州。

      邢州李存孝素有“王不过项,将不过李”之称,英武冠天下,有吕布威名。
      但这次李克用与李存孝打得互有往来,并且被李克用的车轮战术,搞得疲惫不堪,于是打算不再出城野战,以逸待劳而已。
      李克用这回却十分有耐心,也只是屯守郊外,围而不打,仿佛是要将邢州耗死。
      于是,成德王镕派遣军队驰援邢州。
      李克用见王镕和李存孝已经入瓮,李克用便亲摔大军在平山将王镕打败,然后兵锋直指镇州。

      刘仁恭给李克用出的计谋便是佯攻李存孝,实则以兵威服王镕。争取与其合兵攻取李存孝,这叫作“尽取于敌,尽用于敌”,以最小的损失,使得利益最大化。
      果然面对城破之危,王镕十分惧怕,便倒戈李克用。
      李克用与王镕军队合兵三万人,攻打邢州李存孝。

      李克用环绕邢州挖掘堑壕,修筑营垒,打算围困邢州。李存孝不时派出军队突然袭击,使他的堑壕营垒不能建成。于是派人蛊惑李存孝说:“陇西郡王李克用只是等着堑壕营垒修成就返回晋阳,尚书你所惧怕的只有大王李克用罢了,他手下的各位将领都不是你的对手。大王李克用如果返回晋阳,几尺宽的堑壕,怎么能阻止住尚书你的锋芒锐势呢!”
      李存孝有项吕之英勇,又怎会无项吕之刚愎自用呢。赳赳武夫,志大才疏。竟然认为很对,便止住军队不再出城袭击,十几天的时间,李克用的堑壕营垒修造完毕,即使插上翅膀飞也越不过去,邢州由此成为孤城。
      邢州之战,李克用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得到邢州只是时间问题了。所以李克用称赏盖寓和刘仁恭乃“我之二荀”,其宠渥如此。

      九月末,李克用班师回国,便晓谕上下,将刘仁恭之女刘知忧和世子李存勖缔姻,于是纳采、问名、纳吉……一系列筹备,婚礼暂定为明年三月。

      唐王朝自黄巢之乱,长安被焚,张浚之败,三大打击之下,王室尊严扫地。不仅诸侯几乎不奉正朔,且天子为诸侯所逼。

      李茂贞威服关中,染指朝纲;李克用称雄河北,朱全忠小霸中原;王建经略西蜀;杨行密兼并江南……君不君,臣不臣,天下不宁。

      刘知忧再一次见到李存勖是在四月之后,重阳那天。

      那日,她正和李家女公子们登高、踏秋、游猎。

      见鸿雁在天,一时技痒,便挽弓而射,数箭而下,一排大雁,无一幸免。

      在场的姐姐妹妹们无不叹服她的箭术。

      但还是有不和谐的声音,比如李萼华就满不在乎地道:“鸿雁是忠贞之鸟,知忧妹妹一下子射死了十几只大雁,总怕不是什么吉兆啊。”

      这厢只是小孩子耍嘴皮,吵闹几句也就过去了。巧不巧地,被李存勖捡着了。

      原本李存勖得了父亲的教令,从云中回晋阳。军队快到晋阳城了,李存勖因想念家人,归心似箭,自己带了十几名护卫,便先行抵达晋阳。底下人刚夸完鸿雁吉兆,那十几只大雁,就漱漱落下,捡到之时,箭镞之上分明刻着一个篆字“明”。这不能不说是命运使然,或许冥冥之中,真有天意,也未可知。①

      刘知忧回到家中,洗漱完毕,便伏案弄笔。

      给李严写个信,实在是太难了。信里只说平常,不说想他,会被他说道。信里用词平常,辞藻不美,也会被他数落……到底是被软禁的人,脾气也变得不可理喻起来了。

      刘知忧很苦恼,几乎想要人捉刀的地步了。

      实在写不出来,她便在纸上写了一首曲谱《广陵散》然后解释说,这是自己近来练习的曲子,可惜不能吹给他听,他见此曲,如闻其音。

      这便敷衍过去了!

      刘知忧长吁了一口气,觉得十分舒畅爽快。

      “你大晚上的,何事这么开心?”李存勖不知何时攀上了她的窗子,从窗户里翻了进来。

      刘知忧道:“你不是明天才回来吗?怎么这般早?”

      李存勖道:“当然是为了早一点见到你啊。”

      李存勖以头碰触刘知忧的额头,额头在她额头蹭来蹭去,十分亲昵热络。②

      刘知忧笑着拍拍他的头,道:“世子殿下以后干脆改名叫‘糯米团子’吧,怎么这般粘人!”

      李存勖从袖中拿出当日那枚海棠花,色泽如鲜,此花完好。

      刘知忧笑道:“世子殿下还收着呢。”

      李存勖捂住了她的眼睛,在她润泽的樱唇上轻轻一点。

      如果说她的容貌足称妖艳,即使谈不上倾国,也实属倾城。唯独她的眼睛澄净莹亮,如此不合群,偶尔透露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狡黠和清明。但也正因为如此,让她与那些绝色容颜区别开来,而美得不可方物。

      “唉……”

      刘知忧问道:“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李存勖道:“这可怎么办?自从见了妹妹,我见谁都是‘钟无艳’。”

      刘知忧道:“这有什么?你以后只看我一个人就是了。”

      李存勖道:“真好,你就要嫁给我了。”

      刘知忧道:“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③

      明月照进了她的窗子,照在她清瘦白皙的脸上,清风吹拂她的衣裙,娉婷轻盈,她的丝发披两肩,光着脚。

      真真是“何处不可怜”……

      李存勖爱怜地抚着她的青丝,道:“重九,久久。九为阳数,而日月并应,俗嘉其名,以为宜于长久。妹妹这一头青丝生得极美,勖也真有幸,可得一缕,结发。”

      刘知忧道:“奴为世子殿下沐发。”

      李存勖躺在榻上,刘知忧的手穿过他的长发,柔柔的温热的水穿过他的长发。

      李存勖道:“你给李严沐过发吗?”

      刘知忧道:“当然了,你不知道他有多邋遢,还要我给他梳头,篦发!有一次我实在受不了了,就拖着他洗头。你说贵族之家不服浣涤之衣,他居然可以三天不洗头!三天不洗头呢!这谁受得了啊!后来被我打了一顿,就学乖了。”

      李存勖道:“那我也是呢,我也好几天才洗头的呢。”

      刘知忧道:“那你还好,不很脏。李严平常……我的天呐,平常烧鹅,酱肘子,煮鲜肫肝,猪肉龙松汤,猪颈肉炖粉条,咸鼓芥末羊肚盘,大鱼大肉不嫌腻的人,自然就油腻!”④

      李存勖道:“那我以后可不能让承妹妹嫌弃了。”

      刘知忧道:“嗯……不过你好好的,说李严干嘛?”

      李存勖道:“我看到你居然还在给李严写信,把我气得呀!但是呢,看你还算乖,只给他瞎糊弄了几笔。由此可见,你给我写的信,还是比较诚恳的。”

      那是因为给你写信,不需要遣词造句,没那么多要求!李严那儿写得不好,要挨批的!

      刘知忧没好气地说道:“恭喜我又通过了世子殿下的考核!”

      给李存勖擦干了头发,二人便各自剪下一律青丝,缠在一起绾成了一个同心结。

      “生生世世,永为夫妇。”

      然后于月光之下,将其埋在了合欢树下。

      中夜,李存勖便走了。

      月的倩影在云层之上起起落落,星星显得很明亮。晴朗的北方秋季很明亮,刘知忧仍提着一盏小小的宫灯,漫不经心地走在长廊,她似乎有些倦了,微眯着眼睛,走到合欢树旁,停了下来。

      青丝绾就的同心结,稍一触及火苗,便烧了起来。刘知忧心底隐约有一丝快意,而脸上仍是那般慈悲模样,无喜无怒,云淡风轻,一丝一毫情绪也无。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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