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意惹情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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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别乱跑，你阿姐睡下了。”一个婢女小声地唤着她的小主人。
“我要阿姐，我要阿姐。”是一个略带着哭腔的小公子。
刘知忧听出了这声音出自她最疼爱的幼弟，年仅五岁的刘守一，便对李存勖道：“世子殿下别出声儿，我哄了弟弟，再与你谈正事。”
刘知忧刚开了门，刘守一就一头扎进了她怀里，可怜地唤道：“阿姐，好想你。”
婢女忙请罪道：“姑娘，是小公子夜里梦魇，哭着要找姑娘你，我们怎么哄也哄不好。这才来叨扰姑娘了。”
刘知忧道：“无事，素鎏，你先回去吧，今日就让云儿歇我这。”
婢女告了退，便走了。
“云儿是做噩梦了吗？”
“嗯。”刘守一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圈着刘知忧的脖子，迷迷糊糊地答道。
“云儿不怕，云儿今天跟姐姐睡，姐姐在这儿陪着你。”
刘守一窝在她的怀里，显然很安心，温顺地像只狸猫。
刘知忧给刘守一盖好被子，又哄着他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小孩子便终于沉沉睡去了。
李存勖此时已经从池子里出来，穿好了衣服。
他道：“你弟弟与你长得颇为肖似。”
刘知忧道：“黑灯瞎火地，还能看出朵花儿来？”
他道：“跟你一样，眼睛会放光？”
刘知忧疑惑道：“那是‘猫’。”
他笑道：“也可能是‘鬼’。”
刘知忧道：“我与云儿本就一母同胞，他的眼睛像我，鼻子也像我。有时候我也很奇怪，这个世界有一个人长得与自己这般肖似，他是怎样追随着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多么幸运成为我的弟弟。”
李存勖受她感染，道：“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弟二人，不相容。朱家‘嫡庶之争’也是激烈，你说朱全忠还能活几年？十年？十五年？他还能等到他的稚子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吗？为今之计，他必然只能培养低贱的庶长子，而舍弃拥有外戚和官僚支持的嫡幼子，双方博弈，这个内耗程度可想而知了。”
朱全忠非常器重庶长子朱友文，却又非常深爱发妻张惠。所以继承人之争，必然十分惨烈。
刘知忧道：“河中王氏不也是如此吗？王重盈还没有死，几个儿子便这般剑拔弩张了。王重盈一死，结局可想而知，明公又该拓疆百里了。”
王重盈为河中节度使，其二子王珙王瑶与河中世子王珂争位，王重盈为平衡几个儿子的势力，外放王珙王瑶为刺史，又允许王珂与河东李克用结亲，以期王珙王瑶安分守己，共襄父业。
李存勖笑道：“你父亲就是这么给我父亲画饼的？今年取邢州，明年取吐谷浑，后年取卢龙，再兼并河中、威服魏博，河北之地尽有，进可挟天子以令诸侯，退可北面称孤道寡？”
刘知忧道：“邢州、吐谷浑，困兽而已。李匡筹为卢龙主，两年都算长的，哪里还用得着等到后年？”
李存勖道：“唉……血流漂橹。”
刘知忧道：“十里红妆，自然是越鲜艳越好了。”
李存勖道：“明日我便去云中了，这事儿你跟马大师周先生给我盯紧些，另有急事可找李存璋。”
刘知忧笑道：“便宜行事吗？”
李存勖道：“你办事，我放心。”
刘知忧道：“这是上次昏厥两日，我二哥给我求的平安符，你此行可小心点儿。”
李克用下月便要率兵南下，攻打邢州了，故而排遣了世子李存勖去稳定后方。
李存勖接过平安符，温柔地看着刘知忧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你结婚吗？”
刘知忧眼珠子一转，觉得自己可以说出自己的一大堆好处来，不知不觉就微微扬起了她圆洁的下巴，嘴角还微微噙着笑，可话到嘴边，却忽然转了个弯儿，道：“因为娶我实惠啊，长得漂亮又能干。”
李存勖道：“因为你素有沉疴，又有‘风疾’，上次马大师也去给你诊过脉，也说你活不了几年了。所以我没必要错过你，这样好的你。”
刘知忧被他抱着，不知道手该往哪里放，就这么由着他抱着。却被李存勖抓了手，圈着他的身体。拥抱并不能让人心安，至少能让人觉得温暖。
李存勖道：“你觉不觉得这个‘素鎏’有问题？”
刘知忧道：“你也发现了？”
李存勖道：“这晋阳城还真的是不安生啊。”
刘知忧道：“要不我明天寻个错处把她埋了？”
李存勖道：“那你弟弟要是跟郭槐儿子那般哭着闹着依恋婢女呢？”①
刘知忧道：“无事，我弟弟还有我呢。”
两人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上次跟你说的那个故事你还记得吗？”
“你给我说了很多故事的。”
“就上次那个‘丈夫把妻子吃了’的故事。”
一个男人与他的妻子很恩爱，有一天他的妻子染病去世了。他非常伤心，就自愿殉葬，将他埋进了他妻子的坟墓里。如此过了几天，他在坟墓里开始觉得饿，将陪葬用的东西都吃完了。哭叫着没有人听到，没有人来救他，后来实在逼不得已，他就将他妻子的尸体吃了充饥，好在最后被路过的人救出。他也经此一事，大受打击，看破红尘，离开家乡，出家为僧了。②
“活着被吃的故事就很多，哪儿有闲心关心尸体的？”③
“你不觉得这个故事很好吗？”
“嗯。”
“你看你，现在都不关心我写的故事了。”
“嗯。”
“你是不是喜欢‘李存勖’，不喜欢‘谢憬’了。”
“嗯。”
“你……”
怎么亲我？
确切地来说是啃！
“这个‘妻子把丈夫吃了的’故事，好吗？”
“嗯。”李存勖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刘知忧半梦半醒间，便听得李存勖和刘守一玩闹的响动。
“阿姐，阿姐，我要哥哥陪我玩儿。”
“哥哥有正事儿要忙的，阿姐陪云儿玩还不好吗。”
“哥哥比较新鲜，哥哥会讲故事，不像阿姐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哄小孩子的。”
李存勖忍俊不禁。
刘知忧没好气地道：“泔水车快来了，您赶紧走呗。”
李存勖却是不恼，像是黏在她身上似的，又圈住她。
刘知忧笑着拍拍他的肩，道：“你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
“你怎么就不能跟个娘们儿似的呢？”李存勖的话语中，略有委屈，楚楚可怜地瞧着她。
刘知忧瞧着窗边的海棠花不俗，便走过去，折下一朵，戴在李存勖发间，道：“再见君时，此花完好，人亦完好。”
他们二人说说笑笑，卿卿我我，刘守一因避去，如此者再三，偶尔以手捂脸，觑着眼睛瞧他俩。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意惹情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