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春黛巫蛊生事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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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出几日，废后的旨意便传了下来。刚立皇后不到一个月就废后，这在宫中引起轩然大波，为了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也为让魏瑶坐上皇后之位更加顺理成章，轩懿竟给我安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听说父亲在朝堂之上都没闹出什么动静，反而替我谢罪，甚至没说一句为我求情的话。是啊，我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如今无用了，便大可丢弃。天下那么多女子，他也可以一一找来送入宫中，让她们成为新的棋子。他不愿让莫迟晴入宫的原因，或许就是怕他那宝贝女儿像我这般被人暗害吧……原来自始至终，我都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个。
让我感动的是，太后竟肯为我求情。可即便太后出面，也未能保住我皇后的位置。太后也来亲自看望过在病榻上的我，安慰我，告诉我不要难过，轩懿只是一时生气。我怎么会不难过，其实我也很想告诉她实情，却终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我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后来，韩轩懿下旨命我从宛香宫搬到那偏僻无人的春黛宫，由高高在上的皇后一夜间沦为低贱鄙薄的庶人。
春黛，如此好听的名字，在我眼里不过是“春殆”而已。
春黛宫离冷宫不远，无论白天黑夜，我总是会听到一些疯言疯语和怕人的呜咽声。
除了若云、牧月，没有其它人愿意随我来这荒僻之地，他们一个个地都紧着巴结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新皇后。
我开始觉得奇怪，为何牧月愿意随我来这里受人冷眼。而听到她的回答时，我也有也诧异。
“娘娘对奴婢的恩德，奴婢没齿难忘！”她眼神坚毅，“若不是娘娘相救，奴婢现在早已做了冤死的鬼魂！”
牧月口中的恩德，是在太后寿辰那日，她捧着我的贺礼，跟在我身后。
突然她惊呼一声，随后便是瓷器破裂的声音。
我一回头，发现她倒在地上，瓷器碎了一地，她的手也被锋利的瓷片划伤，鲜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皇后娘娘饶命！”她害怕得重重叩首。
不巧，这时轩懿和魏瑶也赶到，看到了这满地狼藉。
“皇上，这贱婢好大的胆子，竟然失手损坏了咱们皇后娘娘要送与太后的贺礼！”魏瑶提高了声调。
“今日是太后的寿辰，你弄碎了了贺礼，是不祥之兆。”轩懿皱眉，对伏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牧月冷冷地说，“来人！将这不祥之人拉下去，赏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我心中一紧，牧月这样瘦小的身子怎么能挨住五十大板？
“皇上饶命！奴婢真的是无心之失！”
“呵，皇上若轻饶了你，这宫中岂还有宫规可言？”魏瑶瞥了我一眼，似是想看我是否有尴尬之色。
“皇上且慢,牧月是臣妾的侍女，侍奉臣妾时没有一丝懈怠，十分忠心。”我有些惊讶地发现轩懿的脸色竟有些缓和，“所以，还望皇上将她交由臣妾代为处置，从轻发落。何况，今日是太后寿辰，宫中见血岂不是更为不妥？”
突然，身后传来太后的声音。
“是啊，皇上，何必为这点小事而轻贱了一条人命呢？”
“儿臣参见母后。”
我转过身去，也俯身行礼。
“皇后的话有理，还是饶过这婢子一命，让她以后更为忠心侍奉皇后，不是更好？”太后依旧是温婉的模样，“这瓷器碎了，莫倒不如说是有‘碎碎平安’之意？皇上，你说呢？”
轩懿沉默了半响，说：“方才是儿臣心急了，母后的话有理。”
太后微微一笑，对脸色不大好看的魏瑶说：“魏娘子，你觉得呢？”
“太后所言极是……”莫迟晴很快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臣妾也是心急了。”
“好了，今天的事就这么过去吧，你们都快进来，外面风大。”太后率先走进德寿宫。
从那一刻起，牧月心中便对我是无尽感激，在心底暗暗发誓，永生忠心于我。
“娘娘对奴婢不是用看卑贱下人的目光，这也让奴婢受宠若惊。”牧月的声音将我从回忆中唤回到现实。
“以后你也别‘奴婢奴婢’地叫自己了，在这春黛宫里不必讲那些繁杂的礼数。”我拉过她的手，说，“以后就以牧月自称吧，多好听的名字。”
牧月猛然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
“娘娘！”
“快起来，不要跪着了，地上凉。”
“是。”牧月站起来，“娘娘，奴……牧月通晓医理，以后就让牧月为娘娘调理身子吧。”
“自然是好。”我笑着，“这次,是你为我退了额头的热？”
这时，若云进来了，一脸愤懑地说:“娘娘，咱们这才刚搬进春黛宫，就没有好的饭食吃了！这帮势力小人也太过无耻了吧！”
”这不都是预料之中的事吗？”我淡淡地说，“若云，以后更多的是需要我们三个人相互扶持，度过这宫中漫漫长日。”
夜。
“娘娘您不得想法子出去吗？难道还想一辈子老死于这春黛宫？”
“若云姐姐，你别瞎说！”牧月埋怨道。
“我还有机会出去吗？”我凄然道，“怕是不可能了……还有，我已不是皇后，以后别叫我娘娘了……就像以前那样叫我小姐吧，以前的时光多好啊……”
“可是，奴婢觉得老爷现在应当在朝堂上祝小姐一臂之力。哪怕不为小姐，也该为了他自己，为了莫家啊。”
若云的一句话突然点醒了我，是啊，父亲处心积虑让我以莫家小姐的身份坐上皇后之位，我身后关系到的应该是整个莫家，可是父亲为什么不帮我呢？以父亲的性子，他决不会甘愿别人抢了莫家的尊荣。
“小姐也觉得奇怪了？”若云轻轻问道，她这样一问，屋子里的气氛突然紧张起来，”娘娘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我是觉得奇怪父亲怎么不帮我一把……虽说我从前与他生疏，不受他待见，可是我现在的地位关乎莫家的荣誉。我被冷落，自然会对莫家有一定影响，父亲又怎会任莫家风光不再？”
牧月站在一旁，一脸疑惑，听不懂我与若云的话。
我意识到她还不清楚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关系，于是笑了笑，对她说：
“牧月，院子里的海棠还没浇水，你去浇一浇吧。”
牧月明白我话中的意思，转身退下。
见牧月出去了，若云轻声问道：“小姐不是很信任牧月？”
“日久见人心，我们还是谨慎点为好。”在宫中虽仅生活了短短三月，我心里早已明晰，这宫中太过于变幻莫测，甚至比莫府都要危险，看来我最初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了。”
“小姐现在终于不再像从前那般了……若云倒是为小姐高兴。”
不再像从前那般了……我已经开始变了吗？
“小姐，若云觉得，再等些时日，或许事情会有转机的。”
“你的意思是……”
“老爷他决不会善罢甘休，定会想尽法子让娘娘出去。”
我低下头，我现在觉得自己只是父亲手中的一枚棋子，被他随意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他一旦达到目的，便会弃我于不顾，又怎会在意我的生死？
“浅和，若是当时我肯再多等你几日，是不是就不会有今日这般落迫的我了”我缩在被子里，心中想着。
一想起那日游园会再见他时，他眼中的不胜欣喜和听到我却再也不会成为他的妻子时的失落错愕，我心底突然就狠狠收紧，酸楚之感油然而生。
是夜，无眠。
就这样在春黛宫过了几日，竟有不曾有过的安稳，可是谁能料到，这竟是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
不知为何，魏瑶竟送来几名侍女来伺候我的起居。我无法拒绝，只能勉强收下。我自然是心有戒备的，时时不敢放下防备，可还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我正在院子一角静静坐着，对着天上的云彩发呆。突然，宫外一阵喧嚷，紧闭的大门被撞开，一群侍卫和宫女二话不说就闯进我的寝宫。
“哎……你们要做什么！”若云和牧月见状，急忙想要阻拦，却被他们一帮人粗鲁地推倒在地。
那领头的宫女我认得，是魏瑶的贴身侍女穗香。她一脸傲气，高声道：
“奴婢奉皇后娘娘旨意前来搜宫！”
“呵，搜宫？”我冷漠一笑，“怕不是来栽赃陷害的吧。”
穗香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只是瞥了我一眼，随后也进了我的寝宫。
“小姐，他们……”牧月有些气恼，“真的是太过分了！”
我微笑地看着那些人忙来忙去的身影，说：“拦也拦不住，由着那些魏瑶的傀儡去吧，我还想瞧瞧他们究竟能翻出些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只听到殿内传来一声大喊：“搜到了！”
牧月先我一步进去，随后她惊恐的声音也传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不可能！”
我眉头一皱，急忙进了寝殿。只见我的枕边的床褥下，一只写有魏瑶二字的布偶赫然躺在那里，那上面扎满的银针煞是触目惊心。
穗香又是一扬头，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既然是你主子布的局，你觉得我还有什么话可说？”说着，我目光冷冷扫视着那一群魏瑶送来的侍女，她们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莫清言，你好大的胆子！”
身后传来一声暴怒的吼声。
轩懿拥着在他怀里嘤嘤哭泣的魏瑶
晴,指着被穗香丢在地上的布偶，低吼道：“这是什么？”
“皇上心里清楚，何必问我？”我迎着他那夹卷了风暴的黑眸，强硬道。我如今并无什么地位，亦无什么东西再好失去的，面对他的质问我也不是很怕。
“你竟敢在宫中行巫蛊之术！”
若云“扑通”一声跪下来，叩首道：“请皇上明鉴，我们小姐是无辜的！”
可是，韩轩懿怎么会信我呢？
我不屑的看着那平白无故出现在我枕边的布偶，一字一句坚定道：
“我就算是对她恨之入骨，也断不会做出如此低劣之事！”
“皇上,臣妾不知她对臣妾如此恨之入骨，竟要下巫蛊来诅咒臣妾！”
“你早该知道我对你恨之入骨！”我冷然道，“你在我身上耍的阴招，难道还不够吗？”
“那你这便是承认了！”轩懿利剑般的眼神扎在我身上，让我浑身不舒服。
“你想要我承认的事情，我怎敢不认！”我继续学着他的语气，不屑的说道。其实我说完后都有些后怕，我只是气得很，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可是，他竟然笑了。目光掷向远方，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很好看。
我愣了。该是很久了……很久没有看到他对我绽出这样的笑颜了罢，是我的幻觉，一定是。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春黛巫蛊生事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