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一件想了很多年的事》坚韧

3、第 3 章

　　不知道周伟今年几岁，他看起来可不年轻，是恰到好处的老成，想给他过生日，一转眼他已经走了快一年了，这一年只有一件事令我满意，那就是完成了夙愿。其他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什么开心的，平常就翻来覆去在家里看看照片，擦擦家里的旧家具，周伟不喜欢灰尘，不然当初他就不会给我梳子什么的梳头发，给我水什么的洗脸，他说我干净看起来好看也舒服，我都有经常洗澡梳头的，却又是没有表扬的人了。
　　他的同事们来看我，劝我可以给他申请死亡证明，注销户口，让那些无用的东西都消失吧，他死了，这一点我倒是很清楚，他的肉身不在，如果连户口也不在了，我们家就只有我一人了，我万万接受不了这一点。像我这种烂人，遇到了周伟就应该一辈子围着他转的，他活着围着他转，从客厅转到厨房，从洗手间到卧室；他死了也要围着他的坟转，夏天给他拔青草，提醒他记得刮胡须，冬天给他倒酒，提醒他记得添衣。我爱他，也许我并没有资格，可是我想说：“我爱他”。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劝我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什么？我只有一个周伟。
　　倒是去了一趟银行准备注销银行卡，可是又要什么死亡证明，于是就不办了。简单查了一下流水账，都是一些生活所需品的价格，其中一笔100000的款项数目比较大，看了眼日期，正是他去世那天的日子，心里咯噔一下，他会是工作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问了下银行工作人员，这笔钱是打给谁，回我一句“客户隐私，恕不奉告”，我说这与我丈夫死因可能有关系，现在不告诉我找警察来一样会被询问，走程序就麻烦了，就一句话的事大可不必这么麻烦。这才装模作样的答应给我看看。吴光必——是个熟悉的名字，看样子周伟早就知道我的事，还因为我受人威胁，也许是情绪不稳定走路不小心才出车祸，也许车祸也是人为的，但前者概率应该更大，人为车祸警察不可能一点猫腻都看不出来，周伟是警察的同行，警察不可能容忍违法犯罪的爪牙伸向自己人。
　　是他们先招惹我的，不杀此人以泄愤恨，誓不为人。
　　吴光必不知道搬出那个地方没有？真想在他死之前问他为什么要找周伟，为什么周伟要给他打钱？为什么周伟会死？我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手去杀他？杀人这种事，应从长计议，想好再行动，可我却连这人在哪里都还不确定。答案也许就藏在那个旧山村，这个地方我是非常不想去的，就像赎身后的妓女不愿意再回窑子，对！那里就是我曾经的窑子，我在那里被奴隶蹂躏许多年，再回去就好像是从良失败------“重操旧业”，这对于周伟是一种侮辱，是我无法忍受的。如果找人去打听的话，往后如果被查起总是蛛丝马迹，不能小看现在的警察，没有笨警察，只有不想管事的警察，需要提前预防遇到想要“管事”的警察，贸然找别人办事也许能得到想要的线索，但是接触太多的人的结局就是大家知道我还活着，这对于我并不是一件好事。只身前往是最好的方案，我在暗处，他们在明处，施展起来较为方便。周伟也许会不太高兴，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女人放不下仇恨，成为杀人犯，浑浑噩噩的等着法律的裁决。我本可以将一切诉诸法律，等待正义惩罚坏人，只是我心胸狭隘，以为自己是上帝、是复仇的哈姆雷特，用上帝的手、王子的剑结束仇恨。我错了，我不改。用暴力解决暴力，以不仁结束不义，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还是朴素的中国先贤说得对。这样虽然不仁义，但是解恨啊！
　　感谢国家把通往“窑子”的路修得够五匹马并排飞奔而过，方便我驾车前往，今次不同往次，今日只是刺探消息，不做杀人之想，因此车不能直接开到村庄，这样动静太大容易暴露。上次驱车是直奔墓地毁尸复仇，一是抱必死之心也要杀了他，二是生无可恋，倒也不担心暴露。驱车到达村庄一公里以外，背上包徒步前行。夜深了，风在耳边呼呼的吹，月色微弱照得树影曳曳，心中无鬼亦无愧，我只是迈着复仇的步伐索命，和黑白无常无二。这个地方很穷，是封建迷信的温床。并不是因为穷才封建迷信，是因为封建迷信才穷。奴隶女性，虐待女童，在这里当媳妇不仅要承担繁重的体力劳动，还要生儿育女，伺候丈夫。这里的土地和男人一样凉薄，在上面播撒种子，长出的是青黄不接，难以糊口的蔬菜与粮食，难以为继却无可奈何。没有女人从这里逃出去，我妈妈死在了逃出去的途中。我算不上逃出生天，我只是被厌烦，被放弃后转手卖给别人的牲口。现在，牲口回来找寻他丈夫死去的真相。我讨厌称自己为牲口，污蔑自己就是污蔑周伟。
　　我来到吴光必家附近，这里真的一点生气都没有啦！很正常，这里几十年前就被注释着必然走向没落。他家的破房子将倒未倒，门口的空地尽是齐腰深的荒草，像是坟墓前的杂草未经修剪，杀了他后正好让他一辈子困在这里。狗R的竟敢勒索警察，竟敢勒索我丈夫。我走向大门，已然上锁，这个村庄的人已经很少了，是都外出了吗？知道要与世界接轨了吗？借着月色看不清楚门上贴着的纸写了什么，我打开手电，这个手电筒是特制军用的，不会造成太大的光影，纸上写着“脱贫攻坚，百年大计”——吴光必户已搬迁至松口市心连心社区45栋第二单元三层205室，这个混蛋竟然就住在我的城市，所以他是遇见了我并认了出来，借机敲诈，并不是我以最坏的恶意揣测别人，而是坏人的坏比你想象的坏。国家承诺脱贫攻坚路上绝不落下一个中国人民，包括坏人，这些封建遗□□气真好，前半生作恶多端，后半生有国家颐养天年。我并不仇恨国家，相反我感谢国家在房子上留着他的去向，不然我还要天涯海角的去追杀他。我不打算让他们继续这种好运，继续好过。
　　这个人最好让他喘着气接受我的凌迟，让他知道害死周伟的代价是一命还一命，他应该知晓我过得很好，早就没有活在过去的阴影里，他会下地狱陪伴我父亲，也许我还得拜托他转达这些消息，转达我改行当了刽子手，亲手结束了他们的性命，免得父亲死的不明不白，没法转世托生，不过他也不配转世做人，他们俩只配当狗，当种猪，还侮辱了猪狗。我需要回去盘算详细的计划，既然他知道我还活着，往坏处想，父亲的死想必他已有所耳闻，如果让他起疑心回去看墓地，那我必将受制于人，从哪个方向想我都需要先下手为强。往好了想，也许他正用周伟打过去的钱花天酒地过着滋润无比的日子，还不知道我的先生周伟因为他而命丧黄泉，不知道我已经了解事实的真相，正打算杀了他，新仇旧恨一起报。
　　我回到了车上，回忆了和周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他现在肯定希望我好好活着，不能再用过去的茧缚住自己，我都知道，可是这个人我非杀不可，我不光要杀他，还要把他大卸八块，让他惨叫痛苦而死。我应该怎样才能办到这些呢？我需要跟踪他，了解他的生活习惯，常出入哪些地方？在哪里打晕他带走比较方便，现在城市到处都是电子监控，凭空让一个人消失并不容易，我没有帮手，杀人的买卖也不方便花钱请人办事，跟踪人又不是我的特长，也许还没有搞清楚想要的讯息我已经被察觉。我走路背崩得直，易引人注目，实在不适合跟踪。
　　思来想去总算想出一个绝好的法子。连续坐了几天出租车跟着他常走的路线，每天在他家附近看他出门，我就上别人的车，也不说跟着他，只是给足够的钱让别人载我往他的方向散散心。一个星期后，摸清了我需要的信息，下一步该思考怎么截住他，我回想了一下路线，基本全是电子监控360°没有盲区，要想不留痕迹，只有破坏监控，这可是犯法的事，因此我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意外，并且不能是意外的制造者，否则一切都太巧合。要从犯罪里全身而退实在太难了，我一时又没有了主意。
　　假如我制造了一起车祸，撞坏了哪里的路灯，后又假扮电力公司的人来维修路灯，然后我顺手剪短了监控的线路。本来可以不需要车祸直接假扮电力公司的员工，但这样当吴光必失踪后警察第一步就是去询问这个电工，电工也就是我肯定会穿帮。多么糟糕的计划！肯定不能这么愚蠢。也许我真的只能花钱请人办事。我在网络上进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网站，抄了一些号码，打过去就是犯罪记录可以查询，我犹豫了。我直接去了上面的地址，给了十万块钱，请他们帮我打一个人——吴光必，那边有个老大模样的人出来说：“打个人而已，用不着给这么多钱吧。”我觉得这个方法也不行，和□□裹在一起，必定会终生难甩掉。这个方案也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