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py后桌》顾纹禁

11、时候

　　“没有。”关毅丢下这一句就回到了自己座位上，一切如常。
　　大多数人不太信，因为这次这个班花看起来就不一样，来势汹汹，只管自己一头热，不把关毅的冷漠放在眼里。
　　成之客光看刚刚的情景就知道这事真的没成，啥都没问，从关毅手里接过其他迷妹送的零食后，老实写周测去了。
　　下晚修，关毅打算写一会题再回去，张秦在他身后犹豫了一会，还没等自己憋出什么来，教室门口就站了一个女生，冲关毅招呼：“我送你回宿舍！”
　　郑玉安来了，他该走了。
　　关毅正思考到解题关键，冷不丁被打断，深棕色的眉头不悦地拧在了一起。
　　抬头看向门口，见郑玉安随意地走了进来，红着脸，用手撑在关毅的桌上又说了一遍：“我......送你回宿舍吧？”
　　关毅说了句“等一下”，重新动起笔，理清思路把解题过程完整地写下来，三分钟后才抬头看她。
　　“有人送我回家，太晚了，你快回去吧。”
　　郑玉安觉得略微尴尬，自己果然不适合放太开，耳朵都热了，再想起从闺蜜那讨教的东西，大着胆子保持微笑，又说：“那我们三人行也可以，送你到校门口，谁一起啊？”
　　关毅靠在椅子后背上，侧身歪头，头顶的发梢往身后的张秦指了指：“他。”
　　“噢......那也行，我送你们俩也是一样的，走吧。”郑玉安跟张秦点了点头，又看向关毅，“要收拾东西回回去嘛，我帮你。”
　　“不用。”
　　关毅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也不喜欢这种性格的女孩子。本来就是挺矜持害羞的一个女孩儿，却装得这么成熟开放来追他。
　　她到底多喜欢自己？
　　“你回去吧，你又不是我男朋友，干嘛送我回去？”关毅站起来看她一眼，还是温柔的表情语气，开玩笑似的，“我也不是你男朋友，所以不送你回去了，拜拜。”
　　说完，转身敲敲张秦的桌子，下巴一抬：“走吧。”
　　“哦......嗯。”
　　张秦不知道要怎么面对这样的修罗场，但他提取到关键消息——关毅没同意郑玉安的表白。
　　这是个好消息，张秦高兴得想哭。
　　“送你回家。”关毅不着痕迹地观察张秦的反应，虽然脸上没有变化，但看得出来，他还是挺放松的，忍不住说：“真送你回家。”
　　“好！”张秦不加掩饰地笑着，真想抱一下眼前的人，怕自己真这么做了，只好低头看向地上的树影，问：“你要回家吗？”
　　“回啊，是时候回家了。”
　　入冬的风有点凉，关毅走之前忘记穿上外套，这下夜间温度瞬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张秦发现关毅时不时搓一下手臂的时候，才意识到夜凉了，自己这都没注意到，未免有点高兴过头。
　　拇指搓了一下衣角，放轻声音问他：“冷吗？”
　　“有点。”关毅悄悄往他身边靠，歪着头都要挨在张秦肩上了，语气里带着笑，“冷啊，小秦同志。”
　　张秦捕捉到他语气里的撒娇，被那柔软的尾音挠得心痒，脱下外套想披在关毅肩上，手都举起来了，还想着关毅会不会介意。
　　还没等张秦考虑好，关毅就从他手里接过了外套，指尖在张秦的手指上捏了一下，笑得灿烂：“谢谢。”
　　“嗯......不用。”
　　他的行为也太诡异了！
　　不过还好，关毅不嫌弃。
　　两人走到校门口，刘叔已经到了，张秦看见那辆车就开始后悔——就不能晚点到吗！
　　呼吸开始紧凑，张秦不愿意就这么和关毅分离，一晃神，再回神就看见他走到车窗前，跟刘叔打了招呼：“阿叔啊，能捎我一程么？送张秦回家。”
　　“当然好啊！”刘叔摇下前门的车窗，“想坐那就坐哪啊，诶、干嘛呢，小秦啊？”
　　张秦这才应了刘叔一声，给关毅打开后座的门，“进去吧。”
　　两人坐进车里，气氛安静得诡异，刘叔都疑惑这两人的不对劲，主动打破僵局：“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啊？”
　　“关毅，毅力的毅。”关毅笑了一下，能在后视镜里看见刘叔明亮的双目，“刘叔怎么叫都行，您是干什么的呀？张秦的专车司机？”
　　刘叔哈哈笑了几下，稳当地转动方向盘，“我是小秦他爸的好友，也是家庭医生，送他上下学也是受人之托，给钱就干的事。”
　　“挺好啊，挣的是开心钱。”
　　刘叔对关毅的印象很好，时不时能聊来一句，不过更多时候还是不和司机聊天，不安全。
　　张秦家在学校的正北方，而关毅家在西北方向，三个地连起来差不多是一个等边三角形。车开出校园路，刘叔问了关毅家的地址，说先送他回去比较好，关毅大方答应。
　　张秦光顾着看他们俩聊，也没插上一句，侧着头看关毅的侧脸，路灯从外面打进来，勾出一个朦胧的轮廓，漂亮精致。
　　“又看着我。”关毅和他对视，浅笑着靠在后座上，“你怎么总是看我？”
　　因为你好看。
　　“只有你在旁边，只能看你。”
　　关毅看了一眼驾驶座的刘叔，往张秦那边挪了一下，转头凑过去，下巴几乎要搭到对方肩上。
　　这是一个很亲昵的姿势，关毅的语气也放软了，不像平时那么温柔又疏离，更像是撒娇：“我晕车，只有你在旁边，能不能靠一靠？”
　　还没等张秦答应，关毅就势倒在了他肩上，头轻轻地压在张秦肩膀，头发挠着旁边人的脖子。
　　好痒。
　　张秦又闻到了关毅洗发水的味道，这回和上次的味道不一样，是淡淡的柠檬味，凑近了闻又有点像香草冰淇淋。
　　车厢里几乎凝固的空气快速融化，全都涌向了鼻腔，堵着一口气让张秦喘不过来，又不敢大口换气，因为肩上还靠着个晕车的小美人儿。
　　张秦知道关毅晕车的事，因为每次要坐大巴出校的时候，关毅和成之客就一定会坐一起，他不是靠在成之客肩上，就是被成之客抱在怀里。
　　张秦每次都会坐在两人后面近一点的位置，看着关毅难受的样子，再看看成之客的体贴。
　　虽然心里吃味儿，但能让关毅好受，什么都不是事。
　　送关毅回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张秦才想起来，这人晕车呀。
　　手指按下窗户按键，凉风灌进鼻腔，张秦又马上把窗户关上了。
　　感觉到身边人的坐立难安，关毅低着头勾起唇，双眼闭着吸了口气。鼻腔里全是柠檬味肥皂的气味，很好闻，好像没那么晕车了。
　　过了几分钟，张秦想换个姿势，因为关毅看起来挺别扭的，估计这个姿势不舒服。试探着挪了一下，关毅一动不动。
　　张秦看得出来，关毅已经睡着了。经常看见他在教室里休息，常常都是一两分钟就能入睡。
　　是一个很爽的技能。
　　手臂绕到后座和关毅的背之间，手掌撑在软垫上，张秦上半身倾斜，让两人的重心稳了点，关毅看起来也没那么难受了。
　　空气流通稍微快了些，没人知道自己的小动作，张秦也放松下来，甚至想偷偷搂住关毅的腰。
　　手快思想斗争一步，轻轻在关毅的腰上搭了一下。在T恤上抓空的时候，张秦又想起那天下午看到的l体，白得晃眼，比意料中的还瘦。
　　吃太少了，容易发胖的膨化食品也不吃，会长肉才怪。
　　手掌隔着布料在关毅的腰上摸了一下，有实感没肉感的，心疼。
　　还没等心疼完，关毅被挠得动了一下。张秦迅速收回手搭在自己膝盖上，坐得笔直。
　　等了一会，关毅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张秦才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再动手动脚，只能打量起眼下的睡颜。
　　皮肤好白，睫毛好长，鼻子好可，嘴唇好软——张秦默默原谅了形容词贫瘠的自己，看着就知道了，没办法形容。
　　十几分钟不算难忍，车开进小区在楼下停稳的时候，张秦还是舍不得叫醒关毅，想纵容他再睡一会儿。
　　刘叔率先打破了张秦想演霸道总裁的心思，温和地喊了一声：“小关啊，到喽。”
　　张秦见怀里的人没反应，轻轻拍了拍：“小……咳、关毅？”
　　关毅还是一动不动，要不是不吉利，张秦都以为他睡死了。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又唤了几声，关毅才哼哧着挪了一下。但是还没醒，双手摸到身边的一条东西就顺势抱着了，调整姿势继续睡。
　　张秦猝不及防被抱了手臂，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更舍不得叫他了。
　　这可是关毅自己抱上来的，张秦啊张秦，你理直气壮一点！刘叔可以作证！
　　偏偏这时，刘叔直接大喊：“小关！起床喽！”
　　张秦皱起眉，冷酷的脸上呈现出不耐烦的神情。刘叔以为张秦生关毅的气呢，马上劝道：“诶，小秦啊，慢慢叫，有些人睡觉就是雷打不动的，别欺负同学。”
　　张秦深呼一口气，抬手摸上关毅的脸，拍了拍，语气假装不悦：“起床了！”
　　关毅抖了一下，把怀里的手臂抱紧蹭了蹭，刚睡醒的声音有点哑：“干嘛......哼......继续睡......”
　　张秦直接原地死亡，谁生气就是大傻逼，这人好可爱啊啊啊啊啊！
　　“别睡啦，到家喽。”刘叔还在坚持不懈，就差把身子从驾驶座挤过来，头都转到底了。
　　张秦趁机把关毅扶起来，语气都不屑装一装：“醒了么？到家了。”
　　关毅不情不愿地松开他的手，怨恨般往窗外看了一眼，又回头和张秦说：“到了，谢谢，拜拜。”
　　刚睡醒晕晕乎乎的，从开门到走进楼道用了几分钟。关毅就这么走了，看起来实在是不放心。张秦让刘叔再等等，等了五分钟还没见屋里的灯亮起来。
　　心中疑惑，给关毅发了个信息：［到家了吗？］
　　关毅：［到了，没带钥匙。］
　　张秦下意识担心了起来，然后又笑了，忘记带钥匙可不是关毅的作风。可他今天偏偏就是忘了，钥匙在书包里，书包在教室。
　　张秦问：［你家人不在？］
　　关毅回了个“不在”过来，关爸住学校，关妈找她的小姐妹玩去了，这会估计在千里之外。
　　害，他也有今天。
　　张秦没等到关毅的求助，犹豫着敲下“去我家”，手一抖，心也颤了一下，还好没发出去，立刻删除。
　　关毅在楼下观察了好久，自己的房间在二楼，运气好的话阳台窗应该没锁，可以翻进去。可找了半天，也没在自家院子里找着能用的工具，徒手也翻不上去。
　　只能问张秦：［你走了吗？］
　　张秦让刘叔把车往外开了点，简单来说就是要躲，藏起来了才回消息：［没走远，怎么了？进不去？］
　　关毅：［打算翻上去，找工具呢。］
　　张秦的眼皮“突突”跳了几下，想到新闻上那些跳/楼的血腥画面，心脏揪成一团，快速打了句：［别乱动！我来！］
　　张秦和刘叔打了招呼，一路小跑到关毅家门口，看见那人还算听话，便松了口气。关毅俯身在门锁上研究怎么撬锁，搞半天也没找到个细的东西，正愁着呢。
　　“备用钥匙也没有？”
　　关毅看张秦气喘吁吁的，自己根本不当回事：“没呢，有一把在成之客那，成之客也在学校。”
　　他叹了口气，幽怨地靠在门上，上翘的眼尾掉下来，“今晚要和西北风过夜了......”
　　无法思考，脑袋被那天晚上少儿不宜的画面占据，张秦的嘴有自己的想法：“去......我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