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救人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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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征鸿一行人从寒山出来后，一路往南，返回东莱。此刻他们走得小心翼翼，着急赶路却不敢加快速度，少年们也不像之前来时那样互相玩笑嬉闹。这是为何？
因为他们的队伍后面，不远不近地缀着一个身份于他们而言尤为贵重的人——鹿虞。
这位神秘的少女自见他们第一面开始就面露不善，哪怕现在跟他们回去，也不肯坐他们的马车，也不交谈，只是骑着自己的白鹿跟在后面。
途中苏老几次邀请她入车休息，表明自己想加快速度赶路，她只说了一句话：“不用，你们只管前去，我会跟上去的。”
苏老面子卖不动，灰溜溜回到车上，也不好真把人甩下，万一人家忽然反悔不去了，那岂不是要命？
眼看天色晚了，苏老合计着再去春芳歇住一晚，明日再赶路。哪知到春芳歇的时候，那里的客栈被烧得只剩些梁木空架子，院墙都倒塌了。
“来时好好的，怎么忽然变成这样？”崔季站在只剩门框的院门口，惊诧道。
桓修林一边搓手一边哈气地走过来，与他站在一块儿，“要么是遭了匪劫，这荒地孤店，别人若是想干点什么，官兵都管不着。”
崔季想起当初给自己开门的老板，那体格力气，一般的劫匪怕是不敢轻举妄动。
鹿虞远远地看到一根烧坏的梁木下压着点绿色，一点艳红缀在其间。她走过去搬开木头，看到一株快被压死的阔叶绿植。
她一眼就认出这花来，几年前爷爷救起一个进山打猎的莽汉，为他治好伤，因为投缘还送了他一株自己新培育的花，就是这株“春芳歇”。
春芳歇得名的由来，是它耐高寒，冰天雪地照样生根发芽开花，犹如春意永久停歇。
这客栈已经荒废，只留下这花也无人可赏。鹿虞起身，对不远处的洛征鸿说：“洛先生，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洛征鸿差点受宠若惊，这姑娘一路上都不跟他们说话，也不待见他们，想跟她示好都无从下手，没想到她突然请自己帮忙。
洛征鸿连忙走过来，脸上带着和蔼，“鹿姑娘需要洛某做什么？”
鹿虞指了指脚边的花，声音轻轻的，“可以帮我带上这株花吗？”
“哦······”洛征鸿一愣，“哦，当然可以！”
他招呼两个年轻人过来，找了个陶盆装了些泥土，把花种好，搬上马车。
今晚是住不了客栈了，只能看看运气，能不能找到一处避风的山坳躲一晚。
大家正准备上车，一只漆黑的乌鸦忽然飞过来，鹿虞抬手轻轻接住了它。众人就看着乌鸦冲鹿虞嘎嘎嘎一阵叫，鸟喙在她的拇指指腹蹭了蹭，又飞走了。
鹿虞说：“前方二十里，有一座城关，速度快的话，入夜时可以到达。不过，那里发生了一场战事，人都死了。”
他们来之前，并没有看到城关，想必这城池应该是在另一个方向。若是进城，可能要绕路，而且还是一座死城。年轻人都看向长辈，等他们发话。
苏老看看天色，点头说：“今晚月色应该很好，就按鹿姑娘说的，咱们加快速度，赶到城里去吧。城里的亡魂没有人安抚，不如就由我们去送一程。”
······
孤城映寒月，冷霜披颓垣。
确实如鹿虞所说，入夜时分，他们赶到了城外。月色之下，一座孤寂的城池静静矗立，城内除了月色，再没有其它亮光。乌鸦秃鹫的叫声时不时传来，听了让人汗毛倒立。
走到城门口，一块痕迹斑驳的匾额摇摇欲坠，上面写了两个字——别城。
城门是打开的，走进去便可看见横七竖八的尸体以及脚下紫黑的地面。一股冲天的腥臭味直冲天灵盖，令人作呕。这种地方，也只有侍神族的人才愿来。他们拥有抚慰超度亡灵、净化煞气的能力。超度亡灵、净化煞气为己所用，是他们提升能力的快捷方法。
化雪的时候特别冷，特别是在晚上。
洛征鸿让洛津渡去找几间干净的屋子，方便大家歇脚。
过了一会儿，洛津渡举着火把回来，指了指左边的巷子说：“那边有家废弃的客栈，虽然值钱的都被抢光了，但是住一晚没问题。”
洛征鸿看看众人，点点头率先往巷子走，“今晚先休息，明天咱们再净化这满城的怨气。”
月光清寒，照着一行人的影子显得格外萧瑟。绕过一路的尸体来到洛津渡说的云聚客栈，门口还倒着两具尸体，已经冻硬了。崔季和苏延几个人把尸体抬到一边，又进到里面检查，出来时，崔季一言难尽地看向洛津渡：“里面那么多尸体，这就是你说的能住啊。”
洛津渡耸了耸肩，“二楼能住，上去看看吧。”
这里到处都是尸体，无论到哪都一样，客栈有床有被褥，总比别的地方好。大家没有别的选择，还是进去了。
鹿虞翻身从白鹿背上跳下来，抬脚正要进去，白鹿忽然动了动耳朵，朝鹿虞轻轻叫了一声。
“怎么了？”鹿虞转身摸摸它的头。
白鹿扭头往右边的路望了一眼，又叫了一声。
“还有活人！”鹿虞往右边望去，拍拍白鹿让它带路。
一人一鹿离开客栈，钟夜阑叫住她：“鹿姑娘，你要去哪？”
月色下，鹿虞回头看他：“我去去就回。”
钟夜阑有片刻晃神，他觉得鹿虞跟这样的月色特别配，一席红衣一只白鹿，清冷绝尘，说不出的神秘。
靠近城墙的瞭望塔下，碎砖堆上斜靠着一个浑身是伤的年轻男子，满身泥灰沾着血迹裹满他的战袍。他的脸乌漆嘛黑，连眼皮都是灰，但是整体轮廓硬朗立体，若是洗干净，应该是能看的。鹿虞到来的时候，他双目紧闭，浑身发抖，看样子只剩半条命了。
鹿虞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很微弱，但是还能救。她伸手去搬男子的身体，很沉。他太高了，看着不胖，搬起来却费劲。
白鹿见主人搬不动，主动伏到旁边，让鹿虞把人放到它的背上。
鹿虞笑它：“小蕨，你倒是有颗菩萨心肠啊，这么脏的人也肯往身上背。”
小蕨是白鹿的名字，它是头认主的灵鹿，平时只肯让鹿虞碰，别人连毛都摸不着。
白鹿呼噜一声算是回应鹿虞，鹿虞没跟它客气，把这个男子搬到鹿背上，长长地舒了一口，“走吧，去客栈。”
他们回到客栈的时候，钟夜阑在二楼张望，看到人赶紧跑下楼。
“这人是谁，还活着呀？”
鹿虞点点头，“路上救的，你把他扶到房里吧，看看能不能治好。”
“好。”钟夜阑上前把人扶下来，压在自己肩上往楼上去。上台阶的时候，他发现不大行，这人个头比他还高，长腿拖着台阶上不去，他使劲都使不上来。
无奈，他只好扬声喊楼上的人来帮忙。
几个人一起把人扶到一个空房间，然后面面相觑。这人脏成这样，又到处是伤，不知道怎么打理才好。
洛征鸿和苏即隐也过来了，原本他们赶路是不想管这样的事的，但是人是鹿虞救回来的，他们只好管一管了。
洛征鸿上前查看了男子的伤势，扭头让洛津渡去烧热水，让苏延去找身干净衣裳来，其他两人负责处理他身上的脏衣服。
“这人伤得这么重，咱们的药根本不够，有点难办啊。”
他说这话的时候，鹿虞已经找到一处药铺，药材撒得到处都是，贵重的药都被拿走了。鹿虞点着火折子一个一个药柜地翻找，她从小跟着爷爷，筹算占卜医理什么都学，找点治伤的药材难不倒她。
找够了，就用纸包好，提着回客栈。
回到客栈，她劲直找到厨房，洛津渡正在烧水。她把药放在灶台上，道：“劳烦，煎好。”
洛津渡起身看看她，又看看药，忍不住问：“鹿姑娘，能不能问一个问题？”
鹿虞头一回正视着他，“可以。”
洛津渡抿了抿唇，“你是怎么发现这个人的，为何救他？”
鹿虞微微拧眉，有些不解，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我的意思是，此人气息微弱，怕是救了也徒劳，这满城都是死人，这是他们的命，你又何必多管闲事？”
鹿虞哂笑一声，“这是一条生命，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吗？我不会见死不救，我的鹿也不会。”
洛津渡被噎住，人家的鹿都知道不能见死不救，他问出这些话是不是太无情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救人开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