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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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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
仙乐为女娲坐下弟子,因亲眼目睹民间妖魔为祸,所以与师妹魔音向天帝请缨下界拯救苍生,她手中有收服妖魔的镇妖瓶、能辨别中了什么毒的碧幽瓶以及九星玲珑盘三件法宝。
十几年前南越邻国的大成曾派丞相王蔺出使南越,在南越境内中了金环胡蜂毒,若不是仙乐出动碧幽瓶查清王蔺所中何毒,又为之解毒只怕王蔺早已不再人间。而碧幽瓶要想查清是什么毒,需要取中毒者身上的血液,中什么毒显示什么颜色,所以碧幽瓶里留存了王蔺的血液,又因这十几年未再有人中毒,所以一直留存至今。
但就在今日一个半妖趁仙乐闭关时偷拿了镇妖瓶和碧幽瓶,仙乐与他打斗时碧幽瓶在半空碎裂,一部分卷进了九星玲珑盘中,突然狂风大作九星玲珑盘竟然启动了。
闻着声音赶来的魔音很是疑惑,“师姐,九星玲珑盘不是需要你才可以启动吗?”仙乐本欲施法阻止,但却是无济于事,“碧幽瓶的碎片卷进了九星玲珑盘中,人类的血液是不会催动的,但除非同一时刻血液的宿主离开人世,则会开启虚无境界。”
果然九星玲珑盘正中的石像已渐渐出现一些画面,仙乐看着眼前的一幕迅速将思维给理清,碧幽瓶中的血液是王蔺的,但九星玲珑盘中显示的画面非王蔺一人,证明他死时与第二个人的血液相融合。她看了魔音一眼见她对此也很是不解于是解释道:“看样子应是大成的丞相王蔺与另一人先后离世,两人血液相互融合渗透共同开启了虚无境界。”
魔音怔了怔下意识问道:“那虚无境界里的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吗?”仙乐看着九星玲珑盘中不断清晰的画面说:“既是真实的又不是真实的,虚无境界是为离世人留在人间的执念所设,他们在人世间若贪念权利放弃他物,则在虚无境界里就刚刚相反。”
魔音似懂非懂将视线看回九星玲珑盘——
元熙二十年十二月八日,上阳郡主及笄,建宁皇城的太极殿上传来了司仪官的声音:“上阳郡主及笄,开礼——”
太极殿正中为当朝皇帝,左右各为皇后王氏和贵妃谢氏,下侧右侧位站立着上阳郡主王儇的父母丞相王蔺以及晋敏长公主马瑾若,左侧位则是三位皇子,随着司仪官的一声:“请晋敏长公主,”此次及笄之礼正式开始。
大成开国以士族治天下到了本朝以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两家独大,王氏掌管兵权而谢氏掌管钱粮,两家分庭抗衡在朝中也自成两派。王氏之女命格独一无二,自诞生之日就已注定要入住中宫,上阳郡主王儇的姑姑则就是在上侧的皇后。
上阳郡主及笄便已到了婚配的年纪,殿下的诸位官员亦开始议论,而王儇小字阿妩的她早已跟三皇子子澹心意相通非他不嫁,如今借着及笄之礼便打算在此时跟皇帝请旨:“皇帝陛下,人之情爱,至真至纯,婚嫁之事,当随己愿。王儇亦然及笄便不再是孩子,所言所行皆知深思熟虑,红妆霓裳,非我所爱,荣华富贵,非我所求。王儇之愿唯嫁相爱之人。”
王蔺一直微仰着头听着阿妩的一番话,此前他已接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军情,“皇帝陛下,今日大殿之上王儇要请陛下准许婚事由王儇自己所定,非受他人指婚。”
此言一出皇后有些坐不住轻唤了一声阿妩,又将视线看向王蔺,皇帝在上已经开口:“婚嫁之事自然以父母之意为首要,丞相觉得如何?”
王蔺这才转过身,声音清晰有力的道:“今日适逢小女及笄又谈论到婚嫁一事,小女所言臣都觉得合情合理。”他从袖口掏出一个卷轴,再次道:“只是边关急报,忽兰王亲率十万兵马犯我西北边境,宁硕告急。军情紧急国事当先,小女婚事容后商议。”
因为军情太极殿就留了几位肱骨大臣与皇帝商议,其余人等就先行离去,阿妩跟子澹对看一眼皆有笑意,然后便随着长公主离去,一路上在车厢里阿妩都眉开眼笑的。长公主不免语重心长的道:“今日在大殿上说这样一番话,等你父亲回来必要责罚你一番,自古婚嫁便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更别说你是上阳郡主,那有自己跟陛下请旨婚事由自己做主的。”
阿妩扬了扬眉眼,很是不服气的道:“父亲在大殿上也没说什么,他要是真想阻止怎会等我说完那句话再呈送军情,所以父亲还是赞同的。”长公主笑着拍了拍她的头,“你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晚膳用过后王蔺在书房处理一些政事,但面上看着文书却自言自语般地絮叨起来:“让王安送去蜜饯果子也好一会,也不说一声好吃或是多谢夫君,只是不咸不淡说了一句端进来…”他嘴碎着,将文书合上。
这一小罐蜜饯果子是汤巫山特有的果子酿制而成,他特意托人才弄来一罐,自己也未尝过就送给了长公主,眼巴巴等着她评价一声但左等右等却没个回应。
王安送来蜜饯果子的时候她刚沐浴完,此刻长发散着还带有些许湿漉漉的水汽,轻飘飘地沿着鬓边滑落,她伸出手取了一个还没尝就觉得耳朵有些发烫。
徐姑姑进来本欲为她梳发却见她捂着耳垂道:“阿徐,我的耳朵怎么突然那么烫?”徐姑姑握了下还真是,折了身就取过湿帕给她捂了捂并道:“公主,兴许有人在背后念叨你,民间不是说有人想这耳朵才会发烫。”
长公主失笑了一声:“这大半夜的谁会想着我又念叨我。”徐姑姑看过蜜饯果子道:“莫不是家主?”长公主眉眼低垂间淡笑着:“倒真有可能,王安送来的时候特意等了下,想必就是在等我说好吃还是不好吃。”
徐姑姑扶着她坐下,又取过一颗给她尝了尝,入口甘甜又不觉得腻,轻咬间果香四溢,是挺好吃的。这样说了两句耳朵也不烫了,大抵是那大半夜念叨她的人终于念叨完了,因为门响了一声顺着看过去长公主两边唇角自然地微微上翘,颔首微笑道:“夫君——”
王蔺迈着步子进屋也不说话让徐姑姑宽衣后便躺下睡觉,看着他这个样子长公主憋住了嘴边的笑意,摇了摇头表达了下无奈,洗漱过后便也上床歇息。
翌日王蔺下朝后便回了相府,长公主竟不在府内与他前后脚的时间上了街,闲来也无事王蔺便想去街上寻她。在天源街路口就看到她的身影,王蔺便加快了些脚步,只是待看到她身边人时不动声色地往前走了一步半挡住了长公主的身子,宣示着主权道:“内子不喜跟生人交谈,有什么跟我说我会跟内子转达。”
等旁人离去长公主声音温柔吐字轻软,与他并肩而行间道:“我竟不知自己何时不喜与生人交谈,我都不知丞相怎么知晓?”王蔺视线恍若不经意般落在她身上,“他只是来问路,街口不止夫人你一人,他分明是觊觎夫人的美貌。”
长公主笑言:“丞相这是政事忙完了倒管起这等小事,一路而行丞相总不至于叫瑾若掩着面纱吧!”王蔺不吭声只是悄然牵了她的手,虽有大氅遮挡旁人看不见他们的手,但在相府外与他亲密接触倒是让长公主有些局促的慌张。也许是察觉到了长公主的不适王蔺紧了紧,他的手有力而温暖,让人觉得安心,于是在行人如织的街道上,二人隐在大氅下的手慢慢十指交握着。
街边有人叫卖糖葫芦,因为惦记阿妩爱吃长公主就随意看了一眼,惹来王蔺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夫人可是嫌弃昨日的蜜饯果子?”突如其来问这一句长公主下意识的就摇了摇头,王蔺从容不迫地就接了一句,“夫人既然不是嫌弃,那便是喜欢了。”
长公主侧过脸去,声音有些轻但口气却是很郑重:“我的确是喜欢昨日的蜜饯果子。”王蔺眼角动了动但面上还是没有表示,“如此那便好,我还想着这蜜饯果子很是寻常,夫人不喜欢也是正常。”
一路相牵回了府,王栩已在书房等候,两人相约在珲春堂一起用膳后王蔺便去了书房。王栩给他行了一礼,“大哥,跟嫂嫂外出了?”王蔺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落座,“你这执金吾臣什么时候还管起这事来了?”
王栩讪讪一笑,然后说明了来意:“大哥对萧綦封王一事有何看法?”王蔺面色沉了沉,视线从他脸上移到桌面,“此事皇帝想必跟谢渊已经商议好了,萧綦封王一事任何人都阻挡不了。”
“可大哥你若是不同意?”王栩身子前倾着说了一句,他眼皮抬了抬反问了一句,“我为何不同意?”接着又言:“忽兰告急萧綦若是能大败忽兰,则对国家社稷有功,加官进爵甚至封王有何不可。”
王栩点点头对这番话表示认同,但随即又问了一句:“那阿妩的婚事,大哥真的打算让她嫁给三皇子?”王蔺端起茶盏微抿了一口,“阿妩若真是喜欢就随她去,况且她也当不了这太子妃。”
长公主交代小厨房弄了些王蔺爱吃的菜,但左等右等王蔺一直未来,王安在旁躬身问了两次是否去书房请家主,都被长公主拒绝了,说他的事要紧。等了一炷香的时间见王蔺还是未来她便一人动了筷,将面前的菜一一吃完才让王安撤了下去。
长公主离开珲春堂打算去看看阿妩,从宣德门离去拐两个弯就是阿妩的房间,不过却听身后传来王蔺的声音,徐姑姑也道:“公主,家主在叫你。”
长公主自顾自的走着,佯装没有听见。
王蔺又喊了一声她还是没有停下脚步,王蔺见状三步并作两步一下子赶到她身边,假意生气地道:“夫人为何不理我?”
长公主垂着眼帘也不看他,只堪堪平视着前方,不急不缓的道:“我未曾听见夫君你喊我。”
“夫人真的未听见?”王蔺再问,这次长公主的视线转到了他身上很诚挚的道:“夫君,我真的没听见。”王蔺心知肚明她在扯谎,为的估计就是刚才失约一事,因此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压了下去。
长公主瞧见他怀里抱着一个青花瓷瓶,心下微动浅笑着问道:“夫君,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王蔺扬着头的就道:“我去折梅花。”
长公主顺着就问:“折花做什么,再说夫君怎么不交代王安去做。”王蔺目光游移着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清楚,“我折花给人赔礼。”长公主哑然失笑,“夫君知道自己那错了吗?”
王蔺听着这笑声自己也是忍不住,垂下头巴巴的望着她语气都低了许多的道:“夫人,为夫知错了,你就罚为夫陪你用膳一个月如何?”长公主向前走去,觉得心情瞬间好了起来。“这罚的也轻了些,夫君觉得呢?”王蔺也跟着,听到她带着笑意的一句话,长长松了一口气,“一月怎么够,不如就罚一辈子如何?”
翌日一家人在膳堂用晚膳时,阿妩看着长公主替王蔺布菜时不免打趣道:“父亲,听说昨日府上多了一株插在青花瓷瓶里的白梅,不知此事是否当真。”王蔺脸上挂不住,觑了她一眼道:“你整日里最爱玩闹,什么时候还关注多了还是少了什么。”
长公主唇边抿了一丝笑,低垂的眼睛内满是对王蔺的戏谑之意,“夫君这莫不是在说自己,整日里忙着政事什么时候与别人相约也都可以不记得。”
王蔺被母女俩噎了一句,于是将视线转到王夙身上,瞅了瞅他面前的酒杯用眼神示意他道:“平日里话挺多的,怎么今日就没影了?”说完举起酒杯,王夙也举起只是却向着阿妩敬了一杯,赞叹了一句:“阿妩,你可要向母亲学习,昨日一言就让父亲道了歉,将来成了家这可是对付夫君的好办法。”
王蔺被这三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气得说不出话,头一仰一杯酒下肚,长公主念叨了一句:“喝那么快,当心呛着。”王蔺立刻就服软道:“夫人说的是,为夫记下了。”
阿妩和王夙对看一眼,发出哄堂笑意,王蔺假意发怒大吼了一句:“王氏家规食不言寝不语,你看看你们一个个还有脸笑,”话说到一半被阿妩截了去,“父亲不是跟母亲说的正欢,是只允许周公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好了好了,”长公主出来打了个圆场,“都静下来,不然菜都要凉了。”这话一出几人也就没再多言,王蔺和长公主虽默默不语,但眼神接触间皆表达了想要说的话,而这些都被王夙和阿妩看在眼里。
饭后王蔺叫住了王夙,父子两人沿着小池塘走着,皆是双手交握放在腹前,只是王蔺的样子看上去要威严许多。“你与桓宓成亲已有多年,这几年又陆续纳了几房姬妾,几乎都留宿别院,你可是对那桓宓不满意?”
王夙目光低垂,“怎会不满,她是我自己挑中的,当真是喜欢她,只是…”王蔺停了停侧了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若是喜欢又怎会夜夜留宿别院,你母亲多次跟我念叨希望你早些为我王氏诞下一个嫡长孙,你与那桓宓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夙不知王蔺是何意思,以往他也未曾过问过,因此考虑时间长了些,“大婚时我见到她在哭,我觉得她不愿嫁给我嫁到这相府,所以一时接受不了便未再踏入。”
“她在哭?”王蔺沉吟了一瞬,“你是王氏世子一直留宿别院,你是想让我王氏没有嫡子继承家业吗?不管怎么说桓宓既是世子妃,你也该好好待她。”
长公主与阿妩的笑声在他们耳边响起,阿妩挽着长公主的手不住的说笑着:“还有还有子澹哥哥在我十一岁生辰时送了我一只小兔子,后来被哥哥捉去竟然给烤了。”
“你父亲最是疼你,为了这事还特意请了家法来罚夙儿。”长公主眼里是惯有的宠爱,“为此还跟你闹了别扭,最后还是请我才和好的。”
阿妩哼了一声,“谁叫他那个都不烤,偏偏烤子澹哥哥送我的。”长公主拍了拍她挽着自己的手语气凝重了些道:“阿妩,母亲问你一句话你可要老实回答我。”她顿了顿,“你是否非子澹不嫁?”阿妩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我此生除了子澹哥哥其他谁都不嫁。”
“改日我与你父亲商议看看你的婚事该如何办,”长公主听到她的话,思虑周全着。“王氏之女一直以来都是入住中宫,可到你这却独独看上了子澹,皇后那边定是不会同意好在你父亲尊重你的决定,他若同意想必皇后也不会再说什么。”
“真的?”阿妩颇为感动,看到长公主脸上带笑的点着头,她开怀大笑着,闻声而来的王蔺笑道:“你母亲跟你说了什么这么高兴,你这个月的月例已经超了很多,要是又买胭脂水粉,我就让王安给你记上帐从下月里扣。”阿妩却一脸得意的瞧着王蔺,“每个月都是从上个月扣,那个月王安真的扣过?”
“那是王安老眼昏花了,”王蔺胡须动了动,作势就要打她,“家里给你备的有,宫中也不时送些过来,你还要去街上买,我还没说你乱花钱就算好的了。”
长公主护着她,王蔺手落下没有声响只是抱了她们两个一下,唇角扬着笑的就道:“都被你给宠坏了,你看看她这刁蛮任性的样子,以后谁娶了她准保要受罪。”
转眼便到了上元灯节,而萧綦也在半月前大败忽兰十万大军,此番封王已是既定的事实,朝中依然有人反对。但王蔺并没有说什么,他对朝政之事好像没有以往那么上心,即使上元灯节这天他得到消息萧綦带着人已进京,他的心思也都没有放到这上面。
长公主与几位夫人约在皓宾楼共赏今夜的花灯,此前她问了王蔺一句但他推脱有事为此长公主心里还失望了一阵。等长公主换了衣物梳了发髻也佩戴好发饰带着徐姑姑到皓宾楼时却在二楼一个包厢内透过门缝看到了王蔺,他的朗朗笑声传来让长公主几乎可以确认就是他。
下意识地长公主就推开了门,王蔺对面坐着一名长相美艳的女子,见到她时明显有些慌乱,“夫人,你怎么来了?”长公主眉眼带笑的看着那女子但话里可是笑意全无:“怎么这皓宾楼是被丞相包了,丞相与朋友可以来,我跟几位朋友怎么就不能来。”她后半句话音调及其重,视线又转到王蔺上,以一股怨怪的语气说出:“我当丞相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推了我,原来是在这皓宾楼跟友人说笑。”
王蔺咳嗽了两声,压低了声音道:“瑾若,那边还有人在等你,你先去我待会跟你解释。”长公主一笑,“让她们等着。”她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眼神一凛,“丞相还是现在就给我一个解释。”
那女子发出了丝丝笑意,“既然夫人到了,那我就先退下,不过刚才所谈之事我一定帮丞相办好。”
“你跟她所谈何事?”长公主看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语气之酸,牙都酸了的酸。王蔺自顾自的坐下又倒茶,抬起眸来好整以暇的看她两眼,“夫人,这语气好像是在吃醋?”
长公主倒是立刻就找好了说辞,跟徐姑姑说了一句:“阿徐,今日晚膳沾饺子的醋碟以后换一个更小的来,免得漱了口之后还是有酸气。”徐姑姑低着头应着,心里却在腹诽:公主,府中的醋碟已是最小的,再小只能定做了。
王蔺抿着唇的就笑,胡须都一抖一抖的。“阿徐,回府后你去跟王安说一声,让他明日就让人去定做一副醋碟,记住要多要几副。”
长公主气哭,索性坐在一旁生闷气,连去赴约的事都忘了,还是王蔺让徐姑姑去说长公主今夜临时有事只能失约,下次定当做东邀请她们到府上作客。
王蔺取过新的茶碗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神色悠然的道:“夫人若是觉得醋味还未消不如喝杯茶润润。”长公主还是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只是话语间全数还了回去:“丞相莫不是忘了瑾若只喝武夷山红茶,不是什么茶都能消去这股醋味。”
说完就见王蔺起身直接拉着自己往门外走,徐姑姑刚从另一侧出来就瞧见他们的人影消失在人群中,待穿过人群早已看不见他们二人。
今日是上元灯节,天源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映入眼帘的是各色明艳的灯光,而长公主轻轻动了动手指,掌心温暖,被他握着仿佛能抵御世间所有的严寒。抬眼看去两侧花灯琳琅,亮如白昼,王蔺拉着她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回过头来与她目光相接,都能从万千灯火中看到彼此心中那份潜藏的心意。
走了一会两人在一个人堆里停了下来,王蔺护着她挤进了人群,一看竟是在表演皮影戏,此时正在表演经典剧目《白蛇传》,说道白娘子被法海镇压在雷峰塔下,许仙痴情等候时围观人群皆有些伤感。
王蔺在她耳边轻说了几句,长公主眼眸微动,想要出言说些什么,但看着他带着柔情的眼神话到嘴边又一字不剩的咽了回去,他走了两步又回过头,长公主只是微微颔首带了笑的道:“我等你的表演。”王蔺眉毛上扬着,那样子就好似在说,一定给你表演一个不一样的皮影戏!
等《白蛇传》表演完毕,众人等着下一出戏的时候,班主出面说道:“有位先生借着这个机会想要对他的夫人表演一幕戏,大家有钱就捧个钱场没钱就捧个人场,我在此祝各位上阳灯节一家人和和美美幸福安康——”
长公主立在人群中姿态保持着相府夫人的端庄自持,眉目里满满都是笑意,静静等待王蔺为她所演的这幕戏,随着一段婉转的弦乐,剧目正式开始。
王蔺平日里不声不响竟然没想到还会表演皮影戏,在他的操作下一出精彩的故事呈现在了皮影纸上,随着故事的跌宕起伏,配合着他的唱白和恰到好处的弦乐锣鼓声,周围人群不时发出叫好之声。
周围人群以为这只是一出戏,只有长公主知道王蔺是把他们这半生融入到了这出皮影戏当中,不知不觉中她的眼中浮出了泪光,往事一幕幕在她面前重现,而王蔺也借着这个机会跟她言明了这些年对她的心意。
王蔺从皮影纸后出来时,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了长公主,她的容貌性情一如初见,世上独一无二因此在人群中很好认。他眼中有着笑意神情平静温暖,与她对视着,好似万家人群中两人在人来人往里重逢,只顾得上彼此完全忽略周遭的人。
长公主看着他神情中透着无线柔软,只是侧过头掩面擦拭着泪花,王蔺走到她面前戏谑了一句:“夫人这是感动的都落泪了?”长公主口不应心的答:“沙子迷了眼所致,夫君真是多虑了。”
王蔺也不拆穿她,领着她往天源街最热闹的秋水湖走去,此时的秋水湖两岸挂着绵延不绝的花灯,湖面上停着各家的画舫,或在画舫里举杯宴饮或是弹琴赋诗,好不热闹。早前王蔺已经接到拜帖,由太子太傅顾庸联合各家所办的灯会将会在秋水湖中的画舫举行,以往王蔺是不屑参加此等卖弄文采的无聊聚会,但眼下看着长公主挽着自己的手倒生出了些许兴致。
坐在小舟上一会的功夫就到了秋水湖中最精致的画舫,举目望去都是熟面孔,除去太傅顾庸和安明候谢渊而外,还有温侍中以及监察御史左思明、御史令张继和淮南候厉胜安,当然画舫内也坐立着他们各自的家眷。
顾庸见着他们二人携手前来,立刻端杯笑道:“丞相竟然带着长公主到访真是稀客稀客啊!”谢渊丝毫不给面子,漫不经心的说了句:“丞相国事繁忙,就不必参加尔等宴会免得误了丞相的大事。”
王蔺将视线慢慢转到谢渊身上,阴阳怪气的回了一句:“谢候竟也在此,只怪人群众多,一时竟未瞧见,”然后眉毛扬了扬对着顾庸道:“顾太傅也真是,怎么给谢候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让别人看去还以为你苛待了谢候。”
一言说完谢渊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的位置是最显眼的一个,王蔺这样说无非是在讽刺他在人群中不起眼,更或者是在暗讽他根本瞧不起自己。谢夫人见谢渊吃了亏,于是把战火烧到了长公主身上,看向她先是颔首微笑而后才道:“素来听闻长公主才情兼备,不知今日能否有此殊荣见上一见。”
长公主其实不愿参与到这些纷争中,但眼下她既跟王蔺站在一起,那自然是要给他撑足门面,因此举止大方声音清亮的道:“在座各位皆是通晓诗书之人,我这点笔墨怎么好班门弄斧,但既然丞相有此兴致我也不好拂了丞相的意,就暂且玩几局权当给各位尽行。”
场中各位不免都对长公主心生了敬意,顾庸带着夫人已起身为他们二人让座,场中正在玩飞花令,这倒是不难只是已五个轮回,能够想起的诗词早已七七八八被他人说完。谢夫人显然是故意想让长公主出丑,让她从这一局直接开始,王蔺本想说话但长公主却先抢到:“规矩是你们定的,自然要遵守,既如此那就请谢夫人。”
这一局是说出带月的任意一句诗词但不可与之前的重复,若输了则罚酒一杯,带月的诗词随便就能举的上来,可长公主现在才入局怎么知道之前说了什么,于是到她这里时身边的人都苦思冥想了一番,想想之前说了些什么。
谢夫人已经在笑,已过了五轮说了好些带月的诗句,她就不信长公主有天大的本事能说出不重复的,正欲给她一个脸色让她自罚三杯酒时,就见长公主不急不缓神色自若的道:“八月九月天气凉,酒徒词客满高堂。”
话音落下场中人先是一愣,旋即就称赞着,长公主看向谢夫人端起眼前的酒杯敬道:“谢夫人对此句可满意。”这句诗鲜有听闻,还真没有人说过,“长公主果然才情横溢,”她脸上挤出一个笑意心不甘情不愿的接了她的话。
王蔺一直默不作声欣赏着长公主游刃有余的应对这些所谓的难题,她脸上没有显示出一丝慌张倒是从容很多,你来我往间皆占据上风,但她每次赢过之后都是举杯示意不高傲也不轻视,完全把晋敏长公主和丞相之妻的端庄娴雅彰显得淋漓尽致。
几轮下来长公主出尽了风采,顾庸便提议让他们夫妻二人来一场比试,王蔺含笑看她:“夫人才情为夫可是比不了半分,不如先行认输也算留住了一些薄面。”长公主眼帘上扬着嘴唇轻抿,一副玩味的表情看着他道:“丞相所言岂非是在说我欺负了你?”
其余人等皆发出笑意,王蔺也回敬了她一个眼神,抖了抖袖袍坐正身子正色道:“夫人既然如此说,那为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他微微一沉吟然后便道:“我出一个灯谜,夫人若能猜出我自罚三杯——天上碧桃和露种,日边红杏倚云栽,打一个花卉。”
长公主思索片刻,很快便想出答案:“天上碧桃、日边红杏所指皆非凡,就是指所处地势的凌霄,所以这谜底便是凌霄花。”王蔺伸出手轻缓有力的拍了三掌,“夫人猜的不错。”长公主则回敬了他一副对子,上联是星河层里星河转,王蔺从容对道:“日月楼中日月长。”
这对的跟长公主心中的答案竟是一字不差,她弯唇一笑与他举杯对饮,两人旗鼓相当各自赢了对方三局,到了第二局已全然忽略周围的人群,只是沉浸在跟彼此的切磋当中,从对方的眼里即看到了对对方的欣赏也看到了彼此心中的情谊。
在画舫里玩了许久两人便借故先离去,在岸边街道慢慢地看,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摊铺前,长公主觉得这家摊铺的花灯别致许多,拿了一个看了灯谜想了会就猜中,王蔺又再递给她一个她再次猜中,如此等最后一个拿到她面前时长公主一眼就相中了。
眼前是一盏走马灯,四个灯面分别绘了四个人——当今丞相王蔺、王朝的晋敏长公主马瑾若、上阳郡主王儇以及相府世子王夙,每一副都惟妙惟肖。最秒的是王蔺和她的那一面在烛火的映照下竟然呈现出双面的景象,两人或是携手同游或是含笑而视。
长公主见他笑意欣然的望着自己,心里感触颇深,看了灯笼底下的迷条便抬起头来看他,——水中月是天上月,那对的自然是眼前人是心上人。王蔺努了努嘴发了一个鼻音,意思就是这是他为自己特意准备的,长公主眼眸转动了一下将花灯还了回去,好笑的看着王蔺眉梢微微上扬道:“丞相,这谜底颇有些难,想来我是对不上。”
王蔺见她还了回去有些着急,生怕被别的人先猜中夺了去,长公主掩不住眼里的笑意,上扬着唇角语重心长的教训道:“丞相怎么还玩起夙儿和阿妩的那一套,经常念叨着夙儿顽劣阿妩混世魔王,我瞧着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夫人所言是何意,”王蔺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将摊主手中的走马灯取过,假意思索半天才道:“果然是难了些,不过应对的是眼前人是心上人。”答案自然是正确的,王蔺便将走马灯献给长公主,她笑着一脸宠溺的接过,但还是不忘噎他一句,“其他灯笼可都是灯谜,怎么就这个走马灯特殊了些,是一个对子。”
王蔺环顾着四周,随便找了个理由。“那准是他的花灯出了古怪,样子倒是挺别致但谜面花里胡哨的。”长公主笑得合不拢嘴,摊主一脸无辜的看着二人,“小的做的可都是小本生意,就靠着这些养活一大家子怎敢欺瞒?”
王蔺眼神横着就看了过去,冷哼了一声把摊主的话堵在了喉咙里,他正色道:“如此是睁着眼说瞎话?要是再多言你这生意只怕也到头了。”
长公主挽了他的手抬眼去瞧他,唇未动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意思是算了别生事,王蔺这才借坡下驴的道:“好生照看着自己的生意,不该说的就别说。”
两人向前走去,前面便是放孔明灯的芳华楼,王蔺挤进人群买了一个,回身微微笑般看着她,伸出手摊开来掌心向上,安安静静地等候着,笑意渐渐浓了些。长公主抬起自己的右手慢慢搁了上去,王蔺便收紧将她带到一侧,两人分别在灯面上书写了对彼此的祝福。
王蔺挽袖提笔写了两个字侧眼一看,赞叹道:“夫人的簪花小楷真是一绝,字形端正又不失韵味,这便是字如其人。”长公主这一晚已被他的称赞听的耳朵都起茧,因此笔未停的就回道:“丞相所言倒像是第一次见我书写一般,我怎么记着几日前才见过我抄写的佛经,丞相老眼昏花到如此地步了?”
王蔺讪讪一笑,视线回到自己的手上。两人似心有灵犀所写的正是之前走马灯的对子——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写完相对一看长公主默默低下头含笑着,王蔺则言:“夫人,如此可算知晓为夫的心意了?”
长公主不答只是上前打算将孔明灯投放上空,王蔺则取出火折子将底部的蜡烛点燃,孔明灯在他们面前渐渐离去时,长公主眼中情丝翻涌的凝视着他,道:“瑾若此生只愿与夫君长相厮守,与一双儿女相伴左右,再无所求。”
王蔺心中被这话触动,手一伸将她揽上肩头,长公主一只手已轻轻环住了他的腰,两人的视线皆看过夜空中渐渐上升带着他们美好心愿的孔明灯。长公主有些感慨的说:“自嫁入相府也数十年,你朝政繁忙我们独处的时间总是少之又少,你为了宽慰我若有时间总是要陪我用膳,饭后一同携手散步,想不到竟过了这么些年。”
王蔺的语气也有些凝重:“瑾若,这些年你操持着整个相府真是辛苦你了,我虽为家主但偌大的相府若没有你这个主母真不知要乱成什么样。”长公主靠紧了他的肩侧,闭了眼感受着此刻的温存,“瑾若身为你的妻子自当要替丞相打理好府中的诸多事宜,能日日与你相见夜夜与你同眠瑾若已然很知足。”
王蔺与长公主这边浓情蜜意,阿妩和子澹却在街道上遭到行刺,幸好萧綦出手相救才免于一难,回到相府还没喘口气皇后又到访。阿妩已是铁了心只愿嫁给子澹,皇后左右说不过一时气极竟抬手想给她一巴掌,还好长公主及时赶到将阿妩护在了身后,并道:“皇后,莫说是打了,阿妩从小就连我皇兄和母后骂都没骂过一句,怎么,皇后竟想在我相府里面对阿妩动手?”
皇后声势一点也不弱的道:“我既是皇后又是阿妩的亲姑姑,管教自己的内侄女有何不可?”长公主笑言:“皇后这是在说我教女无方,那要不要也在我的脸上打一巴掌?”她与长公主辈分相当,只是长公主生于皇室比她高贵一些,因此皇后笑哼了一声:“看来我今天晚上是白跑一趟。”
待皇后离去长公主与阿妩在床上坐下,听闻阿妩遭遇行刺她若有所思的道:“竟然敢对皇子下手,”阿妩问了一句:“母亲,到底是谁要害子澹哥哥。”长公主将视线移到她面上,肯定的道:“除了皇后还有谁。”
阿妩不敢相信,两人说了几句王蔺便进了屋,长公主看向他道:“皇后刚刚离去,丞相可曾见到。”王蔺走上前看了看阿妩,然后才回答:“在门口见到说了几句。”
长公主起身思付了一下觉得这些话当着阿妩的面不好说,于是眼神示意了下王蔺便走出屋子,王蔺与阿妩说了几句也紧跟着出来。两人并肩向外走去,长公主也不避讳直言道:“天子脚下阿妩和子澹遭遇行刺,丞相认为是何人所做?”
王蔺脸有些紧绷,“这事她倒真做的出来,”他顿了顿接着道,“得王氏女者得天下,她一心只想阿妩嫁给子隆,若真是她所做今晚这一趟岂不是多余?”
长公主侧眼瞧了他一眼,“丞相是觉得不是皇后所做?”
王蔺未回话,长公主又问:“那阿妩的婚事丞相觉得该如何?”两人已走到他们的屋前,他驻足好久才道:“阿妩若真想嫁给子澹只怕会难上加难,但我会尽力。”
翌日王蔺下了朝便回了相府,长公主正在抄写佛经,王蔺便坐在一旁跟她闲聊着,一瞥间看见一个小匣子,于是好奇的问了一句:“夫人,这匣子里装的是什么?”
长公主坦然道:“装了些上好的玉石和几方未雕刻的印鉴。”王蔺顿时有些讶然,“我平日里都很少买这些,不知夫人竟如此感兴趣?”
长公主抬起眼来,“那岂不是正好互补!”
王蔺被这没由来的话撩拨得心里痒痒的,百无聊赖之际打开了匣子,取过一枚印鉴还未说话长公主便取过,走到一旁将他前几日的书房展开将印鉴印了下去,然后看过王蔺道:“夫君以后不如就用这一方印鉴?”
王蔺想要戏弄她一番,因此凑近了些故作嫌弃地皱了皱眉,“为夫还是用我常用的那一方就好。”长公主一怔,不过随即就笑了声:“夫君常用的几方印鉴都是我刻的,既如此用那一方有什么区别吗?”王蔺心里后悔得紧,他把这一茬给忘了,只好赔笑道:“夫人说的是,夫人说的是!”
两人笑谈了会王蔺便去了书房,长公主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便带着徐姑姑进了宫,昨夜王蔺跟她说让她跟谢贵妃一道去皇帝面前请求赐婚,其余的他自会安排。谢贵妃在宫中软弱除了子澹和皇帝可以依赖外再无别人,昨日子澹遇刺后已心有余悸,现在长公主又来找她商议自然是一口便同意,两人便到了皇帝面前请求赐婚。
皇帝面对二人的请求并未拒绝当即就答应了子澹与阿妩的婚事,待谢贵妃离去后皇帝与长公主缓缓走着道:“瑾若,当年母后执意将你嫁到相府,委屈你了。”长公主微微一笑:“皇兄言重了,彼时瑾若年纪尚轻,虽是母后的圣意,”她停了下来心下思虑着:“可我也是欢喜的。”
皇帝语气有些凝重:“这些年以来,别人尊称你为长公主,丞相之妻,无比尊荣,可只有朕知道,我跟母后亏欠你太多了。”
长公主眼神并未闪烁,视线平视着认真道:“从前之事瑾若不愿再提,能与丞相相伴还有着一双儿女,瑾若就已经知足了。”
皇帝未料到她会提及王蔺,因此问道:“皇兄问你,你和王蔺同床共枕几十年,对他可足够了解。”长公主向前走了几步沉吟许久才缓缓道:“同床异梦——”皇帝的声音在她身后显得沉重了许多,“王氏本就位高权重,这些年来王蔺在朝中的势力竟是越来越大,让朕不得不思量不得不防备。”
长公主回过身与他相看着,皇帝再言:“朕想问,现在的瑾若到底是朕的妹妹,还是丞相之妻。”长公主面上虽未有变动,但低眸间露出了一些难以言明的笑意,像是笑在了心中又像是未笑,抬眸时道:“瑾若已嫁入相府,百年后也只是葬入王氏祖坟并非皇陵,虽为皇家女但已是丞相之妻,自当以王氏以丞相为重。”
申时时分长公主离宫回了相府,徐姑姑一直跟在她身后在未柳池旁静静走着,徐姑姑见她一脸愁容于是道:“公主,可是因为家主才闷闷不乐。”
长公主轻轻摇了摇头,“阿徐,你可知母后薨逝前曾给我留了一道遗诏?”她心里涩涩的很是不好受,“母后和皇兄虽多次对我嫁入相府表示愧疚,但先是给我留了遗诏今日又这般问我。”
徐姑姑不解的问道:“公主,遗诏的内容是什么?”
长公主苦笑了两声,“若丞相日后与我失和想废弃我时,可拿出遗诏遵太后遗命,我与丞相和离。”她微仰头神色有些悲戚,“我虽为晋敏长公主但早已嫁入相府,百年后我的牌位也会被放在王氏祠堂里供后人祭拜,况且母后和皇兄多次以骨肉亲情多番设计筹谋,我也是时候该分分清自己是何身份了。”
徐姑姑自十二岁入宫就一直陪伴在长公主身旁,因此也只为她考虑,“早些年家主是冷落了公主,但最近这些时日家主对公主好了许多。”
提到王蔺长公主不自觉的就觉得心里欢喜了很多,“你也看出来了,”徐姑姑跟着她的步伐,“婢子别的都不求,只求家主对公主好。”
长公主眉眼舒展开,露了些笑意。“我与丞相一路走来颇为艰难,如今才安生一些,我只愿一家人和和睦睦,不愿多生是非。”
徐姑姑却未雨绸缪了一番提醒了长公主一句,“但陛下说的也是事实,公主眼下还是做好打算。”长公主眼眸微沉,“阿徐,你觉得在丞相心中我是否重要?”徐姑姑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说:“家主对公主还是很上心的。”长公主怅然的叹了一口气,“罢了,眼下还是先忙着阿妩大婚一事,我与丞相之间现下已经很好,还未到来的事就别杞人忧天免得徒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