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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间天堂广陵赋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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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来客栈,客房中。
燕回再也不能控制满心情意,拥住木梧桐,深深吻住她柔软的唇。
丰州闽江上她踏波而来的翩然若仙,她被满江火油包围的惊险,他潜入江底救她时内心的急切,她在江底为他渡气的毫不犹豫,她在永嘉城外策马回头救援的决绝,她冒死策马撞入敌阵的智勇无双,她坠马那一刻自己的惶恐,永嘉客舫上她甜蜜的回吻,她方才当众为自己出神的失态……
不过相识短短一个多月,却仿佛预了三生之约,仿佛相濡以沫百年的默契……
只有最热烈的吻,才能抒发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木梧桐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母亲留下的《春景图》,当真没有一个字教她如何亲吻。
她想,要不像上次那样,学着他的动作。
可这次,他激烈封住她的双唇,将她的舌紧紧纠缠,时而吮吸,时而啃咬,自己的唇舌都被他深深禁锢,完全没法再学着他动作了。
木梧桐总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做些什么才行。
想想他的双手紧紧搂着她的腰,自己的双手恐怕塞不进去搂他同样位置了,思考了一会,身体稍稍后仰,双臂搂住他的脖颈。
她的回应,令他本能加重攻城略地的力度。
偏偏她此时的动作使重心向后,二人直直倒在了榻上。
落榻那一刻,她后背如同砸在铁板烧上,又痛又痒又火辣,坠马时背后伤口处的结痂想必破开了。
燕回如梦方醒,意识到自己悖礼冒犯,如同登徒子,连忙起身,面红耳热。
他赶紧扶起木梧桐,想检查她背后伤口。
但是,想到方才的冒犯,燕回又不敢去解开她衣裳检查伤口,担心她误会更多,不知所措。
木梧桐并不明白他的窘迫,只想赶紧上药,伸手在自己怀里寻找自己的药膏,却没找着。
燕回连忙从自己怀里取出她的药瓶:“我担心药不够用,就先放自己身上,想着到了广陵,找医馆多配几份同样的药。”
木梧桐已经自己动手解开外袍,想上药,才意识到,伤口在后背,自己没法自力更生。
燕回也不再犹豫,艰难压抑内心的波涛汹涌,坐在她身后,目不斜视,轻轻解开她衣裳。
果然,因为擦伤范围较广,新长出的娇弱皮肤和结痂互相交错,刚刚她摔倒在榻上,正好后背落榻,导致部分结痂纷纷掉落,露出尚未长出新皮肤的伤口。
燕回心疼不已,轻轻给她上药,药瓶很快就见了底,只好把药膏抹薄一些,覆盖所有伤口,轻轻帮她穿好衣裳。
燕回看一眼窗外的夜幕,夜幕渐深,医馆恐怕很快就会关门。
她的药膏已经用完,必须尽快去医馆配药,否则一旦断了药,她的伤口不能尽快痊愈,容易留下严重疤痕。
但发生了刚刚的窘事,若自己此时离开,担心她会误会。
燕回心中焦虑。
木梧桐轻轻说:“燕大哥,刚才,对不起。”
“什么?”燕回以为自己幻听了,自己失礼冒犯,不是应该自己说对不起吗?她为何反而要说对不起?
木梧桐:“我好像,总是表现不够好。”
燕回一时迷惑,随即反应过来,明白她的意思,又欣喜又好笑又尴尬,忍不住轻轻搂住她的肩膀避免触碰伤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刚刚失态了。”
二人沉默,却不觉得冷场,都在静静等待倾听对方。
燕回:“梧桐,我们的婚约还没完成,我本该克己复礼。
方才在鳞武门,我屡次提及我们的婚约,已经有悖礼数。
只是,我生于将门,见多了命如草芥、朝不知夕……
有时候,我不愿意为了礼制,错过彼此。
以后,我会收敛。”
“燕大哥,你……”木梧桐用手指轻轻点一下燕回的唇:“哪里学的?”
燕回又好笑又好气:“没学过!”
“娘给我的嫁妆里,有一本图谱……可是里面……”木梧桐又点一下燕回的唇:“没有这个。”
燕回一愣,终于明白过来所谓“图谱”是何意,忍笑忍得好辛苦,终于忍不住爆发,搂着她笑得发抖。
木梧桐疑惑看他,不明白为何好笑,娘给她的图谱,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爹还特意叮嘱,让她将来把那些嫁妆带去益州。
燕回用力吻一下她的眼睛:“梧桐,我迫不及待想飞回益州,让母亲为我们筹备婚事。”
木梧桐却想着别的事情:“燕大哥,自从到了广陵,每个人都让人看不透。但他们都不及燕大哥你更让人看不透,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暗含玄机、步步为营、谋定而后动。益州的人,都是这样说话吗?”
燕回心一沉,捧住她的脸,看进她眼睛里:“梧桐,你可是觉得,我城府太深,精于算计?”
木梧桐:“这,应该不算是不好的话吧?”
燕回正色道:“梧桐,你我将缔结婚约,夫妻一体,自当坦诚相待。你要记住,城府也好,算计也罢,永远只对外,不对你!”
木梧桐:“爹说,你城府极深。但爹并不反对我去益州。所以,我想,城府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
燕回将木梧桐紧紧搂在怀里,郑重回答:
“梧桐,你自小在海岛隐居,远离乱世,虽文武智勇双全,但你的确没有城府。
我不同,我身在将门。
益州乃兵家必争之地,南北朝廷既笼络又忌惮。
燕家需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每说一个字,都要三番思量,谋定而后动。
每听一个字,都要联系八方消息,加以揣度谋算。
这已是融入骨血的本能。
但是,梧桐,你坦率,我城府深,就像广陵喜吃甜、益州喜吃辣,只是一种习惯,无关善恶。”
燕回注视木梧桐眼睛:“梧桐,燕回起誓,对你永无欺瞒!不要戒备我!否则,那是我最大的失败!”
木梧桐学着他,轻轻吻他的眼睛:“燕大哥,我相信你,就像相信爹一样。”
燕回再次深深吻住她,天旋地转……
敲门声响起。
燕回极不情愿地起身开门。
陆书、陆一一在门外。
陆书见燕回从木梧桐房内出来,微微皱了皱眉头。
燕回观察入微,立即退出木梧桐房间,随手从后面关上门,将陆书和陆一一引到隔壁自己房内。
燕回:“在下方才与木姑娘商量,北齐战局严峻,长江水道的通行恐受影响。在下打算,后日早膳后,就出发往益州。不知陆老先生、陆姑娘,可有什么需要在下特意筹备?”
陆书听了,这才安下心:“燕公子,一一听凭公子安排。只是,明日清早,老夫想带一一去庙里磕个头,望公子允准。”
燕回:“后日清晨,在下在此客栈等陆老先生、陆姑娘早膳。其他时间,陆老先生和陆姑娘大可自便。”
陆书、陆一一揖礼告退:“那就不叨扰公子了。”
燕回命人为木梧桐安排了热水、茶点。
木梧桐梳洗后,累极,很快入眠。
燕回确定木梧桐入睡后,才出了客栈。
欧阳医馆。
医师将药瓶内残留的少许药物取出,检查一番,“咦”了一声,对燕回揖礼:“此药甚为难得,不知公子是何处购得?”
燕回:“永嘉”。
医师知他隐瞒,也不说破:“永嘉倒是卧虎藏龙了。
这药膏,药材很是奢靡,汇集南北珍贵药材。
若要完全配个一模一样的,恐怕得一年半载。
若在下用现有药材替换,明日此时,即可配好。
除了色泽深一些、药味重一些、清凉感差许多,药效倒是一样的。”
燕回无奈:“请将这药原本的配方写给在下。暂时先用现有药材,明日配好。有劳。”
医师将药膏原本的配方,递给燕回。
燕回一看药方,还真是奢靡至极。
看来,普通医馆是配不出来的,只能等回到益州,让将军府内的药房配药了。
也好,届时,自己到丰州正式下聘,正好可以将这药膏作为聘礼之一。
欧阳布坊。
燕回猜度着木梧桐的身量尺寸,让布坊赶制几套换洗衣裳。
燕回想起,他们初遇时,木梧桐穿了一身红衣,在碧波上明若朝霞,他特意让布坊制作了一件红裙。
又按照陆一一的身高,选购了一些成衣。
又选购了两件披风,一张软毯。
欧阳糕点铺。
燕回预定了一些新鲜的糕点、鲜果、干粮,命人后天早晨送到悦来客栈。
邗江边。
燕回沿着邗江堤岸行走,江风吹拂。
回想起鳞武门戴重、普怀故相争,又想起戴重、司徒挽岚透露的欧阳氏、鳞武门的格局。
燕回默默思考,燕氏接下来的物资漕运,有必要调整。
“少将军,久仰!”在一段偏僻的堤岸,普怀故摇着折扇,倚靠在岸边石栏上,笑吟吟打量燕回。
燕回眼神冰冷:“阁下认错人了。”
普怀故:“少将军,在下本姓濮!”
燕回皱眉:“哪个濮?”
普怀故笑:“先祖本是濮族人,居于益州,以前打战,先祖家中供奉的不是泥菩萨,而是燕老将军的画像。少将军以为,是哪个濮?”
燕回:“濮族后人的性情,变化太大,在下认不出来了。”
普怀故哈哈大笑:“这也是入乡随俗。在下常常打理鳞武门货舫、客舫到益州,有幸在益州瞻仰过少将军的风采。方才在贵宾舫,情非得已,冲撞了少将军,还请少将军莫怪。”
燕回:“在下仍需赶路,就不叨扰濮公子了。”
普怀故:“欧阳宗主携精锐弟子去了北周,这段时间,欧阳氏的客舫不去益州。在下,愿为少将军效劳。”
燕回:“鳞武门,难道是濮公子话事?”
普怀故:“鳞武门谁话事,少将军难道打算袖手旁观?”
燕回:“濮公子若没有能耐话事,凭什么以为,在下会选你?”
普怀故揖礼,指一指江中一艘船舫:“新茶刚煮好,可否请少将军品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