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栽梧桐》蓝田沧海

81、益州兵变共生死3

　　燕回：“老周，把外面的主将请进来。”
　　话音刚落，两名身着铠甲的将领，奔入子君院，跪在地上。

　　但，两名将领都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显然并未甘心投降，而是随时准备反抗。
　　木梧桐心中忧虑，这两人勾结燕北兵变，死罪难逃，很可能狗急跳墙，刺杀燕回。
　　这两人是军中精锐将领，此时又手握重兵围困了王府，若此二人不愿投降，整个子君院的人都要命丧今夜。

　　燕回：“许达，高义，你们是如何被燕北收买的？”
　　许达：“王爷，末将忠于王爷，绝无二心。但，但，北世子俘虏了末将的妻儿，还说王爷已经仙逝，要挟末将支持北世子占领王府，否则，就杀了末将的妻儿。末将，末将不敢不从。”
　　燕回：“燕北，你认不认？”
　　燕北：“儿臣，儿臣只是请许副将的妻儿到王府做客，好生伺候着，从无欺压。许副将很清楚妻儿无恙，顺水推舟罢了。”

　　燕回：“高义，你呢？”
　　高义：“王，王爷，末将忠于王爷。但北世子说王爷已经仙逝，末将信以为真，北世子是嫡子，自然是燕氏继承人，末将，末将不敢不从。”
　　燕北：“狗屁！高义，你个小人，敢做不敢当。你说燕南对你有偏见，你不希望燕南继位，你劝我兵变夺权，先下手为强。”
　　高义：“北世子，你血口喷人。你弑父小人，你的话还能信吗？”

　　燕回：“许达，高义，你们都觉得很冤屈，是吗？”
　　许达：“王爷，末将知罪。末将只求王爷，放过末将的妻儿，他们什么也不知道。”
　　高义：“王爷，末将对您忠心耿耿，求王爷让末将将功折罪，末将这就去西戎刺杀西戎可汗。”
　　木梧桐心想，高义所谓“去西戎刺杀西戎可汗”，根本就是找借口逃走，说不定，他还会趁机勾结西戎，里应外合，攻打益州。

　　燕回：“将功折罪？很好，那本王就给你们机会将功折罪。”
　　许达、高义惊喜。
　　燕回：“你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

　　高义立即拔剑劈向许达，许达堪堪躲过，也立即拔剑相向。
　　二人身手旗鼓相当，斗得难解难分。
　　斗了上百回合，二人身上纷纷挂彩，疲惫不堪，却依然难分胜负。
　　木梧桐终于松了一口气。没想到，燕回轻轻一句挑拨，就一桃杀双士，令这两人自相残杀。

　　燕回：“老周，选一个。”
　　周副将立即加入战局，一剑刺穿高义胸膛。
　　高义不甘心地指着燕回，很快断气。
　　许达跪下：“谢王爷，谢周副将。”
　　燕回：“许达，你是被燕北要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么，你全家被驱逐出益州，自生自灭。要么，你自我了断，我会宣布你斩杀叛贼高义有功，厚待抚恤你的妻儿。你自己选。”
　　许达惊诧，沉默片刻，重重磕下三个响头：“许达谢王爷开恩。”
　　说完，许达横剑自刎。

　　燕回：“老周，带上许达、高义的头颅，招降众将士。全部收押，容后审问发落。”
　　周副将：“是。”
　　周副将斩下许达、高义的头颅，率领子君院四十名亲卫离去。
　　过了半个时辰，周副将回报：“王爷，许达部下共五百人，全部投降。高义部下共八百人，其中一百人意图逃走，已经斩杀，余下七百人，已投降。全部收押在王府地牢。”

　　燕回：“燕北，看清楚了？许达不愿追随你，高义只是利用你攀附权位。就凭这些人，你当真以为，你能掌控燕家军？”
　　燕北沉默。

　　燕回：“燕北，你母妃是刘氏嫡长女，自小协管刘氏家族内务。
　　你性情才能都像你母妃，不擅长排兵布阵，无法掌控燕氏将门，做不了燕氏的主人，但你擅长掌管家族内务、民政经济。
　　你若能放下对燕氏之主的贪念，发挥你自己的专长，亦足以一生富贵无忧。
　　你却走到这一步，令父王痛心！”

　　燕北：“母妃和儿臣都不愿屈居他人之下。”
　　燕回：“燕北，你兵变篡位，犯了将门大忌，我只能杀你，以儆效尤。”
　　燕北：“儿臣可以死，只求父王，放过母妃。”

　　燕回：“燕氏列祖列宗，从无弑父杀妻杀子之先例。
　　唯独祖父，因祖母被俘为人质，为免祖母受苦，才被迫一箭射死祖母。
　　我不想杀王妃，也不想杀你，但我想不出不杀你们的理由。
　　不如，你帮我想一想。
　　若你能想出不杀你们，又能服众的理由，再来告诉我。”

　　燕北泪流满面，沉默无言。
　　燕回：“濮风，将燕北关押在地牢，不必特殊关照。”
　　燕北：“父王……”
　　燕回：“燕北，地牢之苦，不及战场万分之一。你母妃偏宠你，自小骄奢，吃不得半点苦。若你能无视地牢之苦，再来狡辩你今日的野心。”
　　燕北沉默。
　　燕回：“濮风，带他走。”
　　濮风：“是。”
　　濮风押着燕北离开。

　　燕回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栽倒在地。
　　木梧桐赶紧抱住他，护住他的头部。
　　木梧桐：“燕大哥，我抱你回去休息。”
　　燕回：“不必，我还要召见军中众将领。”
　　木梧桐哽咽：“燕大哥，你今天已经太累了，先休息吧。明天再召见吧。”
　　燕回摇头：“我昏迷了六个月，燕北兵变，军中人人自危，边境守卫松懈，内忧外患。我必须立即召见众将领，稳住人心。”
　　木梧桐：“燕大哥，你是燕氏主心骨，只有你保重身体，才能力挽狂澜。”
　　燕回：“梧桐，别担心，我撑得住。老周，通知众将领，到此议事。”
　　周副将：“是。”随即离开。
　　木梧桐：“那，我帮你药浴梳洗。既然要召见部下，就该精神奕奕，才能服众。”
　　燕回：“好。”

　　寝屋内。
　　木梧桐将燕回扶进浴桶，让他一边药浴，一边闭目养神。
　　木梧桐小心地淋湿他的头发，一边洗头，一边按摩头部，微微使了内力。
　　燕回不知不觉在浴桶中睡着了。
　　木梧桐赶紧将他抱起来，在榻上躺好，用布巾仔细绞干他的头发。又取来一盆炭火，慢慢烘烤干他的头发。

　　他睡得很不安稳，被梦魇困扰。
　　木梧桐坐在榻边，轻轻按摩他的头部，让他睡得舒服一些。
　　他却只睡了一炷香，就醒了。
　　燕回焦急坐起。
　　木梧桐将药粥吹凉，喂他喝完。

　　木梧桐：“燕大哥，我帮你穿衣。”
　　燕回：“好。”
　　木梧桐：“燕大哥，你瘦了好多。我帮你多穿几层内衫，看起来没那么瘦，精神一点。就是会有点热。你怕不怕热？”
　　燕回：“无妨。”
　　木梧桐帮他穿了层层叠叠的内袍，才为他穿上一件玄色锦袍，尊贵威严。

　　木梧桐：“现在，帮你束发。”
　　木梧桐先用干布巾烤热了，捂在他的头上：“燕大哥，你刚刚洗头时睡着了，受了凉，我先帮你捂一捂，驱寒，免得头疼。”
　　燕回任由她摆布，享受着她的体贴入微。
　　木梧桐帮他束了发，戴上玉冠。

　　木梧桐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皱眉。
　　木梧桐：“燕大哥，你脸色还是不大好。我帮你在唇上抹一点点胭脂，看起来精神一点。”
　　燕回皱眉：“男人抹胭脂，会不会太奇怪？”
　　木梧桐：“别担心。好多年前，阿诺在西戎受了风寒，脸色不好，又要面见西戎可汗，我就给他抹过胭脂，就一点点，只会显得精神很好。”
　　燕回：“那你抹吧。”
　　木梧桐取出胭脂盒，用指腹微微点了胭脂，先在指腹上抹薄了，才轻轻抹在他的双唇上。果然，病容被掩盖，看起来精神多了。
　　木梧桐满意：“燕大哥，你现在看起来，就不像病人了。定南王风采照人，名不虚传！”
　　燕回微笑：“扶我去书房吧。”

　　子君院，书房。
　　木梧桐扶燕回坐在主位上，帮他研好墨，将笔墨纸砚摆在他顺手的位置。
　　木梧桐又端来一大盅热热的鱼汤，放在他顺手的位置：“燕大哥，你待会说话时，如果喉咙不舒服，就喝一口汤。如果你心情不好，不想理人了，也可以喝喝汤。”
　　燕回微笑：“你似乎很有经验。”
　　木梧桐笑：“不是我，是阿诺。阿诺性情冷得很，在宴席上，经常不理人，要么喝茶，要么欣赏字画。如果有人非要搭话，他还能长篇大论品鉴一番，说得那字画天上有地上无的。反正，最后接不上话尴尬的，永远都是别人。”
　　燕回指了指墙上巨大的舆图：“我不想理人的时候，就会盯着舆图看很久。”
　　木梧桐笑：“然后，你的部下就如坐针毡，纷纷在心里揣摩，王爷为啥又生气了。”
　　燕回微笑：“或许吧。”

　　木梧桐把他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腿上，帮他按摩推拿：“燕大哥，你那些部下还没到。我先帮你按摩推拿，你腿部肌肉有些萎缩了，力量不足，今天却站了那么久，会腿疼的。”
　　燕回眼神温柔如水，看着她体贴入微的样子，突然渴望那些部下能晚些到来，或者干脆别来了。
　　然而，子君院外很快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木梧桐立即将他的双腿放好，整理好衣裳，扶他坐正在主位。
　　木梧桐：“燕大哥，我先回避了。你别逞强，累了就找借口散会吧。”
　　燕回：“嗯。梧桐，你去睡一觉，休息一下。”
　　木梧桐颔首，立即退出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