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风》棉花白

14、小女孩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云柏第一件事就是去问小女孩能不能给他换个房间。
　　小女孩摇头，“家里只有那间房空出来，如果你不想住，就只有放杂物的房间。”
　　沈云柏蹲下身和小女孩平视，“你家大人呢？我可以和他们聊聊吗？”
　　小女孩平静地看着他，“我家只有我一个人，其他人都死了。”
　　沈云柏微不可查的皱眉，“那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摇头，“我没有名字。”
　　沈云柏看着小女孩，开始思考对方欺骗他的可能性。
　　风解江从外面走进来，背上背着一筐粮食，“这是他这几天住在这里的费用。”
　　小女孩跑到风解江面前，看着那满满一筐粮食，笑弯了眼。
　　风解江帮着把粮食放到厨房，然后又出来帮着劈柴。
　　沈云柏靠在墙壁上看着他，“你所谓的急事就是来这里资助这个小女孩？”
　　风解江：“不是。”
　　沈云柏看着风解江利落的动作和对这里环境的熟悉程度，“看来你挺适应这里的，怎么，打算在这里定居？”
　　“不会。”风解江将劈好的柴放到一旁，“过几天我送你回去。”
　　沈云柏装作没听到，“那个小女孩说她家里就她一个人，她家里人呢？”
　　“她刚出生的时候父母去外面买东西，被卷进火拼当中，她是由寨子里的人共同抚养长大的。”
　　“这听起来倒还真不像是干这行业的寨子，挺有人情味的。”沈云柏道：“不过连名字都没有给她取？”
　　风解江严肃的告诫他，“不要给她取名字，按寨子里的习俗，她的名字只能由长辈或者丈夫取。”
　　沈云柏嗤笑，“行啊，那我认她当我女儿，又不是养不起。”
　　风解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沈云柏顿时泄气，“行，我知道了。”
　　风解江再次提起过几天送他离开的话。
　　沈云柏转头就走，“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我找到你，只是想亲口告诉你，我要成为采风者。”
　　“云雾姐已经清晰明了的告诉过我我现在有多危险，但我做这个决定是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
　　“风解江，别自以为对他人好就可以随便决定他的人生。”
　　“现在我们扯平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沈云柏和风解江虽然同吃同住，却十分疏离，小女孩渐渐察觉到这一点，跑来问沈云柏，“你和风哥哥吵架了吗？”
　　沈云柏摇头，“没有。”
　　小女孩不信，她担忧地看着沈云柏，“不要和风哥哥吵架，风哥哥是好人。”
　　沈云柏摸摸她的头，“小孩子不要想这么多，今天晚饭吃什么？”
　　小女孩不满的拍下沈云柏的手，转身跑了两步又折回来，“明天你记得不要出门。”
　　“明天斯齐要到寨子里来买东西，如果他发现了你，而你又不是寨子里的人，那他会杀了你。”
　　“他以前就杀过，说他们是其他势力派来的探子，还把他们的尸体埋在了花田里。”
　　这一刻，沈云柏终于有了几分这寨子是黑寨的感觉。
　　第二天，沈云柏和风解江都没有出门，而是待在房间里，通过窗户间的缝隙看着外面的动静。
　　寨子里很安静，平日里在外的老人小孩全部不见踪影，只有一群男人手持大刀猎枪沿途站着。
　　一个看起来有些瘦弱的中年男子被人群围绕着往前走，不时还朝周围的寨民笑，怎么看怎么和蔼可亲。
　　如果不看他身上缠绕着的黑红色的风的话。
　　沈云柏看着这一幕，向风解江方向靠了靠，“他就是斯齐？态度这么好，看来这寨子也不简单啊。”
　　风解江没有回答，沈云柏又继续问道：“他身上黑红色的风是怎样形成的？他也是采风者？”
　　风解江转过头看向沈云柏，沈云柏毫无察觉，继续盯着斯奇那边看，“这风看着就挺让人害怕的，啧，我怎么瞧着这风有点想攻击寨子里的人……”
　　沈云柏还想细看，一只手突然遮住他的眼睛，“别看。”
　　沈云柏不满，“怎么了？我只是远远看着，不会做什么。”
　　风解江遮住他的眼睛将他从窗户边带离，“你不能再看了。”
　　沈云柏睁开眼睛，却发现眼前一片白色，只有前方一步远有一个蓝绿色的人形，“这是……”
　　风解江按住沈云柏想要揉眼睛的手，“不用怕，一会儿就会好。”
　　沈云柏下意识握住风解江想要抽离的手，“真的？！”
　　风解江也不挣脱，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身旁，“嗯。”
　　过了一会儿，沈云柏眼前的世界慢慢恢复正常。
　　沈云柏后怕地问道：“那是怎么回事？怎么我的眼睛……”
　　“我的血开始失效了。”风解江解释道：“你已经觉醒，但还没有采集到属于你自己的风，所以你的身体开始枯竭。”
　　沈云柏想到云雾说的话，“所以这个过程其实是循序渐进的？”
　　“对。在这个过程里，你会对风更为敏感，也更容易受伤，同时，没有采集到属于自己的风的采风者，是一些风绝佳的暂时场所。”
　　风解江给他举了一个十分生动形象的例子，“就像石碑里的风，如果它以你的身体为暂时居所，你会无时无刻处于风的意识中。”
　　沈云柏想到当时被红风吹拂的感觉，背后直接出了一层冷汗。
　　风解江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直至他脸色好转才再次开口。
　　“之前几次不顾你的意愿强行替你决定，是我不对，按你的说法，我们现在扯平了。”风解江认真道：“如果你现在还是想成为采风者，我不会阻拦你。”
　　沈云柏捧着热水，那一点温热让他想起风解江手掌心的温度。
　　“难怪这几天你都没说什么，原来是在等这一刻。”沈云柏抬头看着风解江，“如果我没有采集到属于自己的风，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会痛苦而死对吗？”
　　“但我还是想成为采风者。”
　　“风解江，我想看看你眼里的风景。”
　　听到这句话，风解江有些惊讶的看向沈云柏，沈云柏低头躲过对方的眼神，慢慢喝了口热水，“现在可以再和我讲讲有关采风者的消息？比如说，风是怎样采集的。”
　　“当你遇见属于你的风，你会明显意识到，然后将其采集收到自己的体内，需要的时候再把它放出来。”
　　“那风能够增加吗？不然当初采集到多少风，就只能用多少风？”
　　“风随着呼吸吞吐在体内循环往复，会慢慢将身体同化改造，以此增加风的使用量。同时你还可以采集同样的风贮存在自己体内。”
　　沈云柏想到之前听到的一个词汇，“那风因子又是什么意思？”
　　风解江微微怔愣，随后低垂眼眸，“那是近些年协会弄出来的，他们将采风者体内的风含量观测计算成一个数值，那就是风因子。”
　　“所以风因子越高，采风者体内的风就越多，采风者的实力也就越强。”沈云柏想到刚刚看到的蓝绿色人形，“那你的实力是采风者中最强的吗？”
　　风解江摇头，“我的实力不是采风者中最强的，我的风攻击性不强。”
　　沈云柏暗自在心里给这句话打了个问号，他总觉得风解江在谦虚。
　　之前那两次，风解江可是轻而易举的就将那两股攻击性十足的风解决了，再想一下风解江说自己的风攻击性不强，这可相当于一个奶妈把前锋轻而易举的干掉了。
　　不过什么样的风会具有治愈的能力？
　　“我的风是江海之风。”风解江道：“是江河汇入海洋时产生的风，平和厚重，生机浓郁，这才有着类似于治愈的效果。”
　　小女孩跑上楼敲门，“今晚大家都要帮忙去装货，你们自己做饭吃，小心一点，不要被发现了。”
　　等到小女孩离开，沈云柏才又问起风解江，“这个寨子到底有什么古怪？怎么看这个寨子里的人都像是好人，偏偏从事的又是这样的行业……和风有关？”
　　风解江点头，“花寨位于查无的边缘，人迹罕至，一直以来都是是自给自足，很少出去交流，后来查无变成了混乱之地，花寨也受到冲击。”
　　“花寨的地理位置很适合种植罂、粟，很快就有势力盯上了这里，想把整个寨子控制住，让他们规模化种植罂、粟。”
　　“寨子的人不同意，经过多年的争斗，最后两方互不相让，就形成了今天的局面。”
　　沈云柏皱眉，“但现在花寨同样种满了罂、粟，再这样下去，花寨迟早会被控制住。”
　　风解江再次告诫沈云柏，“不要注意风，发现属于你的风时你自己会感觉到。”
　　“那个叫斯奇的人，身上的黑红色的风是他杀人时产生的风，很危险。如果你被这股风吹中，你会立刻死亡。”
　　沈云柏点头，但还是没忘了自己之前的问题，“你说花寨的问题和风相关，是不是就是这个斯奇？他是采风者？”
　　“他不是。”风解江解释道：“他的风是被另一个采风者引出来，用来对付花寨的风。”
　　“花寨也有风？怎么我没有看到？”沈云柏一愣，随即注意到另一个问题，“所以你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是为了解决那个采风者？”
　　风解江点头，“对，他很谨慎小心，我查了很久才知道他在这里。”
　　沈云柏明白，能让风解江这样谨慎以对的人绝不简单。
　　“他叫什么名字？”
　　“易竺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