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空小城

27、第二十七章

　　那黑衣人影看见马学仁撑着伞下车，抬起头笑了笑，马学仁看清那张脸，愣住，“怎么是你？！”
　　博士。

　　“马先生，又见面了！”那女子美丽的笑容印在雨里，马学仁却觉得这笑容一点不好看。
　　于佑和跟着下车，一瞬的功夫整个人已经被雨淋了个透湿，博士打了个手势，忙有手下去给于佑和撑伞，警察长冲着博士点点头，说了一串泰语，然后领着一群警员收工了。
　　博士呵呵笑，“怎么了两位？我帮你们搞定了那些人，不感谢我？”一个二个像要吃了自己一样，博士再强大也终究是个年轻女孩儿，不禁撇撇嘴，“喂，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倒霉！前几天还是名声响当当的律师和少爷，现在……”尾音带着上扬的笑意，马学仁摆手，有点不耐烦她这样的讽刺。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小姐帮忙。”于佑和上前一步缓和了气氛。
　　博士转头盯着于佑和看半天，“难怪人人都要保你，”她这感叹并非虚假，倒也有无奈的叹息，摇头道，“也罢。叶秋让我转告马先生一件事。”
　　于佑和看了看两人，对马学仁说，“我到车里等你。”

　　看着于佑和不想理这件事的态度，马学仁不想勉强他旁听，撑着伞离博士近了些，“现在说吧。”

　　博士看他如此也就开门见山，“叶秋走之前让我嘱咐你，越早抽身越好，那份账目你早点弄到手早点脱身，以你大律师的身份，在香港恐怕还是响当当的，办严琛和达华这两个人还是不费劲儿的。你何必让他们牵着你的鼻子走，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难道真的愿意一辈子卷进文物这件事情里，永不脱身？”博士的语气很诚恳，没有一丝一毫的怠慢。

　　“这是他说的？”
　　“嗯。”
　　“原话？”
　　“一字不漏。”
　　马学仁笑了笑，说，“很好。叶秋现在过得好不好？”
　　博士回答道，“他领着那个盲妹去了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也没打听，反正应了那句话，远走高飞，如胶似漆。”
　　马学仁笑得开怀。

　　叶秋。
　　你终究是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与其在这死海中浮浮沉沉，倒不如抛弃一切，远走高飞，也是一件快事。
　　那些多年前的兄弟帐还记在你我这本账目上，等再过上个几十年，我们都老了，再向你去讨——讨个说法，当年不辞而别的说法。

　　想到这里，竟然去了多年来心口间的一块心结，马学仁少有的开怀笑说，“不管怎样，都说声谢谢。虽然于先生和我到了曼谷吃了不少苦，这些苦多多少少与你有点儿关系，可是，还是说声谢谢！叶秋说的那些我自然知道，但是现在时机未到，一切都不能过早决定。”他高深莫测地斟酌了下，说，“于是博士送我们一程，这样就此别过吧！”

　　果然这样一路顺畅。
　　在博士的担保下，三人顺利通过安检登上了回上海的飞机。
　　雨停的时候飞机刚好起飞，于佑和接过马学仁递来的一杯热茶，忽然心情也好了起来，“你那些事情结束了？”
　　马学仁故意问他，“你指什么？”
　　“你不是到这里来找熟人么？找到了，安心了吗？”于佑和干脆和他打上太极，故意说得这么不是滋味。
　　“是啊，很安心。非常好。”暧昧不明的微笑弄得于佑和忽然有些放松。
　　“于是叶先生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有点可惜。”轻轻地皱了皱眉，于佑和想看看马学仁接下去什么反应。
　　“不可惜。”马学仁快憋不住笑出来，可是还是咳了两声算是清嗓，抿着咖啡说道，“叶秋说下个月回香港。到时候我去接他。”
　　于佑和本来笑着，听他这么一说脸色变了变，但随即绅士风度又摆了出来，虽然摆的不算成功，“你……”
　　马学仁扭头看了看他，问，“怎么了，脸色这么差，”于佑和喝了口茶，头靠在椅背上昏昏欲睡，“我困了。到地方叫我。”

　　马学仁“哦”了一声，起身走到阿风的座位处，阿风正睡得欢，被他这么一推忙醒过来，“怎么了仁哥？”
　　马学仁一脸得逞的笑，“呃，你去跟于先生讲个故事。”
　　阿风打了个哈欠问，“什么故事啊？”
　　“嗯，”马学仁摸了摸下巴说，“你就讲叶秋和那个盲女的故事。”
　　阿风几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
　　“让你去就去，哪儿那么多问题。”
　　“哦……”阿风识趣地坐过去。
　　马学仁盯着前面那个背影终于笑出来，骗人骗得多了，结果真正去骗于佑和的时候就那么难，唉，终于回去了……

　　上海。
　　依然是那个疗伤的城市。
　　又或者到了那里我们才能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