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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   一路上,冷冷清清,道路两旁的士兵严阵以待,丝毫不松懈。照理,身为靖容国的士兵,应隶属靖容国,芸芸士兵里再普通不过的士兵,服从长官,服从军令,长官是上头钦定,军令是上头下达。当王权旁落,长官和军令自然是掌权者下达钦定,那么,普通士兵的归属,是靖容国还是掌权者?
      普通士兵收到上头下达的命令,恪守符炴城的各个街道,命令由谁下达,他们守的是什么,又是为谁值守。普通士兵不会想这些,于他们而言都是不重要的,只一味按照命令执行,一日为兵,终身是兵,哪怕下一刻就改朝换代,他们仍是军营里服从上头的普通士兵。
      如果说,这座热闹繁华的都城昔日里暗藏许多未知的危险,现在,危险彻底摆在明面上,有且仅有一个——来自姓殷的——若是不幸殷雷真的成功谋反,全城百姓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马车里,司方镜挑起帘子一角,大街上挨家挨户门房紧闭,没有商户走贩敢出门做买卖,生计和性命,没有可选性,也不是人人都有自主选择的能力,每个人生活里遇到的困境是不同的。
      偶尔见到小巷口探出一两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张望街上的情况。
      一路畅通无阻,马车很快来到相府。
      在北桑的带领下,司方镜跟着走进正堂。
      年近半百,黑发的地位逐渐被白发占领,身着玄色暗纹华丽锦袍的殷雷正坐堂上,两名侍从分别站在他的左右。做了多年的万人之上,不怒而威的气场成于无形,心性稍软弱一些,进门就会被震慑住。
      北桑恭恭敬敬地行礼:“禀相国,人带到。”
      殷雷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北桑退了出去,随手关上大门。司方镜适时上前叩了个大礼:“拜见相国。”
      殷雷盯着他,并未作出表态,声音低沉地问道:“镇压全城的主意,是你出的。”
      “回相国,正是小人。”司方镜拘着礼,一动不动,沉着回答。
      殷雷冷哼一声:“出这种馊主意,你安的什么心。”
      司方镜的身体压得更低了,急忙解释:“相国恕罪,当时的情形,若不强行镇压,只怕会很难收场。”
      “现在的情况,我不谋反,才是更难收场。”殷雷瞪着司方镜的头顶,似要用眼神射穿他的头颅。
      “小人不敢,方才小人什么都没听到。”司方镜刷了一波求生欲。
      殷雷默了一默,开口道:“起来吧。”
      “多谢相国。”司方镜诚惶诚恐地起身,顺手整了整衣衫。
      “依你看,我应当祭何名义。”殷雷观察着司方镜的一举一动,仔细看,充血的双眼彰显了他一整晚没睡的疲态。
      司方镜假装思考他话里的意思,回味过来后,惊慌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相国饶命,小人不敢。”从细微的表情到动作,一整套下来,行云流水,叫人看不出破绽,但他自己心里有些懊恼,刚才磕头的那一下,磕响了,若是有相熟的人在场,定能看出他百密中唯一疏漏略显浮夸的演技。
      “给王松枥出馊主意都敢,这会儿怎得就不敢了。”殷雷冷冽的眼神扫射过来。
      “相国容禀,王大人找到小人的时候,说要最快最有效的解决方法。那流言贴满了全城,闹得人尽皆知,平息流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最快最强的速度阻止流言飞窜,若不如此,只怕事情不知要闹到如何田地,当时王大人催的急,是小人考虑不周,请相国恕罪。”这套说辞,司方镜事先在心里演练过好几遍,再三思索前后破绽。
      殷雷冷笑一声:“起来吧。”接着提高了声音:“王大人,出来吧。”
      王松枥亦步亦趋地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耷拉着肩膀,不敢说话。
      “王大人,你可有辩解。”殷雷犀利的眼神扫过王松枥难看的脸色。
      “我……”王松枥的嘴唇动了动,心里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话到嘴边,却发现无法反驳。从来,他不过是依仗殷雷的权势狐假虎威,如今到了真正的老虎面前,他什么也不是。
      “如此,要多谢司公子为本相想到清君侧的主意了。” 殷雷眯起眼睛看着王松枥,露出危险的表情。
      司方镜又是扑通一跪,伏在地上:“相国饶命。”说来就来的演技,实践之后,愈发纯熟。
      事情和预想中的有所不同,王松枥的出现在他的意料之外。按照计划,司方镜半推半就地提出清君侧,并隐晦的提及,事情是谁惹出来的,自然就清谁,佞臣当道,国将不国,才致生出这许多事端。然后,派人将这一消息透露给王松枥,向他谏言,与其受制于人,不如自己当家作主。
      王明锌的酒局,不摆上三天三夜,是不肯罢休的,锦源酒坊每日申时会送酒过去,正好趁此机会将毒酒送进王府,殷晨风是王明锌的座上宾,这样的酒局,他从不缺席。不论王松枥有没有作出动作,单是殷晨风在王府中毒,足以挑拨王松枥和殷雷的矛盾,这趟混水,搅得越混越好。
      眼前这一幕,与预想之中,结果没变,过程发生了变化,司方镜心里快速盘算接下来的计划是否可以正常推进。
      王松枥跪下来求饶:“相国饶命。”他是心里一直都清楚,自己知道得太多,早晚会有这一天。
      殷雷不予理会,喊了声:“来人,送司公子回去。”他不怀好意地对司方镜笑道:“本相知道司公子的规矩,已经叫人备下了。”
      北桑走进大堂,来到司方镜身侧,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相国……”司方镜微微抬起头,欲言又止,却见殷雷挥了下手,让他退下,他只好站起来,低着头,随北桑走出去。

      司府门口,北桑的手下呈上一柄匕首。
      北桑轻蔑一笑:“司公子,这是相国大人给你的酬劳。
      司方镜面露惊讶的神色,带着几分不安,小心拱手说道:“小人不敢。”
      匕首强硬地递到司方镜面前,潜台词说着,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
      不得已,司方镜只好伸手接过。在他收下匕首的同时,北桑打手一挥,随行的禁卫军将司府团团围住。
      这一幕,吓得司方镜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对于他的表现,北桑满意地看在眼里。
      “这是……”司方镜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若是事情败露,你就用这柄匕首谢罪。”北桑盛气凌人地说。
      司方镜脚下一软,身体晃了晃,差点摔倒,幸而管家在一旁及时扶住他。
      在管家的搀扶下,司方镜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迈进大门。
      轰的一声,沉重的大门被牢牢关上。
      司方镜回头看了一眼,院子里没有外人,他也不装了,手上的匕首交给管家,他快步走进书房。
      意外,是最大的不可控因素,再周密的计划,也不可能完全按照预想进行,只有多准备些后手,不断地完善计划。
      照这情形,不论结果如何,殷雷都不会留他性命。他的性命事小,二十年前,师父为国殉职,他就有心里准备了。

      杜府里,五人小会,变成四人,杜卫之同时收到司府被包围和王松枥扣押在相府的消息,眉头皱的快打结了。
      “那,毒酒还送吗?”杨宥东问道,锦源酒坊和他们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偷偷换几坛毒酒混进去,不是难事。酒坛上做了暗记,王府里的内应懂得如何下手。
      “送啊,怎么不送。”陶鸢柳单手支着下巴,“老的困在相府,小的待在王府作乐,殷晨风喝下毒酒后,找个机会让王明锌知道他爹大概率回不来了,就看是老的先杀了老的,还是小的先杀了小的。那王明锌掀不起什么浪花,殷晨风在王府出事,殷雷一定会讨伐王家,清君侧嘛,该除的人清掉了,谋反顺理成章。”
      “殷雷讨伐王家,正是我们洗劫相府的最佳时机。”姜姩说道。
      “可是,万一中间再出什么变故。”杜卫之迟疑道,尽管每一步都做了详细的部署,限制住司方镜,就是变数之一。
      “放心,有我们压阵,一定保佑你们一举成功。”陶鸢柳对天选之人的光环非常满意,穿越嘛,怎能不会有光环。
      “要是殷雷因丧子悲痛过度,不谋反了怎么办?”杜卫之问道。
      “直接在王府拿下他,这些年,他的罪行罄竹难书,你们不过是需要一个契机将他一网打尽,谋反不谋反的,还重要吗?”陶鸢柳看了看他,心里给出四个字评价,优柔寡断。
      “那万一,他直接带人逼宫,派一队人马洗劫王府,左右他进宫谋反去了,多一个王府,也不算什么。”杨宥东说道。
      “宫里不是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吗?就怕他不去呢,至于王府,就更简单了,一举拿下便是,擒贼先擒王,领头的在宫里被抓,虾兵蟹将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了,况且,每个城门口都安排了人马,也不怕他们跑走。”姜姩说道。
      这样,好像,应该,就算有变故,也能应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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