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桂妮薇尔》Daivia

4、Ch.2-1

　　波鲁萨利诺和萨卡斯基是泽法第一届的学生。库赞是第三届，而桂妮薇尔则是第四届。

　　真要说起来，他们先她一步当上大将也算不上什么丢脸的事。

　　某种意义上他们近水楼台先得月——也正因此她就是不服。

　　先她出师的这三人算得上是她的师兄、前辈，但她确从不唤他们师兄，前辈，因为她一直自以为他们是平等的，她也一直自认为他们也这般觉得，平等地对待她。

　　不过现在，他们即使是低头对她作命令也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过去，有人会嘲笑她：「你是怎么敢跟你前辈争头衔的。」

　　一旦被她听到了，她便是撸起袖子跟他们硬刚。

　　为什么不可以？

　　那时候的她，一直努力，就是为了争一口气。

　　现在再往回看，就觉得真是少年意气呢。

　　对于她心态的转变，战国没有感到丝毫的省心。

　　也许是马林梵多的春天太热了，也许是正午的太阳太毒了，他只觉得肝火很旺。

　　“啪”、“啪”、办公桌被拍他震震作响：“这是什么？”

　　她一本正经地回答，盯着因为桌面震动而微微颤动着那封信：“感谢信。”

　　再抬眼，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里分明写着：你是不是老糊涂了？

　　战国“嘶”地一声猛抽了口气，连连深呼吸：“老夫当然看得出来是感谢信，问题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反问：“不好吗？”

　　青筋暴跳：“好，当然好！可是我不记得给你的巡逻任务里有清除海贼这一项……”

　　桂妮薇尔深明大义地说：“不客气。额外的费用就不用给我了。”

　　我再忍！战国别过头，打开窗呼吸了几口窗外的新鲜空气，接着才转过头分外和蔼地取出另一叠“纸片”——

　　他把这些往桌子上一拍：“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贝利，也就是俗称的钱、流通货币、流动媒介体。”

　　桂妮薇尔斩钉截铁地说，瞅瞅老头的脸色，她还好心地补充了两句：“当然，所得全部价款，我一回来立刻上缴了。”

　　她面上正直，清清楚楚地表达着：我都没打算私吞，你还有什么不满？

　　一个茶杯迎面摔来，她头往后一仰伸手接住：“好吧，您一定要知道它的出处的话，我只能说说来话长了，您确定要听吗？”

　　一把茶壶飞驰而至，她再接：“好吧。简而言之，我路过东海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惜按规定任务以外海军又是不能收取酬金的，没想到当地的村民这么客气，非要送我特产，又不能浪费，就顺便拿去香波地群岛卖了——价钱很公道。”

　　战国从鼻子里重重地喷出一股浊气——

　　他终于爆发：“混蛋，在伟大航路外出巡逻怎么会‘路过’东海？谁告诉你回总部之前去香波地群岛能叫‘顺便’的？”

　　桌面上垒得高高的文件摇摇欲坠。

　　她说：“您说得对，但我也没超过任务期限。这点小事您就不要计较了。”

　　战国指着她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重重地摔回座位，脸色铁青。

　　“如果老夫脑中风了，全部都是你的责任。”

　　他总结道。

　　桂妮薇尔以前觉得最重要的就是坚决遵守命令，只要听话、乖、上进。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睡了很久，还是近乎死过一次，她感觉最近脑袋里清醒了不少，心态上也隐隐约约有所转变，虽然闲下来的时候脑海里常重播记忆里发生过的事。

　　也由此反省了一下，发现也许是以前努力的方向错了。

　　以前她只觉得事情解决得好，当中将当大将不就是分分钟的事。

　　虽然最重要的不是军衔。

　　多年前，奥哈拉因屠魔令毁灭。那次，她本应也是应当被派去战场的始作俑者其一。

　　之所以说是本应，是因为她最后被战国剔除了名额。

　　他还说，是库赞那小子特地去办公室自荐，说自己更适合这次的任务。

　　实际上，战国并没有觉得库赞的性格比较合适做这事。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出，心狠手辣的萨卡斯基和早期对命令绝对服从的桂妮薇尔是最好的人选——可以肯定的是，当时的桂妮薇尔绝对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妮可·罗宾”——相较之下，库赞的性格显然温婉阴柔许多。

　　换掉她，只是出于私心。

　　战国救过她一命，她一直盲目坚信他下达的任何命令都是绝对正确的。即使是下达屠魔令，她估计也执行得四平八稳。

　　他一言一行，皆是她的日后目标。

　　然而战国不想这个女孩手里沾染上无罪之人的鲜血，承担十恶不赦的恶名。

　　便不是她去了。

　　当时一向崇尚军令和纪律的桂妮薇尔，不明白养父为什么要这么做，且恰如其分地对他表达出怒气。

　　战国说：「杀死平民，杀死那些渴望探索世界历史的学者们，那又有何正义可言呢？」

　　对欧哈拉来说，当时发动屠魔令的海军，与嗜杀的海贼们没有什么不同。

　　他也只是无可奈何罢了。

　　刚刚二十出头的桂妮薇尔或许不明白这种无奈，但是今年二十九岁的她或许有些明白了。

　　当她醒来之后看到白胡子二世还没有被绳之以法的时候。

　　当她在香波地群岛看到天龙人枪杀平民的时候。

　　当她看到那些受尽时代迫害的难民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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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同时她也有些疑惑：

　　当时库赞为什么要替她出任务？那个懒洋洋到让人看不下去的好好先生哪去了？

　　这个疑问在晚些时候获得了解答。

　　从他本人那里。

　　这些年来他越发喜欢出长途任务了。

　　据说这家伙还迷上了不正经的书，比如说美女写真什么的。

　　即使在人口素质普遍平均水准以上型男靓女一抓一大把的海军总部里，库赞也称得上曝光度闪亮度话题度很高的超人气大将。偏偏这家伙其实是个闷骚，隐隐有些怪蜀黍的潜质，除了喜好翻写真外还有诸多不良习性——如擅闯民宅。

　　他们都知道桂妮薇尔做饭味道不错。

　　以前出任务的时候他们一起野外露营，几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都不会也不乐意做饭。

　　其实她倒也无所谓。

　　她不介意自己无所事事搅汤锅，只是没想到做出来的东西意外好吃罢了。

　　“就算你是大将，你私闯民宅我也是可以告你的。”

　　这天晚饭时分，她一脸不耐烦地对一身便服，突然出现在她家餐厅里的库赞说道。

　　他摸摸脑袋，一笑：“你就别太在意了。”

　　世界上不存在免费的午餐，等价交换才是王道。

　　于是，饭后，桂妮薇尔抛出她的疑问，等他来解答。

　　为什么？对啊，为什么呢？

　　那天为什么他要跑到战国面前自荐？

　　作为一个强势的人，即使她有隐隐约约已经察觉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依然抢先占据先机，因为这是一个极有攻击性的话题，她选择优先抢占道德制高点的位置，用语言攻击他内心最为脆弱的地方。

　　桂妮薇尔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面，身体前倾：

　　“原本负责那次屠魔令的人是我，当上大将的人也应该是我，是你暗中抢了我的功绩，是你暗中把我调换了出去，那本应该是属于我和萨卡斯基的工作！而且，如果是由我来做，我能杀得一整个岛屿都片甲不留，不像你，居然大意之下将一个九岁的女孩放跑，为后续惹来那么多麻烦，至今都抓不住妮可·罗宾的去向！”

　　她是以朗读的语气说到这里。

　　之后，她却并没表现出实质上的怒火，而是歉意道：“原谅以前的我，之所以会对你的做法这么作出以上的解读，是因为你或许带着关心，但我只感受到了能力不被高层认可的羞辱。”

　　的确，她什么都不懂。

　　想要保护一个人是很累的。

　　库赞看着被自己吃得空荡荡的盘子，默默地听完了她的话，解释起自己那么做的前因后果。

　　他说：“薇尔，我明白。不管是经历了什么精神上的打击，还是受了伤，你总是愈合得很快。可是，你太不爱惜自己了。你觉得服从命令就是正确的，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有时错误的命令可能带来苦难，即使这些苦难被暂时掩埋，到了特定的时候它们也一定会伴随着新的事件重新出现，让人们所需要面对的困难翻了倍。遇到难解的问题时人总是喜欢逃避，逃避固然不是我们的错，我们错在逃避的方式，有的人用了偏激的方法，不仅没解决问题，还要承担后续的过错。”

　　他暗中的所作所为对她而言确实很不公平。

　　或许桂妮薇尔早已做好觉悟。

　　然而他依然决定由他来迎接苦难，替她承担未来可能迎来的后续的过错。

　　她抓住了他的面上一闪而过的微笑。

　　安静了良久，她问：“你喜欢我？”

　　期待他能有什么特殊的表情出现在脸上，但他却平平静静地承认了。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