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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十一话】决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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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八年,白炎再次看见她,眼前一阵眩晕,心脏怦怦乱跳,难以遏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只盼立时便将朱砂拥入怀中,也不去想究竟杀不杀敬王了,一个纵身,上了城楼。
敬国士兵生怕他伤害王后,立刻举戟指住他道:“别动!”
白炎全不理会,只看着朱砂,双脚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
朱砂冷冷道:“站住了。”
白炎向来对她颇敬畏,听到她发话,又是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朱砂朝他打量了一下,说道:“你是舟王?”
白炎一怔,随即想敬王多半是怕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抛下他跟自己走,故没对她说,答道:“是!”又想到自己也从未对朱砂坦白身世,忙道:“我以前不告诉你,只因我以为爹爹不要我了,心里不痛快,这才没说!”
朱砂道:“既是舟王,不好好在国中,处理国事,跑来这儿作甚?”
白炎道:“这……”他攻打敬国,为的是得到敬国的王后,这件事至今已天下皆知,朱砂定然也知道,现下她这般问,不知是何用意。
朱砂也不待他回答,又道:“你们刚才在下面打什么?”
白炎道:“这……”
朱砂冷冷道:“怎么,说不得?还是你们吃饱了没事干,在下面学小孩儿打架玩?”
白炎大感尴尬,不敢欺瞒,就把适才与敬王的赌斗,如实相告。
朱砂冷笑道:“看来,你自信武功远在他之上,必能得胜,因此定下这赌约。”
白炎给她说中心事,脸上一红道:“他原本不会甚武功,这几年开始习武,竟练得这样厉害,实在了不起,不过最终还是我胜了。”
朱砂道:“既然胜了,你怎地不杀他?”
白炎张口结舌,半晌方道:“他……他是你丈夫……我若杀了他,你要怪我……”
朱砂一声嗤笑,冷冷道:“你还知道他是我丈夫啊?”
白炎给她这句话说得满面通红,不知如何作答,吞吞吐吐半日,忽道:“朱砂,你跟我去舟国吧。”
朱砂道:“我为何要跟你去舟国?”
白炎一时语塞,为了激怒敬王,在给他的信中想写什么就写什么,胡言乱语,毫无顾忌,可到了朱砂面前,竟是半句冲撞之言也不敢说,犹豫良久,方道:“刚才敬王已输与我,你……你……”
朱砂道:“他输与你,我便要与你去舟国?”
白炎不置可否,但显然正是此意。
朱砂道:“如果我不跟你走,你待如何?”
白炎脸色一变,正如朱砂所言,他提出与敬王打赌决斗,是有十足把握战胜对方的,如今也确实是他胜了。然而朱砂不是物品,她是人,且非常有主见,她若不肯跟自己走,白炎也无甚法子强行带走她,毕竟论武功,他并不是朱砂的对手,思来想去,咬牙道:“你不跟我走,我不退兵。”
朱砂道:“援军马上就到了,你以为能攻得下天岁城么?”
白炎道:“攻不下便攻不下,大不了回去重整旗鼓再来过。”
朱砂怒道:“你……”
白炎道:“得不到你,我绝不罢休。”
朱砂怒极反笑,说道:“既如此,不如这样,你不是喜欢打赌么,我也跟你打个赌。”
白炎道:“怎么赌法?”
朱砂道:“我们也比剑,若我赢了,你便退兵,从此不再进犯敬国……”
白炎摇头道:“我不跟你赌。”
朱砂道:“怎么,你怕输?”
白炎道:“赢也好,输也罢,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会罢休的。”
朱砂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想赌命。”
白炎忙道:“不……”
朱砂厉声道:“那就看我们谁先杀了谁吧!”抽出赤丹剑,就往白炎心口攻去。
这一招来得极其迅猛,白炎大惊,饮雪剑适才已被桃花镖击飞,如今手上没兵器,无法格挡,只得侧身闪避。
太宰塙早命人去把饮雪剑捡回,今见大王突然跟敬国王后打将起来,忙把剑抛给他道:“大王,接剑!”
白炎接剑在手,回身挡住朱砂新的一击,“当”的一声,只觉半边手臂酸麻无比,差点握不住剑,心中大骇:“朱砂的武功比从前更厉害了!”
桃花合是天下无匹的高手,朱砂是他的女儿,自幼天赋极高,是武学奇才,打她懂事以来,桃花合便亲自传授武艺,功夫怎能不厉害?便是成名了的高手,若单打独斗,都未必能与她过上十招。
白炎习武却只是心血来潮,他爱朱砂,为和朱砂一起,这才练功。他所擅长的本领,神英诀、轻功、折花指,均是朱砂亲自教导,而师父教的那些,都会,却无一精通。旁人看他武艺高强,其实是因为教他的人武学造诣登峰造极。正所谓:名师出高徒。他随便学个一招半式就能受用无穷,倘若换个平平无奇的师父,他便是再发愤图强一百年,也断没有今日一半的成就。
可他的武功斗旁的高手绰绰有余,换成朱砂,那就扛不住了,加之这些年,他每日浑浑噩噩,除了想朱砂就是吃酒,功是半点没练,适才饮雪剑和赤丹剑一碰,白炎便知自己万万胜不过朱砂。
两军将士见一红一白的二人,在战场上有来有往,犹如两道霓虹,不时还飞檐走壁,由城楼上杀到城楼下,招数如闪电般频疾,两剑交错更是不断擦出火花……两军数十万人,竟无一人的眼睛跟得上二人出招的速度!个个看得心惊胆战,心想这二人在伯仲之间,只要哪个稍微失手,便会被另一个所杀。
殊不知,其实白炎根本就是被朱砂压着打,旁人看觉得他们在伯仲之间,只不过是本领远不如朱砂白炎,瞧不出其中端倪。
白炎却知道,如今自己不过凭膂力苦苦支撑 ,再如此下去,败只是迟早的事,感觉力量越来越弱,而朱砂显然不是跟自己闹着玩的,心想:“我攻打敬国,还伤了她丈夫,她肯定恼我!”忙求饶道:“师姐,对不起!”
朱砂猛然听他喊“师姐”,怔了怔,手上剑招便缓了缓,旋即又恢复如常。
白炎急道:“师姐,饶了我吧!师姐,师姐!”
朱砂怒道:“住口!”
但她适才稍微一缓,白炎知道已触动她心弦,当即柔声道:“师姐,当初咱们在桃花林里,一起练神英诀的情形,你还记得么?”
朱砂不理会他,又进了一招。
白炎举剑挡下,低声道:“我那时连剑都不会拿,你握着我的手,一招一式教我。我练来练去,总也练不好,你也不气恼,反反复复示范给我看,我就在后面照着练。可我实在太笨啦,居然把剑戳到自己额头上……”越说语气越软,这八年间,他天天思念朱砂,一腔爱意积攒在心头,如今忽然说出,竟如滔滔江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朱砂听他情真意浓地说往事,手上使的又是神英诀,逐渐有些迷离……想起当日,白炎笨手笨脚地练剑招,一个不慎,手中剑尖居然戳到额头上。
朱砂吃了一惊,忙奔至他身前查看伤势。
幸好白炎使的是木剑,剑尖很钝,戳到额头没破,只是肿了个小小的包,朱砂取出馡翎茜草霜,往他创口涂去。
白炎叫道:“痛!”
朱砂道:“我给你吹吹。”边涂边给他吹气。
白炎抬着头,看着她鲜红的唇瓣微微嘟起,娇艳欲滴,与自己脸颊无限靠近,一个没忍住,就亲了上去。
朱砂大吃一惊,连忙往后退,旋即满面通红。
白炎爱慕朱砂已久,今却情不自禁,首次吻了她,待醒觉过来,慌张至极道:“师……师姐,我不是故意的!”手忙脚乱扑上去,抓住朱砂的手道:“你……你……不要生我的气,我给你赔罪!”说完,又重重打了自己两下耳光。
朱砂全没料到他有此反应,眼见还要再打第三下,忙阻止道:“我又没生气!”
白炎喜道:“多谢师姐!”看她脸蛋仍旧红扑扑,很是动人,不禁道:“师姐,我可以再亲一下你的嘴吗?”
朱砂吓了一跳,待要拒绝,却见他双目灼灼,心中一颤,“不”字到了嘴边,居然说不出口。
白炎见她不拒绝,只道是默许了,大喜过望,双手搂住她腰身,就往嘴唇吻去……少年时的往事,宛如昨日才发生般,朱砂唇角,不由自主微微蕴起一丝笑意。
便在此时,手中忽然一空,赤丹剑远远飞出,呛啷啷,跌落到城下。
朱砂一怔,看看白炎,又看向城下,这才想起如今是在两军阵前。
白炎笑道:“师姐,你手上没剑了,这回可是我赢了!”
朱砂苦笑道:“是你赢了……”
白炎适才不断说起往昔,便是要唤醒朱砂昔日对他的爱恋之情。
若在平时,朱砂断不会受干扰,但连日来,她接连得知太多事情,心绪起起落落,很是混乱,一个把持不住,这才让白炎有了可乘之机。
白炎歉然道:“师姐,我用了卑鄙的手段,令你分心。倘若认真打,我是万万赢不了你的。”
朱砂道:“赢就是赢,输就是输,你既赢了,便杀了我吧。”
白炎忙道:“师姐,我怎会杀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伤害你的!”
朱砂道:“是么。”
白炎道:“师姐,我……我错了!”
朱砂道:“错哪儿了?”
白炎道:“我当初不该一声不吭就走,是我一念之差,害你苦等那么多年,最后嫁给了敬王。”
朱砂道:“我心甘情愿嫁给他。”
白炎黯然道:“我知道……”又道:“可刚才我与他交手,他到了生死关头,仍没使出神英诀。我知你教敬王练剑,但到底没把这套当初我们定情的剑法教给他,在你心里,到底是舍不得我们的情意的……”
朱砂有些发愣,半晌忽嗤一笑声,喃喃道:“是啊……”这一声笑,竟是嘲笑她自己。
白炎道:“你心里还记着我,对不对?”
朱砂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白炎道:“师姐,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那一晚在桃花楼,我是要向你求婚的,后来住野店,我也不是偷看你洗澡,我是想向你求婚,可每次总被打扰……当初咱们要是没离开桃花谷,该有多好。”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递给她道:“师姐,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改正,从此好好待你。”
朱砂接过锦囊,打开一看,里面装着的,竟是当日二人一同看中的红玉梳篦,她还亲手为白炎绾在髻上,此时再见到这梳篦,朱砂心中不禁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