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师父 ...
-
杨戬被留着用了晚膳才走，皇帝一路送他到宫门口，如每次一般。杨戬马前回首，无声微笑，皇帝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目送着他上了马车。
天色还没完全黑下来，正是这座城最热闹的时候，酒肆亮着灯，未关合的窗传出歌舞声，一派繁华。杨戬缩在大氅里，捧着手炉，随着嘈杂声轻轻哼唱。
这回坐在车里的是银灵，他与金灵最大的不同便是话多。
“殿下今日心情真好。”
杨戬并不嫌弃这小厮聒噪，不然也不会将人留在身边，他伸伸懒腰，调整了下姿势，不似人前端庄，坐的颇没正形，拖长了音懒洋洋道:“万事顺遂，当喜。”
“殿下心情好，银灵便心情好。”
杨戬眯着眼看这状若谄媚的小厮，轻轻哼笑，随手解下腰间玉佩丢给他:“能说会道，当赏。”
银灵得了赏，见杨戬闭上眼也不再哼歌，反应过来杨戬这是累了要休息，提早打发他闭嘴呢，于是乖乖闭了嘴，直到回了府才敢开口:“殿下，到家了。”
杨戬甚少在马车上睡觉，但今天这一天下来极乏，路上是真的睡着了，睁开眼呆愣了一会儿才缓缓走下马车。
深夜的风吹得人精神抖擞，杨戬睡出的一身热汗被吹凉了，身子不由自主发抖，咳嗽起来。金灵搀住他:“银灵，吩咐厨房给殿下熬一碗姜汤。”
银灵腿脚麻利，一溜烟儿跑了，金灵扶着杨戬进屋，查看屋中炭火，旺得很，可见下人们并没有偷懒。杨府中的下人照顾这体弱多病的小王爷多年，已经很有经验，不但屋子里烧得暖和，姜汤也早就备着，银灵到厨房便取了来，杨戬神色恹恹，只喝了一口就放下了。
他身子不舒服时心情便不好，金灵察言观色，薅着银灵的领子出了屋，带上了门。
杨戬将手从温暖的手炉上拿开，伸到灯下细细端详，纤细的手指透着病态的苍白，孱弱地仿佛轻轻一碰就能折断，越看越烦，他干脆喊金灵进来熄了灯，在一片黑暗中静坐着，等待着。
三更天的梆子响了，杨戬走到窗前，打开了窗，月色扑进屋里，窗外空荡荡，他不走，站着等，直到一个黑影翻进屋内，扔给他一包东西。杨戬摸黑打开，是油纸包着的驴肉火烧，一口咬下，香辣可口。
杨戬慢吞吞吃完一个，才道:“谢谢师父。”
来人显然不想寒暄，开门见山:“何事？”
“李将军三子明日起与我一同跟太乙师叔读书。”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哪吒尚在陈塘关时，就已经是局中人了，算到他一定会回京，也算到李靖若是诚心让他读书，肯定要最好的老师，不跟着杨戬就跟着皇子们，他家不敢往浑水里踩，皇帝也不敢这么早就拉李家入局。
那人笑，声音中透露着愉悦:“双方都头疼的棋，让你来下，这子你吞了，可就别再吐出去了。这是枚好棋啊，日后你得让他为你生，为你死。”
杨戬也跟着笑起来:“学生也是这样想。”
“行了，我这便走了，你下次若想见我，叫俩童儿一起去城东紫霞庄去，给你做几件当季的衣服，”黑影走至窗前，忽又道，“二郎……”
“师父还有何吩咐？”
“下次不要再开着窗等，天凉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师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