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男友穿进小说里》卡卡里

9、山沟里的凤凰

　　程曦一眼也不想看见他，转动轮椅回到了屋子里。
　　周乘风说得没错，严格说起来，他确实是自己前男友。

　　不过，那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得到他的投喂罢了。

　　年少时，王桂枝非常不喜欢她读书，于是扣除她大部分口粮，试图逼她退学。
　　她就是在饿得饥肠辘辘时，发现了周乘风这个饭票。

　　周乘风家里只有他一人，没人争抢口粮，偶尔还能吃肉，于是她开始蹭饭，后来成了男女朋友。

　　但是男女朋友之间会发生的事情，他们之间一律没有发生过，连抱抱都没有。

　　那时候的她满脑子都是学习，从未觉得不正常。直到上了大学，看见别人恋爱，她才意识到原来男女朋友可以如此亲密。。

　　不过都过去了，她也就不再想了。

　　等她再出去时，周乘风已经没影子了，院子里的筐被他放到了杂物房，里面还堆着许多粮食种子。
　　她懒懒地瞥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她在院子里晒了大半天太阳，中途没有一个人来家里，门口有人路过，投来复杂的目光，她顺着他的目光落在残疾的腿上，心脏一疼，她骤然抬头狠狠瞪回去。
　　“看什么看，没见过瘸子？长得贼眉鼠眼，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你……”男人瞬间脸红成了柿子，憨厚老实的性子连人都不会怼，涨红着脸逃跑了。
　　程曦心口舒畅，乐得眉开眼笑。

　　她渐渐找到了乐趣，专门捉弄路过的行人。
　　嘴笨的人会夹着尾巴逃走，偶尔会有不甘心人对骂几句，又被程曦说的无言以对。

　　“你真是……”女人气得拍打胸口，“周乘风是倒了八辈子霉娶了你。”
　　程曦满不在意地“哦”了声，“你是不是没和周乘风商量好，乘风说能娶我是他八辈子才积攒的福气呢。”

　　于是仅仅半天，程曦性情大变，疯子等字眼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村子。尚不知情的周乘风在回家路上，碰到好几个人对他指指点点，“乘风，你管着点程曦吧，她快把全村人得罪完了。”

　　周乘风闷着脸刚进家门，就见程曦坐在门口和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说什么。
　　程曦声音温柔的像诱哄小红帽的大灰狼，“你家真的有很多好吃的？你没骗姐姐？”
　　“我家真的有很多。”小男孩受到质疑，眼泪都快出来了，他伸手比划了一个圆圈，“我奶奶都锁在柜子里，里面满满的。”

　　“耳听为虚，眼见才为实哦。”
　　小男孩不舍的拉住程曦的手，“那姐姐你等我，我现在就回家拿。”

　　程曦假装有点不情愿的点下头，“好吧，那你快点哦，来晚了我就不等你了。”
　　小男孩风一样跑远了。

　　周乘风看完了全程，眼睛合上又睁开，缓了几秒，才出现在程曦眼前。
　　几位大婶说程曦和他们吵架，他将信将疑。没想到刚进家门，就听到程曦骗小孩子的零食，程曦每次都在刷新他对她的认知。

　　小孩子就是好骗。
　　程曦想着即将到来的零食，舒展了眉心。

　　然后眼前就出现周乘风的脸，他脸色淡淡，若有所思般盯着她。程曦瞳孔一缩，“你什么时候来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哦。”

　　程曦白了他一眼，目光落在周乘风手中的袋子上，里面鼓鼓囊囊的，一看就装着不少东西，没好气的问，“里面是什么？”
　　周乘风将袋子递过去，“野枣，你吃吗？”

　　程曦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有什么好吃的，不吃！”
　　他收起袋子，“那拿去煮粥吃。”

　　周乘风将枣拿去厨房，没多久烟囱冒出了青烟。

　　小男孩也很快过来了，他愉悦地将手中捧着的东西递给程曦，“姐姐，你吃。”
　　程曦接过去一看，好家伙，小男孩果然没说谎，面包，糖果，连香蕉都有。

　　“真的给我吃？”
　　小男孩理所当然地点点头，“嗯嗯，这就是给姐姐吃的。”

　　真懂事。
　　程曦摸着他的小脑袋，笑弯了眼睛，小男孩欣喜地扬起了眉毛。

　　几分钟后，一个饱经沧桑的老太太跑了过来，看着地面上洋洋洒洒的包装纸，一口气险些没咽下去。
　　“苍天啊！”

　　程曦吞咽完最后一口香蕉，莫名其妙看着坐在地上哇哇叫的女人。
　　小男孩懵了，“奶奶？”

　　老太太瘦骨嶙峋，花白的头发在风中乱舞，泪眼横流，“这日子没办法过了，老婆子我好不容易积攒些吃的，你这个女娃子怎么都吃光了？”

　　程曦心虚地看向别处。

　　周乘风听到声音出来，蹙眉看着眼前这一幕，“怎么回事？”

　　小男孩不知所措地傻站着，老太太趴在地上，“我给小凡攒的吃食，都进到她肚子里了，我的小凡以后吃什么呀？”
　　小凡是老张家唯一的根啊，她没照顾好他，愧对先祖啊。

　　小凡也吓哭了，“奶奶，我以后再也不吃了，呜呜~”

　　一老一幼抱头痛哭，周乘风看了眼镇定的程曦，揪紧了眉头，他走上前去，“不好意思大娘，你先起来，有话我们好好说。”

　　周乘风自认理亏，面对老太太的泪水无可奈何，最后赔了几块钱，老太太牵着小凡离开。

　　周乘风看向罪魁祸首，他本以为程曦只是哄逗孩子，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贪便宜。程曦凶恶地呲呲牙，理直气壮地回视他阴晴不定的脸色，“看什么看，不就几块点心，大惊小怪！”

　　周乘风险些气笑，“张奶奶就只有这一个孙子，为了喂饱孙子的肚子，自己忍饥挨饿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就这一把吃食还是前几天嫁到外地的女儿送来的，她就指望着这些改善小凡生活，你倒好，和一个孩子抢东西！”

　　程曦有些不是滋味。
　　“我哪里知道这些，小凡长得白白净净，我以为日子过得不错。”她知道错了，但周乘风的指责让她难以接受，她哇哇叫，“不就几块钱，大不了我以后还你。”

　　几块钱，对于几个月前的她来说，就是毛毛雨。谁能想到现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还要被周乘风指责。

　　她忽然觉得心酸，委屈。难受的瞥开视线。
　　她周身散发着浓浓的沮丧感，睫毛落寞地垂下去。

　　周乘风窥见她眼底的水光，静默了一秒，嘴边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他叹了口气，捻了捻手指，“先吃饭吧。”

　　周乘风特意把野枣放进粥里，“人家说吃枣能补血，你多吃点。”
　　程曦坐在餐桌旁，眼底晦涩，“吃得再多有什么用，腿又不能好。”

　　没有双腿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活着白白浪费空气。
　　在程家时，王桂枝怕她寻短见，把所有利器都收了起来。
　　周乘风也一样，就连出趟门，也要把厨房的刀锁进柜子里。

　　王桂枝怕她死，是为了换取彩礼。周乘风是为了什么呢，她懒得想，也懒得问，同情也好，心善也罢，她都不在乎。

　　周乘风眼皮抖了抖，到嘴安慰的话拐了个弯，“红枣能美容养颜，你应该不想做个丑八怪吧？”
　　程曦营造出来的心灰意冷气氛被打了个七零八落，她瞪他，“我长得碍你眼了？”

　　“黑眼圈浓重，脸颊凹陷，肤色发黄皮肤松弛，如果不是头发是乌黑的，我还以为旁边坐着个耄耋老太太。”

　　程曦心脏重重一击，“周乘风，有没有人说你很贱？”
　　“哦，这就话你昨天才说过。”

　　程曦气得发抖，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若无其事的喝粥，好似嫌烫慢悠悠吹了一口，喝完还露出回味无穷的面容。

　　程曦：“我喝！”

　　最后程曦揉着圆溜溜的肚皮，指挥着周乘风收拾碗筷，“动作挺麻利的，不愧是贤夫良男。”
　　“哦，谢谢你的认可。”周乘风不带情绪的回道。

　　程曦：“……”肚子里的不是饭，是气！

　　周乘风洗完饭碗，擦干净手出来，“我要去捉鱼，你去吗？”
　　“捉鱼干嘛？卖钱？”
　　周乘风找出渔具，“临近年关，都在准备年货，鱼比较容易出售。”

　　程曦哦了一声，淡淡说道：“你双手要拿渔具，我过去也不方便，你自己去吧。”
　　扶手上的手一紧，指骨泛白。

　　周乘风深深看她一眼，“那你留在家里不要闯祸。”
　　程曦立马化身炮弹，怒气腾腾，“我腿都动不了，能闯什么祸！”

　　“你不是还有嘴么，嘴皮子倒挺溜，嘚吧嘚吧，把路人骂了个遍。”
　　程曦鼻子喷火，“我乐意，要怪只怪你把我接过来，只要我在这里一天，你就别想安宁。”

　　周乘风懒得理她，腿一甩就走出了大门，留下“随便你！”三个字飘进程曦耳朵里。

　　程曦眼眶发红，不住的咬牙，牙齿咯嘣咯嘣的声音碎在空气中，她骤然仰头看向明媚的天空，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