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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斜阳事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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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过你,在教堂里面…”
——睁着眼睛,对上帝质问。
曲漾斟酌了一下:“你是去打架的吗?眼睛瞪的跟要吃人似的哈哈哈哈…”
阿午也笑:“不是。我只是想去试试。”
“试什么?”
“我继母说,她心里有疑问的时候,就会去教堂,我想试试管不管用。”
继母在阿午的记忆里,比母亲鲜活。继母对他像亲儿子,也像朋友。但她还是走了,和阿午身边出现过的所有人都一样,
也没什么不同。
“后来呢?”
“后来她离开了,我爹也离开了。就剩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短暂的安静。
曲漾又开了一罐啤酒,接着说:“我是说,上帝回答你了吗?”
“没有。”
“他也没回答我,”曲漾叹气。
我问上帝,是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有一个性别。
“我认同自己是男孩,但我喜欢穿女孩子的衣服…长发…裙子…改不掉。很恶心吧?”
曲漾吸了吸鼻子,有点醉了。
阿午摇了摇头。
手把曲漾面前没喝完的半罐三得利拿了过来,阿午的手很好看。
声音也温柔。
阿午说:“不会。”不会恶心。
我那天问上帝,爱是不是无条件的
上帝没有回答我。
是我自己回答了
——爱是无条件的,不论什么,都有被爱的权利。
曲漾摇头:“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不了解我。”
曲漾是乐队主唱这件事,是邢靳告诉他的。
那天星期天,阿午在唱片行等到超过预订时间,邢靳还没来。
电话响了。
“小五哥,我在巷尾和人打起来了,你快来…”
邢靳的声音有点喘,有点慌。阿午听到他说:“曲漾被打到头了…”
邢靳和曲漾原本不太熟。自来熟如邢靳,也不敢轻易上去跟曲漾搭话。曲漾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总之,蛮克我们这类人的…”邢靳前桌男生小胖接过话岔。邢靳坐最后一排,前三排的男生都是他死党。旁边瘦高个叫大林,此刻盯着曲漾坐着的背影,目光十分专注。
邢靳抽了本书砸过去:“你干嘛?怎么这么瘆得慌…”大林有女朋友,隔壁班的,外号小雀斑,大林看她的时候都没这么含情脉脉。
大林还是没动。
仔细看过去,眼里面有愤怒的火光。
邢靳坐直了,问他:“你干嘛呢!要吃人啊?人新转来的招你惹你了?友好点不成吗?”
小胖插话:“不会是他抢了你女朋友吧?”
走道里站着的二文接嘴道:“不可能…你也不看看,人新来才俩星期吧,怎么就能勾搭上小雀斑?”
“他是没勾搭,但人家那张脸摆在那儿,就都不用,不用啊!你没看见咱班班花下课老找他问问题吗?”
“刘馥郁?她不是经常拿鼻孔看人吗?跟选上选美了似的…”
“那是看你吧,你是没看见,她看曲漾的时候人都快贴上去了。”
…
邢靳被吵的脑袋疼。
大林回过神来了,瘪了瘪嘴:“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谁?”
“cycle ring主唱。”
“就是那个…逼死了吉他手的异装癖?”小胖嘴巴大,嗓门高,吓得大林和二文赶紧去蒙住他嘴。
幸好,曲漾和其他人都没注意。
邢靳冷下脸来:“你怎么知道的?”
大林一脸都要哭了的表情:“我不知道啊,是小雀斑天天在我耳朵边念叨他帅,看着还眼熟。念得我快气死了。我又不追星,之前哪儿知道cycle主唱长啥样啊,昨天小雀斑才告诉我,有人上网查了,现在她们班都传疯了…”
上课铃响了。
邢靳跟身边几个叮嘱:“这事儿别传了,指不定什么样呢,那个主唱脸都没露过,怎么就确定是他。
咱就当不知道吧,该怎么处就怎么处,别给我搞孤立那套啊,我看不惯。”
“知道了。”几个大男生点头。
班上喜欢摇滚的少,但邢靳是知道的。
老沈玩音乐,邢靳从小也喜欢。摇滚圈窄,现如今火的那几个来来去去就这么多。但是cycle ring是个意外。
——商业和地下的碰撞。
曾经有乐评人这么说过,那时候他们刚出道吧,三年前,搁邢靳身上,叫毛都还没长齐。
这个世界就是会对天才偏爱。你在天天上网吧被老妈追着骂的时候,已经有人上过红磡了。
邢靳也很喜欢cycle ring的歌,但是乐队及其神秘,主唱和吉他手更是从不会露面。演唱会的时候,都带着口罩。
后来是怎么不红的了呢?
邢靳皱了皱眉头。
事情没这么简单。
老沈混过圈,告诉过他,有的事儿并非眼见为实。邢靳喜欢cycle ring的歌,作词作曲大多都是主唱包办。写的出这样的歌的人,不会干腌臜事。
问题是,曲漾是主唱的这消息是怎么传出来的?
而且,曲漾那样子,也太骚包了吧,这学校里好学生不多,神经病倒挺多的,哪天撞上个装逼的,非得和曲漾碰一碰才算完。
邢靳不放心,偷偷跟了曲漾好几天。看到曲漾住廉租房的时候,还稍稍惊讶了一把。邢靳发现,这学校里神经病真还挺多的,比如他自己,就是一个时间多到花不完的跟踪狂。
前几天都好好的,星期天出事了。
隔壁班的几个混子叫了人,把曲漾堵在巷口。
为首的头上一小撮黄毛,是个混油子,都留了几次级了,打架凶,学校里没人敢惹他。
黄毛吊着一只眼睛打量曲漾:“就你啊?”
旁边人符合:“对老大,就是这小子,刘馥郁要和他看电影…”
邢靳刚好路过,就撞上了这句话。有点无语,看来这黄毛留了几级,还是没长进。他不太想管,看上去,曲漾应该也挺能打的。
曲漾问:“刘馥郁是谁?”
邢靳在旁边看乐了,噗嗤一声,暴露了位置。
黄毛说:“是你小子?别以为你舅是沈星我就不敢打你。”
老沈在这一片,江湖地位还是很高的。
邢靳也乐:“就算我舅不是沈星,我也照样打你。”
“操!”黄毛一拳轮过去。
邢靳嘴厉害,但人少,不是黄毛们的对手。关键时刻,曲漾给他挡了一板砖。
邢靳把拍板转那个拉开的时候,那人慌不择路,说了句:
“老子最恨不男不女的变态!还主唱?什么玩意儿…”
邢靳一脚踢过去。
但是曲漾肯定听见了。
刚刚赶过来的阿午,也听见了。
阿午出手狠,在修车行当学徒的时候没少挨揍。那些老油子,比黄毛这种青蛋子不知道黑多少,阿午在他们手底下被迫练出来的。所以一开始,阿午留了点余地。
但也够了。
黄毛被吓到,第一次见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连忙带着人撤了。
邢靳说:“小五哥,曲漾晕过去了。”
阿午和邢靳把曲漾扛到医院。
阿午问怎么回事。
邢靳叹气说一言难尽。
后来,邢靳把cycle ring乐队的事儿,都告诉了阿午。末了,邢靳说:“我当你挺喜欢他们乐队的,所以可能说的有滤镜,你再去上网查查吧。我走了。”
阿午指了指邢靳头上的擦伤。
“噢,不碍事,我妈估计都习惯了,我不挂点伤回去,她都浑身不舒服。”邢靳开了个玩笑说:“曲漾你先照顾着,等我晚点来,换你的班儿。”
结果邢靳这臭小子放了阿午鸽子,两天都没来。
阿午照顾了曲漾两天。
曲漾醒了之后嚷着要出院,护士检查了说,出院养伤也没问题,注意缝针的地方别碰水就行。阿午没办法,只能领着他回出租屋。
曲漾的钥匙上次在一片混战里面,丢了。他还没来得及联系房东。
阿午叹气:
“去我那儿吧。”
阿午开门的时候,手机进来了一条短信。邢靳说他会帮忙看店,叫阿午休息几天。
这臭小子,还算有点义气。
阿午开了门,进门倒了杯温水,递给曲漾。
曲漾接过杯子。
透明的高硼玻璃杯,上面印着一个单词。
tears
“我不喝!”曲漾放下杯子,喃喃的说,“太咸了。”
阿午看曲漾这个样子,想起来那天在网吧的显示屏里面,看到的cycle ring的百度词条:
乐队于2013年6月成立,2015年11月因主唱深陷丑闻而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