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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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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南桕和陶吱吱不欢而散。
程南桕愤而摔门,陶吱吱则坐在自己家里给自己顺气。
往日程南桕和陶吱吱也会有拌嘴吵架的时候。
但因为他们能及时沟通,互相检讨自己的错误。
没多久就会和好如初,依然甜甜蜜蜜的。
这一次。
程南桕一方面觉得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他没有错。
另一方面……
他现在有更适合的、能彻底听他倾诉的人。
而陶吱吱呢?
她确实觉得上一辈的恩怨不能迁怒于下一辈的,他们也是受害者。
但这个圈子里,本身人心都是歪的。
她们家是这样的想法,别人未必会有这样的觉悟。
不然为什么程羲和生活了这么多年,就遭受了这么多年的白眼和嘲笑呢?
故而,陶吱吱虽然确实没觉得自己做错了。
但换成程南桕的立场去思考……
也确实觉得自己不应该。
那一天,她不应该一时心软,搭着程羲和的车子回来。
这样既让程南桕下不了场,也把程羲和陷入了某种更坏的境地里。
就在她翻来覆去想着要不要先去服个软。
她的手机突然间响了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是熟悉的备注和号码。
“喂,臻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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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臻是大学时候跟陶吱吱最好的闺蜜。
两人都是提前大学毕业,然后各自奔赴自己的前程,分开到了两国。
陶吱吱回国已经快一个月。
而齐臻才写完论文,刚回到国内。
如今她尚才踩在机场的土地上,就迫不及待地给陶吱吱打了电话。
“你声音怎么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两人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心细又善于观察,轻易就从陶吱吱说话的语调和声线,预报到了她今天的心情天气。
她调侃道:“怎么了?我回来了你不高兴啊?”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是有别的事情。”
陶吱吱打起精神,将目光投到窗外不远处的枝头上。
有一只漂亮的小雀沐浴在阳光里,从这个枝丫跳到那个枝丫。
这棵大树,不久前还被她青睐过,借着厚重的枝丫,爬到过程家的院子里。
“出来喝一杯?”齐臻提议。
“怎么?打算当知心姐姐?”陶吱吱捏紧了手机,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
“呸,你想得美,这么久不见,出来见个面啊。”齐臻笑了几声,便把电话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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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齐臻坐在机场旁边的kfc的窗边。
借着窗口照射进来的光,对着镜头给自己拍了一个自拍照。
镜头里,少女笑容甜美阳光,左唇角边一颗小巧可爱的痣,又显出了她三分的小调皮。
穿着一件吊带小短装,右边吊带下面有一朵娇艳盛开的小玫瑰。
陶吱吱收到照片以后,麻溜地发了两个字:[自恋]。
齐臻倒是没说什么,而是回:[快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齐臻满意地收了手机,然后拖着行李箱,打了车,前往约定好的老地方。
齐臻并不像陶吱吱那样,有个强大的背景和家世。
她们家只是普通的小康之家,父母在老家经营一家不温不火的小超市。
她的哥哥则在这座城市开了一家小的西餐馆,装修时尚简约,环境幽静。
这个老地方,就是齐臻她哥哥开的这家小餐馆。
那里有一个专属于她们俩的秘密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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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臻比陶吱吱先到。
她先是赖在她哥哥怀里,磨蹭了好一会。
最后才被她哥哥拍着脑袋,起身。
“臻臻先上楼去,哥哥给你煮好吃的。”
这家餐馆虽然不大,但是她哥哥也找了一个厨师,这些年,能亲自得到他下厨待遇的,也就齐臻和陶吱吱过来吃饭的时候了。
至于给客人做饭?那都是由厨师做的。
齐臻点点头。
“嗯,哥,你先去忙吧,我等吱吱到了一起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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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吱吱需要穿衣化妆,自然比齐臻要慢上那么一点点。
齐臻坐在门口的等待座椅上,百无聊赖的刷手机。
不知过去了多久,门口响起了属于陶吱吱小高跟的清脆响声。
齐臻笑起来,露出嘴里的小虎牙,看起来可爱又纯真。
陶吱吱身上穿的是和齐臻当时一起去买的姐妹装。
齐臻是吊带短衣和一条红色的短裙,露出两条笔直纤细的大长腿,看上去特别的火辣。
配上她清纯阳光的外貌,这样的穿着明显给人一种反差的冲击力。
而陶吱吱则是吊带收腰小仙裙。
左边吊带下面绣着一朵红色小玫瑰。
清新的裙边,缀着红色的花瓣。
她从外面款款而来,头顶戴着阳光。
像一个刚从天边下凡而来的小仙女。
齐臻的笑容更大了一些。
虽然这么两年,两人分开两地,因为繁重的学业让两个人的联系少了很多。
但往日积攒的默契,好像并没有被时光所湮灭。
她拍这样一张照片。
自恋是一回事,也有提醒陶吱吱别忘记闺蜜装的意图在里面。
好在,她们默契没有掉线。
齐臻迎上去,拉着陶吱吱的手,快速地往楼上走。
“唉,我跟你说啊,我在国外,之前有一个外国人追我。”
“就……那种老掉牙的情话,你知道吗?”
“他说:嗨,我是不是见过你。”
“我一开始没搭腔,主要还在想到底在哪见过,结果你猜怎么着,他自问自答了。”
“哈哈哈,他说:哦,我想起来了,是在梦里。哈哈哈哈”
齐臻性格更加活跃一些,一路上都是她在诉说着她在国外的一些小趣事,
将陶吱吱逗得从淡然一笑,到哈哈大笑。
两个青春女孩的笑容,洒了一路。
当齐哥哥端着沙拉和饮料上楼的时候,整个楼梯间,仿佛还有她们清脆笑容的回音盘旋。
他无奈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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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臻喝了一口冰镇的西瓜汁,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真享受啊。”
她的眼睛亮亮的。
“吱吱,都是我在说,你跟我说说,你最近咋样啊?”
齐臻的话刚问完,眼角余光从窗口的光线慢慢地滑过去。
最后,她难以置信地又重新将眼睛转了回来。
定定地注视着窗口。
陶吱吱刚要开口。
齐臻伸出右手,做了一个先暂停的动作。
然后又朝着陶吱吱招了招手。
“吱吱,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齐臻开口,有些迟疑。
她指着窗口不远处林荫道上停下的车辆道:“这是不是你未婚夫的车?”
因为距离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
她只能看出这辆车的车型,但是车牌号具体是多少,并不能看得很清晰。
还没等陶吱吱走到窗口的位置。
驾驶室里的人正好开门出来了,他手里似乎拿着一把黑色的伞。
穿着黑色笔挺的西装,头发三七分,抹了厚厚的发胶,在阳光下有些油光锃亮的。
不需要陶吱吱确认,这会齐臻自己就可以确定,出来的这就是程南桕。
“程南桕,来这里做什么?”
齐臻拉着陶吱吱,和她一起坐同一个凳子。
话音才落。
就见程南桕将手里的黑伞撑开,朝着副驾驶的方向走。
这把黑伞有点小,大概只能撑得下程南桕的一个头和半边肩膀。
陶吱吱皱着眉,左手下意识地扣紧了自己的裙摆。
齐臻则是凝神看着。
她们都不傻,程南桕撑着一把明显和自己身材不符的小伞,往副驾驶走,一看就是旁边还坐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姑娘呢。
果然,等程南桕把副驾驶的门拉开。
从车上下来一个穿着洁白长裙的姑娘。
一头乌黑的长发直垂到腰下,后脑勺装点着一朵巨大的蝴蝶结头饰。
她们只能看到她的背影。
从背影看,这个女孩个子小巧玲珑。
大概只有到程南桕的肩膀以下的位置。
这女孩,果不其然地挽住了程南桕的手。
程南桕原本撑在自己头顶的伞,自然而然地倾在了女孩的头顶上。
侧着脸,笑容浮在日光里。
那么的细致而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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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臻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差点气得从凳子上面跳起来。
“我去,他个陈世美。”
齐臻暴躁出口,“搁着外面金屋藏娇呢?”
她义愤填膺,但始终没有等来旁边陶吱吱的只言片语。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这才想到——
连她这个感情的局外人都气成了河豚,那当事人呢?
她转过身,看向离窗口更近的陶吱吱。
此时她已经彻底站在了窗口。
手里拿着手机。
“咔嚓”一声,将楼下的画面尽纳入了手机内存里面。
她笔直地站着,骄傲地像一棵不会被厉风吹折的松。
她安静得地拍照,冷静得比齐臻还像一个局外人。
等陶吱吱转过身来。
齐臻轻轻地问了一句,“吱吱,你还好吧?”
借着头顶斑斓的灯光。
齐臻看清了,隐藏在陶吱吱冷静表面下的山呼海啸。
陶吱吱眼角发红,面色惨白。
那只还拿着手机的手甚至在微微颤抖着。
她摇了摇头。
仿佛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我有点乱……”
“但,我又有点不太敢相信。”
陶吱吱几乎要被自己的猜测所击倒,靠在窗边,几乎无法站立。
齐臻上前去将她扶回来,安置在自己原本的座位上。
齐臻安慰她:“吱吱,你要不要问一下程南桕。”
她咬了一下唇,“说不定是个误会。”
她搜刮了一下自己的见解和词汇。
“也许,是……亲戚?”
亲戚?
不知道为什么。
几天前,在古风设计师的接待处,那闪烁的,执着地响了好几次的表妹,突然间就闯入了陶吱吱的脑海里。
那天,也是接到了表妹的电话。
最后。
程南桕就无迹可寻了。
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随后又否定了自己这个没来由的、可怕的猜想。
陶吱吱不是喜欢乱猜的人。
她当即拿起手机,找到了程南桕的头像。
迅速地发送了其中一张她拍的背影,发过去。
直截了当地开口:[是你吗?]
而另一边陪着丁玖玖往对面商业街的高级餐厅走的程南桕。
收到信息看到照片的刹那。
恍惚了一会神。
随后就像是神经质突然发作一般,大幅度转头,查看在哪个地方似乎藏着什么人。
右手抖了一下,“啪嗒”一声,手机掉落在地。
大概是侧面摔在了地面上,竟然沿着路,翻转了好几圈,最后顺着街道边的井盖,掉进了下水道里。
白色的屏幕陷进肮脏的泥水中,没一会便熄灭了屏幕。
程南桕:“……”
他想起自己手机掉落前发生的骚操作——
是表妹。
这三个字,被硬生生拆分成了两段。
“是”这一个字单独成句,成功发送了出去。
而“表妹”两个字,尚留在编辑框里。
而今,随着不防水的手机,彻底死机了。
程南桕头皮发麻,眼皮不停狂跳。
他的不安,好像在预示着一段即将到来的暴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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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你吗?
是。
陶吱吱脚边摔裂了一个精致的小玻璃杯。
像极了,一场破碎的,畸形的,豪门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