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错觉》初様

6、06

　　其实这只是一个玩笑话。
　　说出口以后，就像是阳光下被烈日炙烤后化成烟的初雪，早就随风湮灭了。

　　所以认真的解释，反而更让人觉得耐人寻味。
　　只不过当时的时候，谁都没有在意。

　　-
　　最后陶吱吱在一众偏向欧美风格的设计师堆里，选出了偏国风的那一个。
　　相对于其他的设计师漂亮的履历和成就来说，这个设计师不仅寡淡，甚至有些不值一提。

　　按照陶吱吱对她爷爷的了解，这个设计师的作品，可能是为了凑数，或者只是随手拿错的一本。
　　否则应该很难出现在自己面前。

　　但对陶吱吱来说。
　　英雄从来不问出处，只要设计OK，审美符合她的要求，那就是最好的。

　　这时候自认为已经和好的程南桕全程在旁边看着。
　　他捏着手机，随意让机身在指尖滑动、旋转。
　　“你确定就这一个了吗？”

　　他脸上倒是没有带着什么特别的情绪，只是在心里对这个设计师不置可否。
　　啥也没有的三无野生，能做的多好？

　　“这个设计师……他有经验吗？看他的履历和背景，我怀疑能不能做好我们的首饰，你要不再考虑一下？你看其他的设计师，有丰富的实战经验，能应对实际操作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也能提供方法。你看的这个设计师，一看就是个问世作品寥寥的新人，说不定如今还只处在纸上谈兵的阶段。你别看这些图册上面的设计确实新颖，有些甚至别具一格。但图片只是图片，别最后是个沽名钓誉的……而我们的订婚礼，盛大隆重，当天可是有国内外的大亨前来……容不得一丁点儿……”
　　额。
　　闪失……

　　他话还没说话，就察觉到旁边有一股死亡视线，直直地盯着他。
　　一种冷意从背部升起。
　　这些年锻炼的求生欲，让他及时止住了话茬。
　　只是内心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的不爽。

　　这些不爽，囤积了相识的这么多年。
　　仿佛这些情绪，只需要轻轻一点点的拨动，就会泄露出一个无法止住的缺口，最后如泄洪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程南桕耸耸肩膀。
　　最后还是将不爽压下去，选择妥协。
　　伸出手去，自然环住陶吱吱精致的肩头，笑嘻嘻道：“我只是建议，建议，对于你选择的设计师，没有任何意见，你选什么，我就用什么。”

　　为了表示他确实赞同，甚至还翻了几页这本图册。
　　“不错不错，宝贝眼光真不错。宝贝，你看上的哪一款？我也看看。”

　　-
　　翌日。
　　程南桕载着陶吱吱往市中心的设计师工作室开。

　　到的时候，设计师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设计师是个年轻男人，穿着合体的汉服，水蓝色的长袍，露出他脚上黑色的布鞋。

　　工作室门面的设计也像他的人一样，充满了古色古香的诗情画意。

　　抬头就见山水墨画跃然于门框的白色墙壁上。
　　推开门，只见两面墙上各绘制了一幅凤凰展翅高飞，以及游龙戏水的图景。
　　画得大气蓬勃、活灵活现。

　　那设计师看陶吱吱一直微仰着头看着他的壁画，顿时显得有些拘谨。
　　他搔了搔自己的后脑勺。
　　“鄙人自己画的，让大小姐和大少爷，见笑了。”

　　不仅穿得很古意，甚至连说话都是文绉绉的。

　　这个设计师给陶吱吱的感觉，并不像个传统的设计师。
　　他的身上反而流露出浓浓的书卷气息，像是饱卷了古书和笔墨，下一刻就能五步成诗的模样。

　　陶吱吱抬步要往里走，就听见旁边的程南桕，似乎是轻轻地嗤笑了一声。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被三个人全部听到。
　　“嗤，迂腐。”

　　原本就很拘谨的设计师，明显一愣。
　　陶吱吱再抬头看的时候，他便有些束手束脚，脸上装点都全都是尴尬。

　　-
　　过了一会，大概是觉得不能怠慢了贵客，设计师缓了缓神，拉了椅子给两人坐。
　　然后比刚才更加拘束地坐在了他们的对面。

　　陶吱吱看到他的手放在桌面上，双手交叉紧握，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她友善地冲他笑了一下，并从自己的包里取出那本图册，还有一份已经拟好了的合同。
　　设计师诚惶诚恐地接过，文件接到自己手里的时候，陶吱吱注意到他的手都是颤抖的，纸张在空气里发出清脆的“窸窣”声，最后被安置在了他面前的桌面上。

　　“你先看看合同，然后我们再具体聊聊合作的细节。”
　　整个工作室落针可闻，设计师不知道是太紧张还是太激动，一直低头看着合同和图册，没说话。
　　陶吱吱只好率先打破沉默和寂静。

　　设计师僵着身子，点点头。
　　随后，整个工作室又重新陷入了沉静之中。
　　陶吱吱和程南桕两人面面相觑，都不好随便说话打破沉默。

　　时间在静默中悄无声息地流逝，为了配合这样的气氛，陶吱吱甚至看手机的时候都是静悄悄的。
　　途中只能听到对面设计师战战着翻页的声音。

　　“darling，快接电话，快接电话……”
　　突然间的手机铃声将这份奇怪的沉默给打破，陶吱吱从手机里面抬起头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对面的设计师也停下来手里看文件合同的动作。
　　和陶吱吱动作一致地开始左右寻找。

　　坐在陶吱吱旁边的程南桕露出一言难尽的尴尬笑容，从口袋里掏出他的手机。

　　见两个人都在看他。
　　特别是陶吱吱那直勾勾的眼神，仿佛从他那奇怪的手机来电里，突然火眼金睛地洞察到了他隔着血肉和骨脊里那颗“砰砰砰”跳动不止的心。

　　程南桕被看红了脸。
　　陶吱吱偏过头看他，非常随意地问道：“你什么时候换了来电铃声？”

　　程南桕只是看着她，也没有说话。
　　手机非常不自然地捏在手里，陶吱吱注意到，他的指节已经被捏得有些泛了白。

　　她眨了眨眼睛，刚要说话。
　　程南桕手里的来电铃声在短暂的几秒钟沉默后，又一次重新响了起来。

　　陶吱吱视线跟着他的手指和手机动了动，于余光中瞥见了屏幕上面亮起的来电显示：表妹。
　　只是一瞥而过，她看得并不是很清晰。

　　她纳罕道：“你怎么不接电话？”

　　然后她靠过去，伸头表示想看一下，确认一下。
　　程南桕却像是突然被猫咪用爪子扒拉过后的老鼠，肩膀应激似的耸动了一下，将陶吱吱的视线有意地隔离开来。

　　“你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陶吱吱把手机收回了自己的包包里，侧过身坐着，开始审视旁边的男人。

　　很陌生，为什么会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她觉得，以前在国外自己一个人能待一学期，回来还觉得“相见如亲”，怎么现在回国了，攀个围墙就能见到的人，现在会如此的有了距离感？
　　因为什么导致的呢？
　　还是自己还不够了解他？

　　程南桕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在手机铃声不断地催促之下，他甚至认为手里的手机像是定时炸弹，而自己掩藏的秘密即将在陶吱吱的眼神中不攻自破。

　　他迅速把手机铃声按了。
　　摇摇头，“没什么，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我们还是先选了订婚仪式上面戒指的风格和款式吧。”

　　陶吱吱点点头。

　　她转头跟瞪大了眼睛，明显有点不安的设计师道：“我想要的款式都附在这份文件里了，您看看。”

　　设计师诚惶诚恐地点点头，刚要举起双手接过时，那个有着娃娃音的手机铃声，第三次在这个空间里面响了起来。

　　陶吱吱把文件放在了设计师的桌面上，没有转头，而是漫不经心道：“事情真的不重要吗？已经第三次了。”

　　程南桕深吸一口气，然后冲着陶吱吱一边点头一边晃手机。
　　最终还是决定接电话。
　　不过他可不敢在里面接电话。
　　他迅速地站起了身，在陶吱吱和设计师的目送下，飞快地走到了门外。

　　外面车水马龙。
　　接近中午的日光开始发出耀眼的金色，工作室门口铺着的白色瓷砖反着光，特色的光晕像是夜晚设定好的灯光秀，毫无规则又极具美感地在工作室落地窗上挂着的水墨画间舞动。

　　程南桕就站在这幅画的旁边。
　　嘴唇张张合合，听不清。
　　情绪也从最开始的略微不耐烦到平静、焦急、开心……

　　陶吱吱还在看着。
　　开心？
　　为什么会开心？
　　接表妹的电话，为什么会这么开心？

　　-
　　“陶小姐……那个……”设计师看了陶吱吱的附件，指着上面的一段文字问，“你这个的意思是不是，询问我能不能在一个月左右做出你想要的风格的成品？”
　　“陶小姐……陶小姐？”

　　陶吱吱的视线仍然落在窗外，脑袋里面思考的也是奇怪的问题。
　　还要继续陷入思绪里。
　　被设计师的声音给打断。

　　陶吱吱转过头去。
　　她看了一眼设计师，露出了歉然的笑容。
　　“抱歉，刚才走神了。”

　　设计师疯狂摇头，“没……没事的……”
　　他又复述了一遍自己的问题。

　　陶吱吱笑了一下，脸上带了点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啊，不知道我的要求会不会影响你后续的工作。我的订婚礼其实已经不远了，所以我不是需要你一个月内，我是想问……”
　　她有些迟疑，耳朵很快就有些红了，是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那个……这些，你能用一周的时间设计出来吗？如果不行的话，一对戒指就成。”

　　设计师讶然地张了张嘴。
　　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搔了搔头，低头看着手上的文件，似乎在想可行性。

　　陶吱吱没有再看他，突然惊觉程南桕的这个电话似乎打得有些久了。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

　　那里的日光更加盛放外扩了一些，将整片落地窗玻璃都照得光亮，移动的光点好像再过一会就会转到他们正在讨论的桌面上。

　　靠近花坛和行道树的地砖上，行人来来往往。
　　撑开的花伞，像河面上风举的荷叶，一一往前而去。
　　而原本立在画卷后面的高大身影，好像就在顷刻间，随着空气里的水分子一同蒸发了一般。
　　不见了……

　　-
　　陶吱吱站起身来。
　　身后的椅子在地砖上摩擦，发出一声尖利的、刺耳的摩擦声。
　　她也没顾得上。
　　快走几步，一把推开了，工作室的大门。

　　门前的大树见证了来往不同的人群，瓷砖上映过一把把不同的伞，黑色的沥青路上飞驰过一辆辆不同的车……
　　只有头顶的烈日，依然不变地高高悬着。

　　程南桕不见了。

　　陶吱吱打开手机，也没看到这个突然间消失的男人，给自己留下什么只言片语。

　　她当然不信什么怪力乱神。
　　因为自从回国之后，程南桕这样失信不来或中途消失的把戏，已经不止出现过一次了。

　　陶吱吱迅速拨打了电话过去。
　　电话那头“嘟嘟嘟”的声音孜孜不倦地响起。
　　在接近挂断的时候，对面的电话才迟迟地被接听。

　　陶吱吱还没开口，电话里就传来了比她还要焦急的声音。
　　“喂，宝贝，你别急，我正在开车呢。”

　　？
　　开车？

　　“你开车干嘛？”
　　陶吱吱不解。

　　程南桕那边不知道是因为在开车不方便接电话，还是说没听清。
　　她开口问了这么一句之后，对面有一瞬间的沉默。

　　“你开车走了？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等不来程南桕的回应，陶吱吱继续问道。

　　她今天是跟着程南桕一起出来的，他们原本约好，订好了戒指和饰品，是要去新开的点约会的。
　　程南桕早就嬉笑着说这次要好好赔罪。
　　这可倒好，非但约会泡汤了，这会儿，她还被一个人扔在了陌生的地界……

　　！！！

　　过了一会儿。
　　程南桕才道：“宝贝，我表妹被车撞了，我现在要赶去她在的医院。”
　　“你叫司机过来接你一趟吧，我今天可能没办法送你回去了。”
　　“不好意思啊，咱们的订婚戒指，只能麻烦宝贝多多费费心。”
　　“我明天请宝贝吃大餐……不说了，绿灯了，我先去了……”

　　“嗯，你去吧。”
　　亲人被撞了进了医院，陶吱吱没理由叫他回来。

　　她一瞬间没了继续聊戒指的心情。
　　她给司机打了个电话。

　　“吱吱？你今天不是跟程少爷出门了么？”
　　“对不起啊，吱吱，今天我跟大老爷请了假，要送家里几个孩子回老家去。”

　　陶吱吱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嗯，那叔你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堂堂大小姐，得打车回家。
　　真惨啊，陶吱吱。

　　转身的刹那，和对面树下被推着轮椅过来的程羲和四目交接。

　　程羲和被推得走近了一些。
　　他身后的年轻人，咧着嘴冲着陶吱吱笑着喊：“雷锋姑娘好。”

　　-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这样一种人。
　　他们明明长着一张一本正经的面孔，身上也没有喜剧人带有的特质。
　　但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又在不经意中带着那么一些的幽默感。

　　陶吱吱原本因为被突然丢下，有些怏怏的神情里，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这处裂痕里，很快就蔓延出了一个笑意来。

　　她原本以为当时她帮忙过马路的那个举动，她和程羲和也只是萍水相逢，最后都会成为擦肩而过的路人的。
　　没想到命运很奇妙，他们不仅成为了邻居，还经常在不经意的地方巧合地遇上。

　　所以有些误会，也是应该解除了。

　　她笑了一下。
　　“别叫我雷锋姑娘了，我叫陶吱吱。”

　　程羲和微笑着点点头，也没说她从前怎么不说出自己的名字这样的话。
　　他只是像初遇那样，有礼貌地道：“吱吱姑娘，好巧。”

　　陶吱吱在心里偷笑，现在吱吱姑娘叫的欢，没过多久变成你嫂子，吓死你。

　　“是啊，很巧，我来这边预约饰品，你们这是……？”

　　“嗯，来这边有点公事。”
　　程羲和点头。

　　陶吱吱看了看程羲和身后年轻人背上背着的双肩公文包。
　　想起爷爷说的，这个程家新来的老二很会做生意，顿时了然。

　　程羲和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到她身后的工作室。

　　只见靠窗边的大桌子前坐着一个认真翻资料的男人。
　　侧脸看上去有些斯文，只是额头和鼻尖冒着汗，手上还有很明显的颤抖。

　　他来过这里很多次。
　　这家店像现在这样，门庭寥落。设计师经常独自一人守着这个工作室，有时候会在这个大桌子上作画，有时候会眼神空茫地望着漫无边际的远方。

　　没有顾客临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倒闭了。

　　他缓慢地开口，“吱吱姑娘，是一个人来的吗？”

　　陶吱吱想起给她放鸽子的男人，脸上的笑容散去，撅了撅嘴，挥手道：“原来不是一个人，现在么，是一个人。”
　　她一脸的一言难尽，但即使脸上多了些愠色，却是没有任何的失望和不耐。

　　三个人之间的氛围，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里。

　　-
　　高大繁茂的树影，从一侧往正中偏移。
　　陶吱吱的半边身子被沐在阳光下，灼烈感让她从沉浸中脱离出来，向着树影下走了走。

　　程羲和静静地看着，突然间非常突兀地说道：“我们开了车。”

　　陶吱吱微微张大了嘴，偏了偏头，看他。
　　此时脸上愠色褪去，稍稍带了点笑意和疑惑。

　　程羲和刚开口，身后的年轻人，本来在脸上待得好好的下巴，差点惊掉在地上。
　　他一边哭丧着脸，默默把掉下来的下巴又“推”了回去。
　　心直口快道：“先生，我们不……”

　　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羲和温和的、却刻意加高的音量直接盖过了。
　　“上次吱吱姑娘帮了我，我还没有感谢你。”

　　陶吱吱连连摆手，“不不不，做好事哪能要求回报，不用的。只是一件小事罢了，你也不用记在心上。”

　　程羲和弯了弯唇，唇边自然地陷入一个小小的梨涡。
　　他态度温和，但是言语却异样地执着，他睁着那双浅棕色的眼睛，里面的光忧郁而又真诚，“如果我一定要记在心上呢？”

　　陶吱吱哑然。
　　这几年她虽然接触豪门圈子不多，但在周围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改变了之前的直肠子，多了一些弯弯绕绕的小想法。
　　说出来的话，也会试着绕个三圈再出口。
　　突然遇到这种直接的回答。
　　她一时间有些怔愣。

　　啊……这……
　　顿时给她整不会了。

　　-
　　短暂的沉默过后，程羲和那双漂亮的浅棕色瞳孔，边缘似乎深了一些。
　　那种郁色，仿佛海上升腾而来的雾气，渐渐将他的整双眼睛弥漫。

　　陶吱吱脑子有些混乱，几乎是顺着他的说法往下接的话。
　　“那……那你要怎么才不记在心上。”

　　程羲和伸手拉了一下盖在自己腿上的黑色外衣。
　　“既然吱吱姑娘一个人，似乎也没有开车，就让我送吱吱姑娘回去吧，也算是小小的回报吱吱姑娘当时的帮助。”

　　后面的年轻人有些急，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他追喊了一句“先生”。
　　被程羲和伸出的手势给止住了声音。

　　年轻人脸顿时涨得通红，他还有些不甘心。
　　“我……我们……”

　　陶吱吱有些犹豫。
　　这……
　　他们确实挺顺路的。
　　反正就住在隔壁，她也不想打车回家，倒是可以蹭一个顺风车……

　　只不过。
　　他们之间的身份有些微妙。
　　她现在是程南桕的女朋友，很快就要升级为未婚妻。
　　而程羲和，毕竟是新来的程家老二。
　　是……名副其实的，会和程南桕成为财产继承人竞争对手的不二选手……

　　程羲和将她的细微的表情尽纳于眼底。
　　在陶吱吱看过来的目光下，微微地收敛了自己的眉眼。
　　长长的睫羽垂下来，扑闪的时候，像是即将坠落的枯蝶。

　　程羲和声音很轻，听上去似乎只是喃喃，“我知道的，没关系的，吱吱姑娘，从小我就习惯了。”

　　大概是周身的忧郁气质，似乎要将陶吱吱也笼罩了。
　　她心里头那点点不忍，瞬间也被放大。
　　那种莫名的罪恶感，也突兀地冒了出来。

　　算了吧。
　　人毕竟不能自己选择自己的出身，应该为这件事情负责的是上一辈的人才对。
　　他也为不是自己的错误遭受过周围人的苛责和残忍的对待，他承受得够多了。
　　她不能对他有偏见。

　　为了怕程羲和乱想。
　　她刻意将脸上的笑容放大了一些。
　　“那你们回程宅么？”

　　程羲和缓了一下没说话，脸倒是慢慢抬起来。
　　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血色，不过他依然笑了一下，轻轻点头。

　　陶吱吱这会真的笑了，眉眼弯起来。
　　“那就麻烦你们了。”
　　她转过身，看到工作室里已经看完了文件正目不转睛地朝着他们这边看的设计师，眨巴了一下眼睛。
　　“只是我还需要处理一下饰品的事情……你能等我一下吗？”

　　年轻人憋着话，欲言又止。

　　但程羲和已经不疾不徐地应承了。
　　“可以。”

　　年轻人：“……”

　　可以个……头……
　　不知道是谁，才在不久前说过的：
　　我们这单生意至关重要，等会还要去见一个重要的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