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错觉》初様

5、05

　　陶吱吱刚回国没多久，时差确实还没有倒过来。
　　白天下楼吃着饭吃着吃着闭了眼，嘴巴磕在碗边，和爷爷的温馨时刻，也是经常聊着聊着，就睡着了。
　　到了晚上，却像突然间打开了什么兴奋的开关。任是闭眼数羊数饺子，塞着耳机听舒缓的音乐，或者是听着那种助眠的asm.r，依然还是很清醒。

　　她便在家里这样日夜颠倒又适应了几天。

　　至于程南桕？
　　倒是屁颠屁颠地过来过几次。
　　他都是白天时候到访，没有碰到过清醒的陶吱吱。

　　每次进房间的时候虽然他刻意放轻了开门的声音，但总会把睡眠浅的陶吱吱吵醒。
　　原本倒时差就要成功，心情好几乎要把和他的“不愉快”忘记的陶吱吱，成功又给记了起来。

　　然后程南桕又从，快要“无罪释放”的状态，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

　　就这么好好坏坏过去了两周。
　　即使再不敏感的陶爷爷，也感觉到了两个年轻人之间好像出了一些什么事情。

　　他坐在沙发上，仔细地回想了一下。
　　自从吱吱宝贝回国之后，她单独和程南桕相处的时间几乎为零。
　　两个人交流得也非常的少。
　　这和从前两人的相处方式大相径庭。

　　陶爷爷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程家这些日子都在处理新来的程家老二的事情。
　　对于老大，自然稍微疏忽了一些。
　　陶爷爷到访，程爷爷这才在他的言语中得知，两小娃娃感情上面出现了一些什么问题。

　　两个小老头，凑在一起，左思右想，想出了一个法子。

　　-
　　“吱吱宝贝。”

　　陶吱吱从旋转的扶梯下来。
　　坐在客厅沙发里的陶爷爷，把眼镜往鼻梁下面拉了一点点，用他那双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奔过来。

　　陶吱吱听到他的声音，便加快了脚步，连跨好几个阶梯。

　　陶爷爷看得心惊肉跳，一脸叠声地叫她“慢一点、慢一点。”

　　“爷爷，你喊我有什么事吗？”
　　陶吱吱翩飞的蝶，在陶爷爷身边坐下，脑袋靠过去，双手挽住陶爷爷的一只胳膊。

　　陶爷爷没急着说话，而是冲着她指了指茶几上面放着的好几本厚厚的图册，扬了扬下巴。
　　“喏，这是爷爷给你挑选的业内最好的设计师。”

　　“设计师？”
　　“嗯，你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这几天你在辛苦倒时差，爷爷也没有催你。你现在看看，国内这都几号啦？”
　　“几号？”

　　陶吱吱拿出手机，非常认真地念了一下年月日。
　　这时候的陶吱吱，还没有意识到前面陶爷爷给她留了一个坑。

　　“你和小九的订婚日马上就要到了，你之前在国外，我们也没催你，但是你看，现在时间明显已经有些来不及了。”陶爷爷把报纸重新展开，做出一副“我并不是在催你们，我其实很闲适”的模样。
　　“你们戒指、衣服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么？”

　　“我……我们……”
　　陶吱吱这几天日夜颠倒，好不容易调整了回来。
　　和某个人没有交流也有一段时间了，她这才意识到，时间如白驹过隙，真的切切实实从她的指缝里面溜走了。

　　马上临近订婚日。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私人物品，一件都没有准备过。

　　-
　　陶爷爷见她为难，立刻放下报纸，摸了摸她的头发。
　　心疼道：“别皱眉，别皱眉。吱吱宝贝忘记了，可爷爷还给你记着呢。”

　　“刚刚给你指出来的就是珠宝设计师给我发过来的图册。他们的代表作啊，目前还没有出售的新品图稿啊，这些都放在里面呢。你呢，和小九两个人一起看看，喜欢哪个设计师的什么设计，尽快啊，定下来。”

　　陶吱吱随手打开了一本，翻了几页，一边翻一边状似无意道：“谢谢爷爷，我先看看，到时候我再转告给他。”

　　“还等什么呢？你们哪还有这么多时间？”
　　陶爷爷一点也不吃她的“缓兵之策”，一针见血道：“小九也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两个小年轻吵吵闹闹常有的事，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聊一聊么？”

　　“爷爷，有些事情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你不懂。”陶吱吱又继续翻起了下一本。

　　她不喜欢偏西方的那些设计。
　　她更喜欢带有中国的复古元素的设计，更加注重细节。

　　可惜这些设计师的风格都差不多。
　　一连翻了几本都不怎么满意。

　　陶爷爷急得吹胡子瞪眼。
　　“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情感经历也比你丰富的多，我怎么就不懂了？”陶爷爷把眼镜摘下来，露出他那双被岁月清洗后，去掉了世故的双眼。

　　“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经过良好的沟通产生的问题，而且这种问题会随着时间的积累，越来越严重。有误会啊，还是早点澄清的好。”
　　陶爷爷点点她翻过的，好像没什么兴趣的图册，不可思议道：“这些都是业界顶尖的几个设计师，你都没看上？”

　　陶吱吱一本正经点头，“嗯，都没看上。”

　　陶爷爷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话题又从图册生生扯了回来，回到了他们的感情问题上面。
　　“反正不管怎么说，小九人呢，我已经替你喊来了，今天你们俩还是敞开天窗，好好聊聊。”

　　陶吱吱的手一顿，刚好翻到下一本的扉页，一只古风的、展翅欲飞的蝶，几乎要在纸上呼之欲出。

　　她被这一本所吸引，一时间倒是忘记了要说的话。

　　“这里就留给你们俩小年轻。”
　　“什么？”
　　“看时间小九应该快到了。”

　　在看图册的翻页间隙里，陶吱吱终于get到了信息——
　　程南桕就要来了。

　　陶吱吱不赞同地看着陶爷爷，刚要反抗，“我……”

　　“爷爷，吱吱。”
　　可惜，她反抗的话都还没说出口，门口就传来了属于程南桕的声音。

　　陶爷爷笑呵呵地站起来，把同样站起来的陶吱吱一把按在沙发上，然后又把程南桕按到自己之前坐的地方。

　　他笑着对程南桕说：“小九来了？你们好好聊，我去找你爷爷唠唠嗑。”

　　-
　　客厅里复古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时。

　　他们两人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面，被家长强迫按头必须要相亲的都市男女。
　　相对无言。
　　尴尬的气氛从他们一坐下，就静悄悄地发芽、滋长。

　　旁边的程南桕呼吸很近。
　　他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凑过来和她共看一本。

　　陶吱吱原本想顾自沉浸在看图里面，但旁边的大型生物的存在感实在太强。

　　见陶吱吱没再看图册，看向了他自己。
　　程南桕皱了皱脸，露出一张苦瓜脸来。
　　“唉，没有吱吱宝贝陪伴的日子，可真苦哇……我们好久没有好好见过面了。”

　　他半睁着一张眼去偷看陶吱吱的表情。
　　陶吱吱心无波澜，甚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

　　他顿了一下。
　　决定直截了当进入正题。
　　“宝贝~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是不想看到我么？”

　　陶吱吱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感情让你冷静了这么久，给你冷静了个寂寞。
　　根本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她便阖上了图册。
　　语气冷淡道：“没有，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在倒时差。”
　　“还有，如果我在睡觉，你最好不要闯进来打扰我。”

　　陶吱吱轻轻撕下来其他图册里的某一页，动作缓慢地给纸张“分.裂”。
　　“你以为你为什么还能活在我旁边？瞧见这纸没有？”陶吱吱努了努嘴，“如果进来的不是你程大少爷，换成是任何一个人。都早就形同我手上的这张纸……”

　　程南桕咽了咽唾沫，脸色刷白。
　　开始想象自己那事要是被知道后，是否会比这张纸体面一些。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别看陶吱吱长得貌比天仙，穿上公主装，比公主还要公主。
　　但是漂亮皮囊下面带着的刺，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了。

　　还别说，这种事情，她还真的能干的出来。

　　-
　　程南桕稳住表情，一遍遍告诉自己。
　　没事，没事，她不知道。
　　她不会知道，怎么可能知道？

　　然后恢复成嬉皮笑脸的模样，朝着陶吱吱靠得更近了一点。
　　笑着道：“我知道了，因为是我，所以吱吱宝宝舍不得我，对不对？你还是爱我的。”

　　陶吱吱一把推开他。
　　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程南桕又靠回沙发背上。
　　“唉。女人心，海底针啊。”他不知道是在陈述事实还是在抱怨，“我和你认识这么多年，还是不了解你到底在想什么。”
　　“宝贝，你就告诉我呗。我不喜欢猜来猜去的游戏。”

　　他想起了自己公寓里藏着的某个小兔子。
　　不开心了也会红着眼睛撒娇，孤单了会扑到人类的脚上求抱抱。

　　很单纯，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不需要猜。
　　有几次假装很生气，但没有憋多久，就主动求安慰，那样子别提多可爱……

　　心里升起一股子笑意。不知不觉地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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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破开遮蔽红日的屏障，从云层透明的边沿漫出金光来。
　　金光又被客厅的玻璃折射出七色的云彩。
　　从地板的一端蔓延转移到另外一端。
　　最后攀到了陶吱吱的脚上。
　　如瓷的肌肤把彩色描摹出更绚丽的颜色来。

　　程南桕及时止住了笑意，又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所吸引。

　　陶吱吱晃了晃脚丫，问他：“你笑什么？”

　　程南桕单手枕在自己的脑后，侧过脸来看她，脸上带着嬉笑。
　　“看我漂亮的未婚妻。”
　　他似是而非的感慨。
　　“真好看，怎么看都看不厌。”

　　陶吱吱此刻心里还是有一些些的不爽，故意挑刺道：
　　“是吗？”
　　她声音淡淡的。
　　“我还以为你笑得这么开心，是有了什么新人呢。”

　　程南桕笑容一凛。
　　稍微有了片刻的不自然。
　　但只过了一瞬，他便笑起来。
　　“不就只有你么？”

　　“我看你，日日如新。喜不自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