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尼亚传奇]七岛的女儿》Coca

8、8.菲丽雅·弗劳尔

　　笔挺的剪裁，整齐的走线，沉稳优雅的深灰配以光洁似贝的雪白。菲丽雅站在床前，面前是一套崭新的公爵府邸侍女服。令人感到讽刺的是，她这辈子所拥有的最高贵精致的服装，却代表着一种卑微而危险的身份。

　　养父卫斯理·何塞并没有插手此事。他知道以乔登公爵的背景，自己绝对招惹不起；再者，菲丽雅已承诺将工作所得的一半薪水尽数上缴——这样算来，他所获得的会比之前两人日夜操劳的布匹生意还要多。今天是即将正式工作的第一天，她的心中又是忐忑，又有些隐隐的期待。

　　公爵府邸上下一共有二十多名家仆，家中的每位贵族各自配备一名贴身侍者或侍女，另外还有两位年长持重的主副管家。菲丽雅自然不属于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这些职位绝不是初来乍到者有权觊觎的。剩下的十六名家仆中，五名分配在餐桌和厨房，五名负责打扫洗涤，还有六名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负责府邸的安全，以及交通出行。

　　“第十七个（在布伦岛的文化中，十七这个数字被视作不祥，是海难频仍的日子），真是个特别的新人。”副管家尤琳上下打量眼前着穿戴整齐的少女。“厨房还是洗衣房？”也许是受那些古老迷信的影响，她的语调显得有些烦躁和傲慢。

　　“也许……洗衣房，夫人。”菲丽雅答道。她一向对衣物和布料的打理比较熟悉，这得益于她自幼便不得不从事的工作。

　　“六个浣衣工。”尤琳眯了眯她略显凹陷的眼睛。“太多了。老爷常年在外，少爷小姐们也经常出游，难道放着五个人吃闲饭还不够浪费吗？”她这话像是在自言自语，但菲丽雅觉得那些刻薄的音调对准了自己。

　　“厨房，没错。”中年女人接着说道，“上次被艾德里安赶走的那个女仆，就负责摆盘和侍奉菜肴，现在这营生是你的了。手脚利索些，上菜时眼睛不要胡乱瞟，懂吗？”

　　菲丽雅连连点头。她庆幸自己没有被要求去烹饪什么美味佳肴——她不由地想起数日未见的帕奇·贝克，他才是胜任此位的最佳人选。

　　“今天的黄油布丁不错，爸爸。”午餐接近尾声，菲丽雅前来侍奉菜谱上的最后一道甜品。她听见布姬塔小姐正在和乔登公爵亲热地交谈。

　　“注意身材，我亟待出嫁的姐姐。”兰缪尔恰如其分地调侃道。

　　“你胡说，”布姬塔清脆地反击道，“再说了，有些地区是以丰腴为美，你一个十三岁的小男孩，懂些什么？”

　　艾德里安在两人对面坐着，神色阴晴不定。当菲丽雅走到他面前摆放甜点碟时，他示意对方将自己的这份也摆到长姐面前。

　　“今日你表现不错，小艾。”布姬塔笑嘻嘻地接过第二份布丁，“行胜于言，兰姆你可得跟哥哥学着。”

　　贵族的欢愉往往同贱民的胆战心惊同时并行；而对于安然完成了长达一个多小时的侍奉工作的菲丽雅来说，没有任何事发生已是海神涅普顿大人天大的馈赠。

　　正当乔登公爵准备起身离席时，恰巧扫过菲丽雅头巾下凌乱的碎发。——府上并不曾有过短头发的女佣。他不由将视线在她的面颊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你是新来的侍从？”他随后问道，语气称不上严肃，但也并非随和。

　　菲丽雅用余光四处张望，麦克管家和尤琳管家都不在场，只能由自己回复。

　　“是的，大人。”她深埋头颅，略显生疏地行了个早上刚习会的屈膝礼。

　　“你的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乔登调侃道，“我只是位纳尼亚王国的封臣，不是铁面无情的公正王。”

　　菲丽雅连忙微微抬起头，但仍不知如何应答。

　　布姬塔小姐很快接话道：“您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爸爸。您有公正王陛下年轻英俊么？”

　　在场的兰缪尔等人很快笑起来。菲丽雅趁机行礼告退，却没注意到身后那道来自艾德里安的阴郁视线。

　　午后，菲丽雅提着满满两桶黄油穿过花园。原来在贵族府邸工作的真实面目是这样的——明明享有最美丽的风景，却疲惫得没有丝毫力气仔细欣赏。相比之下，摆盘送菜清洗餐具都显得轻松无比，食材购买才是最吃力的差事。

　　一名年轻侍者突然向她走来，叮嘱她将黄油归位后在院后的红枫树下等候。

　　出乎意料的是，树下站立的人并非艾德里安，或是麦克劳伦，或是尤琳。

　　身披雪色狐裘的布姬塔小姐站在满地枯叶中，意味深长地朝她笑了一笑。

　　原来，布姬塔小姐远不像她看上去那般远离权争。

　　“我知道你是艾德里安招来的人，”她平静而柔和地说，“所以在任何时候，你都有权对他保持忠诚。不过——”她有些狡黠地歪了歪头，“人总是需要为自己准备些退路。”

　　菲丽雅感到不解。十数年的平民生活经验告诉她，失权者只是被当权者摆布的棋子，根本无需上等人拉拢挂怀。

　　“今天感谢您为我解围。”菲丽雅又是一个十分诚恳的屈膝礼。“可是我才刚刚进入公爵府，一步行差踏错，恐怕就会被赶出府去，实在无法对您有所回报。”

　　“你很漂亮。”布姬塔十分笃定地说。“你的装束和发型掩盖了你的容貌，但它总会有派上用场的那一天。”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贵族少女摇了摇头：“你也许还小，不能看清世界的真相。又或许你在试图对我有所保留。但总而言之，我希望你知道，我看好你在府邸上生存下去，也希望可以结识一位盟友。”

　　“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也请你记住——只和男人做交易，别和他们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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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八百年了，有个咕咕精来更新了！《龙之家族》真好看，也让我想起了这篇文（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