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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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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你说师父赶我走怎么办？”洪河一脸担忧地说。
距离洪河父亲出院已经大概一周了，洪河直到今天才鼓起勇气来二次拜师。
下棋，讲究的也就是个能持之以恒下去，东林西赵，南俞北桑哪一个不是挺到身体无法承受高强度压力才退出职业圈？即使后来不是职业，也还是一如既往地下着每盘棋，依旧满目清明，看着一批又一批年轻人在棋路上越走越远。他们一生最痛恨的，大抵是在棋路上半途而废的人了吧。
时光拍了拍洪河的肩膀，笑着说：“如果我是林厉大师，我绝对好好打你一顿，再把你赶出去。”
洪河好像真的被这话唬住了，开始慌张起来，担心自己被师父扫地出门，手不由得抖起来。
犹豫再三，他竟然想转身回去。时光连忙拉住他，示意他来人了。
洪河以为是师父，战战兢兢地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嘴里嘟囔着什么。
时光看着洪河胆小害怕的样子，不由得感慨起来，想以前哪有低头乖乖认错的模样，一直一副小霸王的样子，轻狂放肆。
他戳了戳洪河的后背，洪河转过头，再转回来便对上了林灿含着笑的目光。
洪河瞪着眼说不出话来，手里的东西也逐渐拿不住。
“师哥，你来找我爸吗？”林灿回头看了一下屋里，目光有些躲闪，“他今天不在，去队里了。”
洪河没想到林灿还能叫自己一声师哥，他以为他们的缘分已经在自己放弃围棋时走到尽头了。
“师妹，好久不见。”洪河脸红了起来，像是熟了的虾。
好久不见，到底有多久也说不清，其实从他准备回去接管窑厂到现在大约有半年了，只是这半年，好似有几辈子那么长，久到他成熟了，能够撑起一片天空，身边的人也一个个有了自己的归属。
林灿脸也有点红，她微微点头，“师哥，先进来坐一会儿吧。”然后转身走进屋里。
洪河犹豫了片刻，抬脚向里走去，时光也连忙跟上。
洪河和时光坐下，桌上已经有了两杯茶，林灿安安静静坐在一侧。
“师哥，你们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林老师。”
林老师？！
时光不解地看向洪河，刚刚和自己说话时还喊师父，怎么这下就变成林老师了？
林灿听到洪河的称呼也有点怔住了，不过很快便反应过来，“这样啊……那今天确实不太巧。”
洪河也不说些什么，点了点头。
林灿端起茶抿了一口，随即目不转睛地盯着洪河，“师哥，你现在还下棋吗？”
洪河搓手的动作一顿，“还在下，就是没有以前那么卖命了。”
他很想像以前一样没命地下棋，不用考虑太多，只需要把心思都放在棋上就好了。可是，有一个家需要他去维持，有一大群人等着他带领着走下去，纵使有万般力气，也不可能两全，这样一来，他只能放下一个，而且必须是朝思暮想的围棋。
“叔叔身体好点了吗”？
“嗯，已经出院了。”
“那接下来没有其它打算吗？不打算再回来了？”
回来？回哪里？
洪河抬头张望了下四周，很熟悉，却又异常地陌生，这是他曾经隔三差五就来的地方，这里，有他追求的未来，也有他心心念念的人。
只不过，物是人非，自己早已经不属于这里，或者说，从来没属于过。
“还是静观其变吧，要是命中注定让我下棋，迟早会再有机会的。”洪河无奈地笑笑，目光丝毫不敢对上林灿。
时光在一边急得要跺脚，静观其变？命中注定？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洪河，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来拜师的！他严重怀疑洪河是不是吃错药了。
时光眼神一直冲洪河示意，而洪河却盯着别处，压根没注意到。
林灿的笑容敛了起来，语气骤然冷淡了一些，“师哥，没想到你是这么顺其自然的人，我还以为你总是逆流而上呢。不过也没什么好怨的，毕竟你过得挺坎坷的，受的伤多了，就更喜欢隐藏自己了。”
这一切怪不得任何人，只能说命运赶巧了，恰好在一个人意气风发的时候落下晴天霹雳。
洪河听着林灿的话出了神。
原来自己在师妹眼里一直是逆流而上的人，只可惜，有了担惊受怕的事，就要活得小心翼翼了。
屋内沉寂了好半天，林灿站起身，“师哥，没什么事了吧，我一会儿还要出门，不能陪你们多聊了。”
洪河和时光闻言也赶忙站起身。
“那行，师妹，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洪河拉着时光头也不回地走出去，林灿默默地跟在后面送他们到门口，直到二人走远，她才招了招手。
回到屋内，林厉正坐在椅子上出神。
“爸，你也听到了，师哥他……”
林厉回过神，盯着自己的女儿，“我相信他，他会自己想明白的，他需要时间，曾经他费了那么大的劲才拜我为师，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
林灿怔了怔，“我也相信师哥，到时候师哥回来了，您不能为难他。”
林厉眼神里充满疑惑，虽说这孩子一直维护洪河，不过怎么感觉越来越不对劲呢？
……
“你搞什么呢？！你当着林灿的面怎么说成那样？”时光气不打一处来，刚一走远就对洪河吼了起来。
洪河提不起精神，有气无力地回答他，“我如果当着师妹的面说出自己的目的，她一定会劝师父，我怕师父不同意会和师妹有矛盾。”
洪河很了解林灿，同时也很了解林厉，他知道师父会体谅自己，师妹更是会向着自己，他刚刚的话不过是应付时光。他打死也不会说出自己退缩了，也说不清为什么，从开始进了门，再到看见林灿的那一刻，他就把来的目的隐藏起来了。
时光真的要被他气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以前怎么没发现他会想这么多，真的，洪河真的变了很多，突然就有种看不透的感觉。
洪河知道时光现在很生气，手搭上他的肩膀，“别担心，我还没准备好而已，过几天，我会满血复活再来的。”
时光不但没有被他安慰到，反而因为他那句没准备好更生气，“没准备好？你还需要多久，你知不知道我们真的没有时间陪自己耗，我们还能下多少年的棋？林厉大师还能有多少年教你？还有，你觉得林灿又能等你多长时间？”
时光的话仿佛一根刺深深扎进洪河心里，他好像突然就醒了过来，被强烈的痛感拉回现实，终于把筑起的屏障打碎，一跃而出。
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里慢慢回放起来，洪河脸上有了久违的轻松。
洪河来不及犹豫，“等着我。”说完，便转身迅速地向回跑，这一次，他不能再让了。
时光没反应过来，转过身就只看见洪河渐行渐远的背影了，他才不会傻傻地等在这里，慢悠悠地抬起脚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们都在为自己的以后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