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拔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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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晌午饭，蒋大郎把门口院子里的地种上，除了土豆辣椒水茄子，还有苦瓜和云豆，最边上的韭黄已经一扎高，用镰刀切了准备晚上炒腊肉吃，一排小葱绿幽幽的，很是好看。
桃儿在后面拿着壶浇花，前些天种的花冒出些小苗，好几天不下雨，叶子都蔫蔫巴巴的，连同樱桃树都浇了浇，日头照的太热，蒋大郎脱了长袖的外衫，只余个砍袖的套头背心，她回过头就见着男人这幅模样。
瞧着有些脸红，却不舍得移开目光，直至听着旁边咳嗽一声，转个身见着蒋二郎不知何时回来，正站在不远处盯着她，目光戏谑。
蒋大郎听见声音回头，“你去哪儿了？”
蒋二郎移开目光，却没答他的话，反而说，“大哥，你以后得注意点，现在家里不比从前，还有个姑娘，光天化日的就光着膀子，有辱斯文。”
想想也是，蒋大郎瞧了眼桃儿，见她脸蛋雪白，该是没想到别处去，转身套上外衫，又问他一句，“干啥去了？”
“进城摆摊写信了，这是今天赚的银子。”蒋二郎墨没了，否则得呆到晚上。
“谁让你去了？”蒋大郎没接他那银子，“在家好生读书，别的你都不用管。”
“怎么能不管，现在家里好几口人吃饭呢…”一边往屋子里走，一边这样大声说。
蒋二郎把后背的笔墨纸砚取下来一一放好，瞅见他俩排并排的睡觉就气不打一处来，还不如那个女的能干活呢。
他知道家里银子都放在哪儿，把今个儿赚的都放进去，点了点没有多少，也只够他上学用的，叹了口气，拿出来书坐在窗边冲着日头看起来。
外头桃儿继续浇花，同样想的是，没想到那个刀子嘴的蒋二郎也能有点用处。
劈柴烧火，炊烟袅袅，腊肉进水煮掉咸味儿，用韭黄炒了，再就是咸菜疙瘩和肉冻，这些存的多，几乎一个冬天都在吃。
柱子这回睡醒觉得好多了，起来要干活让蒋大郎给拦住，“你和老三出去玩吧，用不着你。”
蒋三郎早就拎着剑跑隔壁去当大侠了，三个孩子就是他的徒弟，原本还有柱子的，这几回柱子总不去，他也习惯了。
男孩转个身跛着脚进地里，帮着桃儿拔草，他们俩离的不远，桃儿也说，“不用你，出去吧。”
柱子不说话，弯下腰开始拔草，拿他没法子，桃儿还忍不住问，“你脚怎么回事？总跛着呢？”
明知道他不会回答，还越说越来瘾，“还有，你怎么不说话了呢？之前你不是会说吗？是不是因为奶奶过世所以伤心啊？唉，她老人家在那头啊，也希望你好好的，不要伤心，不要难过，好好生活…”
啪嗒啪嗒…
葱叶子上坠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子，他忍不住，提起奶奶就想哭…
桃儿在前边嘟嘟囔囔，后边的柱子就在无声的哭，远处的窗边，蒋二郎看的眼眶疼，捏着眉骨看着他们，用舌尖顶着后槽牙转了一圈，继续低头看书。
晚上，围坐在堂屋吃饭，蒋大郎坐最中间，左手边是蒋二郎，挨着的是蒋三郎，右手边是桃儿，挨着的是柱子，五个人围成一个圈，圆桌中央是腊肉炒韭黄，还有一盘子鸡蛋，今个儿大舅妈刚给送过来的，直接用葱炒的，一个土豆汤。
“吃饭吧。”蒋大郎先抬筷夹了块腊肉，其他人动筷子，桃儿不喜欢吃韭黄，觉得吃完烧心，就奔着跟前的咸菜吃，旁边男人瞥着她，伸筷子给她夹了筷子腊肉，“吃肉。”
蒋二郎先抬起头看向他们，随后是蒋三郎，柱子闷头就是吃，桃儿倒也不客气，夹起来就放进嘴嚼着吃了，唔，这腊肉很香啊，就是皮有点硬。
夹了一块又一块，蒋大郎看着她说，“你太瘦了，多吃才能长胖。”
小姑娘下巴尖尖，显的眼睛贼大，红唇白齿，漂亮是漂亮，就是太瘦，细腰盈盈一握的，感觉一阵风都能刮跑。
第三块她就有点吃不动了，嚼的牙疼…
“我不要了…”见他还要给她夹，忙捧起碗躲过去，她真的不要了…
香是香，就是硬，嚼着费劲儿，她还是喜欢软软糯糯的东西，站起来舀了一碗土豆汤，慢悠悠的喝。
桃儿吃饭的速度和蒋二郎差不多，他们俩先撂下筷子，蒋三郎和柱子开始打扫剩下的，蒋大郎立下的规矩，必须要吃完碗里的饭，不能剩菜。
天气越来越热，剩下的菜第二天就馊了，根本没法吃，前一天就得都打扫了，饭后，蒋三郎非拉着柱子去河边耍水，蒋二郎在外头土路上转了一圈消消食，回来继续读书，余下蒋大郎收拾桌子刷碗，桃儿帮忙。
夜里烛火晃动，蒋二郎看书看的累了，瞧着那灯里堆出一截的烛泪来，不舍得灭，怕明个儿就燃不起来了，索性拿起来另外一本默默背诵起来。
起早蒋大郎和柱子都不在，想起来昨天说的今个儿是柱子他奶奶烧头七，应该是去隔村山上了…
蒋二郎和桃儿同时开门出来，两人互看不顺眼，各自分开，蒋二郎背着笔墨纸砚出门，路上遇见三叔给了张油饼吃，进城还坐在昨天的位置上与人写信。
桃儿把地瓜整个洗净放粥里烀熟，就着咸菜吃，扒了皮吃着还挺甜的，吃完了饭，也没管蒋老三，跟着大舅一起上地里，前阵子种的苞米出苗了，有的坑里出两棵，有的三棵，今个儿就是要把多余的拔掉，桃儿站地拢尖往远处望，这一片都是大郎家和舅姥爷家的地，还指望着秋天丰收好卖银子呢…
“大舅妈呢？”桃儿弯着腰一边拔苗一边问大舅。
“领孩子去书塾见夫子了，待会儿就回来，今个儿辛苦你了…”大舅对桃儿渐渐改观，以前觉得她肯定娇滴滴的啥农活都干不了，如今瞅着，还是个勤快人。
大舅常干，非常快，桃儿这边才拔完两拢，就有些累的直不起腰，那边都到第四拢的尾巴了，仍没停下。
转个身，正好迎面见她过来，瞅她面色发白，指了指树根底下，“桃儿，那边带的山泉水，你去歇会儿。”
“不用。”桃儿继续手里的活，脚下稳当，半侧的地差不多了，大舅离着大老远招呼她，“孩子，过来吧…”
桃儿后背都湿透了，黏黏的不得劲儿，忍着过去靠在树下，大舅早起去山上接的山泉水，入口还挺凉快，沁的浑身都舒坦。
喝了好几口才放下，听着那边牛车哒哒的声音，大舅妈在地边上下来，眉飞色舞的喊他俩，“当家的？桃儿？”
“你知道不，咱家老大还会写字呢，今个儿去了被夫子好顿夸，连着老二老三都送了去，只交一份束脩就成，这下可不用再跟着蒋老三瞎混了…”近了就拉着大舅一直说，桃儿在他们后面继续喝水，心道这个蒋老三多招人烦，啧…
“嗯，去读读书好。”大舅还要说，却被大舅妈截住话茬，“就是，像那个老六媳妇她婆婆的妹妹姚大姐，她侄子就在城里布庄拨算盘的，每年那衣裳都有的是，还都不花钱。”
“诶？说起来这个，刚才我好像看见二郎了，他在布庄里和谁说话呢，也不知道在干啥？桃儿，二郎干啥进城啊？他不是月休吗？”大舅妈是真高兴，一把拉过她开始八卦起来。
“你不知道，咱这村子里有好多个进城的呢，一年四季不用种地，还能吃的上白米饭，多好啊…”像是憧憬到了她三个孩子的未来，眉飞色舞的笑的跟朵花似的，“对了，桃儿，我刚才问你，二郎进城干啥去了？我让他一起回来还不干？”
“他说写信赚银子。”
“哦，这样啊，挺好，这一家子只有那个蒋老三不靠谱，成天舞刀弄剑的，不成样子。”大舅已经进地里了，桃儿戴上草帽也进去，后边大舅妈着急的嚷嚷，“诶？桃儿，你别进去了，让你大舅自己弄，咱们唠嗑去…”
“大舅妈，你回去歇着吧，我帮大舅干活。”桃儿赶紧往前几步，唯恐被大舅妈给拉回去。
干了一晌午的活，中午蒋大郎领着柱子回来，他眼睛通红，一瞧就哭过，桃儿洗手后坐在房檐底下，有些累的站不起来，大舅妈做好了饭亲自送过来的，“那屋的桌子坏了一个腿，你们就在家吃吧。”
“好，谢谢大舅妈。”大郎和桃儿都谢过，柱子杵在旁边不说话。
大舅妈皱皱眉，“这孩子怎么更傻了呢，唉，老三呢…”
蒋大郎把饭菜分出来，答了一句，“不用管他。”
柱子转身进去，见炕上被子堆着，人已经没了，脱鞋上炕把被褥叠好，又下来到灶房里帮忙端菜。
大舅妈一唠上嗑就停不下，“桃儿，你快尝尝那个汤，昨个儿下午出去采的荠荠菜，兑的土豆做的汤，特别鲜。”
说着就坐她边上，伸出筷子先捞了筷子荠荠菜，“嗯，真鲜…”
盆里飘一层绿色的菜，她没吃过，尝试着吃了筷子，唔，有股青草的那种清甜味道，滑溜溜的，挺好吃。
“这玩意儿山上到处都是，下午没事咱们一起去啊，还有婆婆丁和曲么菜，回来蘸酱吃都不错。”
采菜？
感觉会很好玩。
桃儿转头看向蒋大郎，“大郎，我跟着大舅妈采菜去了？”
“嗯，去啊。”蒋大郎习惯性吃的快，扫了眼柱子，“柱子也去吧，仓房里有小铲子和竹筐。”
大舅妈拍拍屁股站起来，“我赶紧回去吃饭，吃完了喊你们俩。”
“好嘞。”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拔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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