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留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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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蒋大郎都在为自己的行为而懊恼，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桃儿快速把衣裳收拾系好包裹，临出门前又更了主意，拿什么衣裳呢，都不是她的。
甫一开门，就见男人堵在那儿，一言不发眸子黑黝黝的望着她。
“让开。”这股气怎么都顺不下去，索性仰起头冲着他发出去。
“我并不是要赶你出去…”翻来覆去的还是这么句话。
桃儿不欲跟他纠缠，“让开。”
蒋大郎不让，“如果没人来寻，你可以在这儿一直住下去。”
他是怕她会去隔村的王老妪家，就是不想让她离开。
“我之前说过，一个月后若无人来寻，我自会离开，如今我看也用不着一个月。”女子目光淡然，看的蒋大郎心头发凉。
冷静下来，桃儿才觉得自己确实不该这样，他们非亲非故，只凭着大师那一句命定之人就黏着人家，委实不成规矩，“这段时日麻烦你了，现下我没什么可报答的，待日后有机会，定双倍奉还。”
蒋大郎的眸光越来越深，似要把对面的人吸进去。
“谢谢你救了我，蒋大郎。”桃儿说了最后一句，往前逼近一步。
两人挨的特别近，几乎都贴到一处，甚至桃儿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特别有力，砰砰砰…
“我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男人的嗓音有些哑，鼻端都是女子的馨香，顾念着男女之别，也随着后退一步。
“你相信我。”
沉沉稳稳的声音让她停下脚步，“我早晚都会离开的。”
“可是，你能去哪儿呢？”蒋大郎是好意，“不如就呆在我家，直至你找到家人。”
家人？
呵，可真讽刺，她哪儿有什么家人…
“我原本是这样想的，可刚才族长说的对，我虽然忘记了一切，但是还要继续生活下去。”纠结过去不是明智之举，“我不该一直麻烦你，何况你弟弟也不喜欢我这个外人，我把衣裳都收拾好了，去隔壁和舅姥爷舅姥告个别。”
蒋大郎见她心意已决，唇抿直，没话应对。
不过一上午的功夫，就换了好几次心境，说实在的，她真不舍得这个憨厚老实的命定之人，他像一座山，让她感到安心。
挎了包袱去隔壁，进门发现大家都在，连三个孩子都在堂屋里，只是在罚站。
“正好你们过来了，刚要让胜子喊去…”舅姥爷首先发话。
旁侧的舅姥冲着她温柔一笑，伸手示意她过去坐，桃儿把包袱往炕梢上一放，矮身拂正礼，道，“谢过您赐名之恩，这些时日叨扰了。”
老人换上严肃的表情，脸上沟壑堆叠，越显厉色，“桃儿可是要离开我们村子？”
众人的目光都放在女子身上，只见她又是一拂，淡淡道，“正是。”
蒋大郎灰了脸，垂目站在门口，大舅和大舅妈都很惊讶，对视一眼后，安静的站着。
这时候的舅姥突然哽咽着哭上了，一把跨过来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里细细的摩挲着，“好闺女，怎么要离开呢？让我怎么舍得…”
坐在炕头的老人敲了下炕，指着蒋大郎厉喝，“是你去找族长说要撵她走？”
“给我跪下…”
扑通，男人结结实实的跪在水泥地上，嘴巴跟抹了浆糊一般，不曾解释一句。
气的桃儿这么心塞啊，忙替他解释着，“舅姥爷莫要生气，并不是大郎去说的…”
老人不听她言语完，便截断，“不是他是谁，你别替他遮掩，大郎，我看着你长大，却不想你如此自私自利，怪我昨日把话说的太通透，你才起的贼心…”
这话是越听越糊涂，桃儿也插不上嘴，大舅听着攒火，“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大郎？自打小妹去了后，一直都是大郎在养家糊口，他能有什么私心，这事准保不能赖在他身上…”
虽他也舍不得桃儿，但那终究是外人，不敌外甥亲生血脉。
大舅妈这个时候和舅姥一样，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老人眼睛一瞪，胡子一撅，气性上来，“你这个逆子知道个屁，滚一边去…”
“爹…”大舅还欲挣扎，被大舅妈拉了出去。
“你也滚出去跪着。”这话是对着蒋大郎说的，随后又是一句，“老婆子，你也出去，不准袒护大郎，让他跪上一个时辰。”
一家之主的威严很牢固，舅姥无奈的看了眼桃儿，拍了把蒋大郎让他出去。
屋内只剩下舅姥爷和桃儿，一个坐在炕头，一个坐在炕梢，老人眯着眼抬着下巴先发制人，“你并没有忘记以前的事吧，你在撒谎，对不对？”
这…
她没想到老人会看出来，本是因为那个男人才想继续活下去，谎话说了一个，就得用无数个去圆，明显有些慌乱，窗外的阳光细细碎碎的洒在她身上，萦出个光圈来。
“孩子，你还是太善良了…”老人的目光难得不那么浑浊，颇有得世大师的风范，“常言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和你父亲都是良善之辈，所以才会被人陷害。”
父亲？
“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这回是真惊了，之前固然知道这位舅姥爷能捏会算，但没想到这么准，连她身世都摸的一清二楚。
老人神神秘秘的指着她身后，“你父亲一直跟在你身后，是他与我说的。”
屋外的立香香炉已然燃过大半，大舅一直盯着，赶紧面向母亲道，“过去半个时辰了，让大郎起来歇会儿吧？”
舅姥刚才想问一遍来龙去脉，结果男人一个字都没吐，气的她心肝疼，这会儿怎么可能让他起来，“不说就不准起来。”
大舅妈也好奇，可耐不住蒋大郎这死闷的性子，真真气死人不偿命。
突然门开，桃儿走出来，后边是舅姥爷沉沉的声音，“让大郎进来。”
桃儿仍处在悲伤之中，没留意男人的眼神，而蒋大郎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内心焦急，他不知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留下来…
进了屋，老人怒气冲冲的开始骂上，“蒋大郎，枉我认为你长大了，可以承担一家之长的位置，结果你是怎么做的？”
“你私心里定是不想让三郎娶桃儿，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我还真是看走了眼…”
越骂火烧的越旺，“你当哥哥的，就应该让着弟弟，什么好的都应该紧着弟弟先，你说实话，是不是喜欢上了她？所以才这么做？”
一切都被摊开来讲，蒋大郎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心里的那些阴暗争相蜂拥出来，他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想把所有都推回原点，然而，好像什么都不是按照他所想而来的…
“是。”我是喜欢上她了…
“混账…”老人随手掼下去个东西，砰的一声正好砸在他头上。
等落地才发现，是常用的茶盏，里边没水，还是砸的男人额头很快流了血。
“你个混账东西，你知道你娘为了生三郎遭了多少罪吗？你个混账，还敢惦记三郎的东西，看我不打折你的腿…”
正折腾着要下炕，这边大舅冲进来，赶紧堵住自家爹，“爹啊，桃儿说不走了，你怎么还要打大郎呢？”
蒋大郎全部心神都在大舅那句话上，突兀的问，“你说她不走了？”
舅姥爷一瞧他这个劲儿，登时又折腾起来，“她不走你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她只能嫁给三郎…”
大舅妈惊讶出声，“三郎？”
几人回头，却不知蒋三郎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门口，见他们都看过来，狠狠的瞪着他们，咬着牙说，“休想让我娶那个贱女人…”
舅姥爷一瞧见他，马上换上笑脸，“三郎回来了啊？吃饭了吗？”
蒋三郎先是看了眼跪着的大哥，还有他头顶上的血，才风一样的跑进去，“我说了，我不娶她。”
舅姥爷习惯性的哄他，“好，三郎说什么都行。”
大舅一脸无奈，大舅妈摇了摇头，只有舅姥，看清了蒋大郎眼中的灰色。
“大哥，回家吧，我饿了。”蒋三郎自认为解决了难题，颇为得意洋洋，看吧，他就是这么厉害。
舅姥爷赶紧喊大舅妈，“儿媳妇，快，把鸡蛋都给拿上，中午不要做春卷吗，也都给送过去，我记得三郎喜欢吃甜的，多装些，我那份都给他，我不吃了…”
大舅见缝插针，把蒋大郎扶起来送到堂屋里，大舅妈给他简单弄了下伤口，才急急忙忙唉了声出门装东西。
可算把人都送出去，大舅和大舅妈配合着齐齐叹了口气，心道，这个（公）爹啊…
蒋大郎走在前面，风吹的他头有些疼，伸手摸了一把，低头去看身后跟着的男孩，“大哥今天…”
“大哥，我知道你想把那个女人留下来…”蒋三郎想起昨晚自己投入的那个怀抱，耳根子有些红，其余还是愤恨，“但是你别忘了，咱们家哪儿有余钱多养一个人，虽是有吃的，但你能养人家一辈子吗？”
难得听他能条理分明的讲道理，蒋大郎想起刚才他说不娶她的话，低声问，“那你想怎么办？”
男孩眼珠子狡黠明亮，“大哥肯听我的吗？”
“说来听听…”
男人很高，对面站着的男孩就显得瘦弱很单薄，听的他答，“我想啊，正好蒋二郎上学堂需要银子，那女人吗，还有点姿色，不如直接把她卖到窑子里换了银两，岂不两全其美…”
“嗷…”男孩正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而得意洋洋之时，就见头顶突降下来一只大手，啪的一声，我滴天，疼死了我的头…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留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