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守》三離

3、缉拿归案

　　陆与守给班主任请了假，说他要出去抓某人，班主任立马准了，准得很干脆。

　　“快去快回啊！”章肖挥着手目送陆与守。

　　陆与守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辜负班主任的期望。

　　这会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马路上一群车都堵着，慢吞吞地移动着。

　　陆与守思索了一会儿，打开手机，轻车熟路地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校服也没来得及换，拧着把手就顺着小路冲了出去。

　　那家台球厅他去了很多次，什么地方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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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么七拐八拐的，陆与守进到了一个小巷里，巷子里应有尽有，各种小摊，还有酒吧，尽头就是台球厅。

　　陆与守将共享单车停在门口，推开门，面色从容地走了进去。

　　林嘉在收银那里抽烟，他看到了赶过来的陆与守，朝他挥了挥手:“哎，这儿!”

　　林嘉比他大七岁，是小时候住在他家旁边的邻居哥哥，两个人一直认识，从小时候玩到现在，这么多年也没断过。

　　陆与守一只手插在口袋里:“我找人。”说罢，他顿了顿，“我们学校的。”

　　林嘉指了指某个方向:“他叫万岁是吧，就在最里面那一桌，应该就在那儿。你快去。”

　　陆与守慢悠悠地走过去。

　　万岁正玩的欢呢，就有人来了。那人拍了拍他的肩，扰了他的兴致，他有些不耐，头也没回，语气很冲:“干什么啊？”他又继续弓下身子，“别打扰我。”

　　陆与守说:“走吧，回学校。”

　　说完，身边一群人爆发出了欢呼声，万岁这一杆打的很好，陆与守有些无奈的拧了拧眉。

　　万岁听这声音还挺熟悉的，但想不起来是谁了。

　　他回头一看。这人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好像是叫什么……

　　万岁问他:“你是，你是……陆，陆一守?”

　　陆与守纠正他:“与。”

　　万岁对同班同学还是比较有礼貌的，他问他:“噢，陆同学是吧，怎么了吗？”

　　陆与守说:“班主任让我来叫你回去。”

　　万岁不解，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猜的。”

　　万岁哦了一声，转过去继续玩，在一杆打出去的间隙里对陆与守说:“那你跟他老人家说吧，我就不回去了。”

　　陆与守沉声:“不行，必须回。”

　　万岁没理他，结果陆与守抓着他胳膊就往台球厅外面跑，边跑还不忘给林嘉说:“他先走了，这一账算我这儿!”

　　那群混混们看傻眼了，也都没来得及拦，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共享单车已经窜出几百米远了。

　　里面有人问:“那还玩不玩了？”

　　几个人都说不玩。

　　站第一个那个问林嘉:“那这账，要我们结吗？”

　　林嘉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

　　一群人，口袋翻遍也找不出几个子儿，一听到有这么大的便宜可以占，全部一拥而散跑了，一个比一个快。

　　台球厅里瞬间就没几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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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岁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自己已经坐在单车后座了。

　　两个男的，挤在一个狭小的座位上，屁股挨着，怪别扭的。

　　万岁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问:“这个学校我必须回吗？可不可以不去。”

　　陆与守没回头看他:“不可以，班主任让我带你过去，我就必须做到。”

　　万岁脚没地方放，鞋子被磨来磨去的，他有些心疼，这是前两天才买的定制款，今天这一趟下来估计得废。

　　这个点，学生都在上学，两个穿二中校服的人骑着单车在马路上疾驰，路上不少人都在看，实在是太引人注目。

　　万岁突然很生气，他瘪了瘪嘴:“我还没有打高兴呢，就出来这么一会儿，您就给我逮回来了。”

　　陆与守告诉他:“少逃课。”

　　万岁问他:“陆一守?”

　　陆与守语气加重:“与!三声与!”

　　两个人再次沉默，下午的太阳很热很热，即使已经到了秋天。万岁低头，地面上是两个人一起坐在车上的影子。

　　良久，学校到了，这个时间，铁门早就关了，陆与守敲了敲门，没人应，他走到门卫室那里一看，没有人，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然后两个人就走到学校后面，找了一座比较矮的墙，一跃而上，轻松翻了过去。

　　陆与守问他:“你一天逃课就从这儿走?”

　　万岁说:“对，这儿树又多，墙还低，平时也没什么人来，连个监控都没有。”

　　万岁就这么迷迷糊糊被缉拿归案了。

　　这节课是章肖的，两个人推门一进来，班上一群人就齐刷刷转过头来，陆与守喊了一声:“报告。”

　　章肖本来有点拉着的脸瞬间扬了起来，他对陆与守说:“辛苦了。”偷偷给他竖了个大拇指，然后又对万岁点了点头。

　　两个人就这么回座位了。

　　万岁同桌是个戴着黑框眼镜，很老实，在班上没什么存在感，但看着很干净很可爱的一个小胖。

　　小胖叫黎明，据说是他妈妈很迷黎明，他父亲又刚好姓黎，就直接把偶像的名字用在了儿子上面。

　　他平时不怎么说话，有些忌惮万岁，于是话更少了。

　　万岁也没理他，带着一身的烟酒气，耳钉也没来得及取，直接趴在桌子上开始睡觉。

　　然后一觉醒来，第四节课下了，都已经到了吃饭时间。班上没人叫他，同桌不在，教室里就剩他一个了。

　　万岁莫名火大。

　　落日的余晖撒在教室，太阳光忽地照进了万岁眼里，他下意识躲了一下。

　　教室里很安静。

　　万岁现在没了去吃饭的心思，索性从桌兜里摸出一部手机，他在几个游戏里选了半天，一个也没选出来。

　　他只好和人聊天了。

　　一下午没看手机，最上方挂着一条转账消息，是万应何发过来的，五千元。

　　备注:多吃饭。

　　万岁点了确认收款。

　　通讯录上百号人，除此之外，消息空空荡荡。

　　他活了十七年，知心朋友没交几个，身后到是一群围着他转的跟班，无非就是巴结讨好他的，他忽然觉得很无聊。

　　他点开和林嘉的聊天框，发了条消息。

　　——喝酒，老地方。

　　消息很快就过来了。

　　——好。
　　——不过你早上为啥被拉走了啊?

　　万岁提起这个就来气。

　　他泄愤似地重重摁下几个字。

　　——别提了！
　　——我等你。

　　消息发完，万岁一把脱掉校服外套，扔在桌子上，只留了里面一件黑色短袖，到墙角那里溜了出去。

　　他肆意的奔跑在川流不息的大街里，没有人能拦住他放飞自己。

　　他直接回家换了一套衣服，算不上什么好看，纯黑的短袖和外套，深蓝色的牛仔裤，穿在他身上刚刚好。

　　他还顺便拿吹风机给他整了个发型，从柜里挑出一条小指粗的银链子戴到脖子上。

　　整理好后，他照了照镜子，从卧室的床头柜里拿出包烟，装到了外衣口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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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七点，天还没完全黑，烧烤店就已经人满为患。

　　还好万岁提前让老板留了位置。

　　万岁有钱，但是吃饭从里不将就，从来都是哪里好吃去哪里，这家烧烤摊就是他偶然发现的，自那以后，他一直拉着林嘉来，久而久之，两个人都和老板熟了。

　　林嘉就穿着个黑背心，一件卡其色短裤，顶着花臂坐在椅子上。

　　他看到万岁，朝他招了招手。

　　“这儿!”

　　万岁落了座后，老板过来了，把菜单朝着他们桌子上一扔:“吃啥?”

　　万岁点了很多，麻辣小龙虾、碳烤扇贝、烤生蚝……

　　还要了整整一箱啤酒。

　　两个人在等待的间隙就聊了起来。

　　万岁脸很黑，因为早上玩了一半，而且下午睡觉还没一个人叫醒他。

　　林嘉听笑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人家说让你回学校你就去啊。”

　　“我也不知道，他说了几句话，我就迷迷糊糊跟着他走了，结果出去了他直接把我往那车后座一拽，我就走了。”

　　林嘉开了一罐啤酒，瓶盖一下飞起来:“你爸最近回来没？”

　　“刚回来，一晚上就走了。”万岁如实回答。

　　林嘉叹了口气。

　　他又问:“你还记得昨天堵你那几个是谁吗？”他说的是晚上那事。

　　一说起这事，万岁就觉得身上又开始疼了，他点点头:“知道，我们年级特长班那几个，好像。”

　　几个体育生，硬是没打过他一个从小到大没练过的。

　　就单纯看万岁势头猛，背景大，那几个也没怕，就直接上了，有一个人还玩阴的，手里拿着钢管，等万岁一进去就直接开打。

　　拿武器的那一个最后被他打得最惨。

　　林嘉喝了口酒，问他:“算算账?”

　　万岁摇摇头:“算了吧，我身上伤现在还疼呢，我可不想再多来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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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烤摊吵吵闹闹，人流巨大，两个人喝着喝着，就不省人事了。

　　万岁躺在椅子上，脸颊酡红，头晕的找不着北。

　　林嘉直接在旁边打起了鼾。

　　迷迷糊糊之间，万岁看到一个人朝他走过来，好像穿着一件蓝色的……还是什么衣服。

　　眼见那人走到他旁边就不动了，万岁抬起头，傻乎乎盯着他笑，那人也不说话，就一直盯着他看。

　　万岁被惹毛了，他抬起手指头，直往那人脑门上戳:“你，你看什么看啊你，你你你……”

　　陆与守抓住了他的手，没有让他在胡作非为。

　　他的额头被戳得有些红。

　　他张口，声音不咸不淡。

　　“走，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