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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揭发一件天知地知、你知我也知的事情,说简单可以非常简单,说复杂……有些人的内心也可以很复杂。
自认为和梁客行无话不说的柳温文第一次被人蒙在鼓里,心情并不大好,他向赵屹要了一个礼拜的暂缓期,准备拍完MV再处理这一对在他眼皮底下你侬我侬的情侣。
滕溯小姑娘在他们拍摄倒数第二天的时候杀了青,当天来现场探班的人络绎不绝,简直要把摄影棚围个里三层外三层。
其中属大忙人肖星辛最敷衍,一来一回呆了十几分钟,基本就是和小青梅滕溯打了个照面,给老朋友梁客行秦恣意送了个礼就走。行头最夸张的当属虞白,捧着一大束铃兰花进门,结果自己花粉过敏,口罩眼镜包裹得结结实实,被和他相熟的众人疯狂针对打趣。
监视了这对主唱cp四五天的柳温文算是摸到规律了——只要拍摄现场人一多,关注点一不在他们身上,梁客行和秦恣意就自动躲到人后浑水摸鱼,悄悄牵手,二十根手指轮流在一块儿打结腻歪。
他自打留意起这两人的日常,就特别能对号入座,感觉每天都在被他们变着花样喂狗粮。
柳温文躲在人群这边悄悄看那头的两个爱情白痴,一边在心里翻着白眼,一边想:秦恣意啊秦恣意,你说你英明一世,还是我唯一认定的靠谱队长,特么谈个恋爱和脑子被僵尸泡到蜂蜜里吃掉一样,又腻又没有,剩下全是不明液体。青春期还没过是吧?荷尔蒙上脑管不住是吧?没骨头是吧?拜托,整个身体都要挂到客行身上了啊喂!就你们这么状态,但凡有人后脑勺上长了眼睛,都能看出来你们有一腿啊!整个拍摄周期,你们都要好好感谢滕溯,她一个人帮你们顶掉多少注意力啊……
有“人精”美誉的柳温文签约音娱后什么情况都设想过,就是没想到,出道的第一道考验是帮队友堵柜门。
而且这事情只能他一个人做。
柳温文把视线从笨蛋情侣转移到自家竹马周汲蕴身上,他太了解周汲蕴,这人看向小姑娘那种有点湿漉漉的亦步亦趋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这家伙又陷入了熟悉的说不出口的暗恋,在他熄火之前,暂时是指望不了大用场了。
没救了,毁灭吧。
柳温文长叹了口气,对这个所有人都在悸动的世界绝望了。
逼人对自己出柜这件事虽然干起来不太道德,但梁客行和秦恣意不是外人,柳温文下手毫无心理负担。
MV拍摄全部结束那个晚上剧组开了个小小的庆祝会,盛磬喊司机来载他们回家时已经接近凌晨,每个人或真或演都一副生已尽欢可以含笑九泉的死样儿。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盛磬才从半梦半醒里回过魂,叮嘱他们:“明天给你们一整天的休假,好好安排,适当放松,临近出道要做的事情很多,之后可能就没得休了。”
在后座假寐的柳温文从眼缝儿里看到前排秦恣意和梁客行一边应声一边对视,那眼神几乎能拉丝,就差把今晚要做点“好事”写在脸上了。
柳温文等的就是这个!
他侧过脑袋,把脸埋向靠车窗的角落,用帽子遮住自己抑制不住偷笑的脸,心道:让你们瞒着我拍拖,我柳某人不把你们抓个现行,我的名字就倒过来写。
久住一起的想要使坏,往往比刻意安排的整蛊更为简单,柳温文只需要安静蛰伏,等待时机。
Choice四个人一切按照往常,到家之后瞬时解散各做各事,该洗澡睡觉的洗澡睡觉,预备熬夜再工作会儿的已经泡上了咖啡。
晨间作息的柳温文和梁客行喜欢一回家就把自己洗刷干净,于是,家里两个卫浴理所应当被他们占领。
自MV拍摄起就失魂落魄严重的周汲蕴在客厅呆坐半天,捧着手机动也不动,秦恣意连叫他三声才把他从游魂状态叫回来。
“怎么了你?”秦恣意抱着马克杯坐到周汲蕴旁边,瞥到他手机停留在滕溯找不到朋友圈入口的微信页面,心下了然,叹了口气说:“喜欢就约人家见面嘛,窥屏多没意思啊。”
周汲蕴语气幽怨:“秦恣意,我问你一些问题,你老实回答。”
“知无不言。”
“滕溯好不好看?”
“好看,且挺有个性也挺会表达的,无论在镜头前后都不扭捏。”
“滕溯聪不聪明?”
“赵屹不是说她念书特别厉害,更新了家族的荣光么?虽然我不知道她具体是学什么的,但赵屹说聪明,应该是真聪明吧。”
“你想不想和滕溯做朋友?”
前两个问题秦恣意还能秒答,第三个问题有点微妙,秦恣意不得不看周汲蕴的眼色行事:“想的……吧?不是都留联系方式了吗?而且,我觉得她已经把我们当朋友了,杀青前不是还和我们约时间说有空去看他们乐队演出来着。”
“那好看、聪明又很会交朋友的滕溯,怎么可能喜欢我嘛!?”
“你管她呢!是你喜欢她又不是她喜欢你,决定权在你手里,左右不亏!而且你怎么知道她对你没意思,她亲你的时候你俩可太有张力了,化学反应十足十,连柳温文都被唬到了!哦哦,说到这提醒我了,你们接吻的几个镜头我要和剪辑师说尽全力保留,那股醉生梦死,那股娇俏又缱绻的火花,和《本能》这首歌太搭了!”
一提到工作,秦恣意就仿佛通了电一样喋喋不休。
周汲蕴接着自己的思维,弱弱地说:“可是,她都没有多看过我一眼……甚至,她可能都没开朋友圈权限给我。”
“哎哎哎,你先别怨,查查清楚再下定论,别把人家小姑娘冤枉了。”秦恣意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上网搜索了“微信从来不发朋友圈的页面是什么?”的结果,然后把答案伸到他面前,“网上说的很明白了,没有朋友圈入口就是从没发过动态的意思,所以她应该就是单纯的不用这个功能。别,别提小号这种猜测,我看你张嘴就知道你要说什么。周汲蕴,拜托你讲讲道理,滕溯要是真想和我们交朋友,肯定不会既热情地约人去看演出又煞费苦心把我们屏蔽在她朋友圈之外吧?”
“你说的有一定的道理。”周汲蕴倔强地不肯给秦恣意一个完整的肯定,面儿上却低眉顺目的,“我第一眼见她就有种‘我要完蛋了’的感觉,这种感觉陌生到让人恐慌。不对,也不能说是陌生,用久违去描述会更合适。在我升上高中,自认为变成懂事大人后,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一个人在你脑子里很难挥之而去的感觉……可怕、酸涩又甜蜜。”
即使很早就明白周汲蕴是个外貌与内在完全不符、心思非常细致的男性,但他对情感表达的忠诚程度还是总让秦恣意感到吃惊。
周汲蕴自省的习惯一直影响着其他队友,尤其是陷入梁客行的漩涡无法自拔的秦恣意,每一次秦恣意觉得自己钻进牛角尖,为暗恋而痛苦的时候,周汲蕴的脑袋就会跳出来,提醒他有关“爱”的事情不可以盲目,要为对方想到更多。
秦恣意张了张嘴,但在发出声音之前他犹豫了。
作为周汲蕴生活圈子里和他关系十分亲密的人之一,秦恣意本可以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为周汲蕴分析并开解这份情绪。
可话讲出来之前,他意识到,感情的“可怕、酸涩和甜蜜”都应该交由个人去体会,任何他人的言语都只能是隔靴搔痒,嘴笨一点可能还会显得无聊又刻薄。
所以最后,秦恣意只是拍了拍周汲蕴的肩膀,说:“这就是人的本能啊。不过,我还是认为过于高看情感的重要性,可能会比较难获得爱情哦,周汲蕴。”
被直呼大名的周汲蕴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好像刚从一场梦里醒过来。他侧过脸看秦恣意,大约盯了他十秒钟才开口:“你现在讲的这些话,好像客行会对我说的。”
秦恣意因为这句话,稍稍失了神。
是了,很多人都说过,恋爱中的人会越来越像。因为他们无论大小事总是在沟通,总是情不自禁想要靠近对方,向着对方吸引自己的地方走去。
短暂的三个月热恋期将将过去,时常固执己见的秦恣意已经变得越来越善解人意,而总被称为“温柔”代名词的梁客行则拥有了越来越坚定的眼神,逐渐不被外界困扰。
或许,或许不要再多久,他们就能完全理解彼此,并以对方的方式爱对方。
秦恣意迫不及待想要那一天的到来,他想真正感受到梁客行那种把温柔当作盔甲和软肋的感觉,想体会那种强大到被无数人赞颂的力量。
“如果我能进化成梁客行,那真的是求之不得。”秦恣意抿唇,笑道,“可我现在还差点功夫,比如我刚才是憋了又憋才忍住没对你念叨——喜欢滕溯就去给人打电话!去约人家见面!Loser!”
“秦恣意!”周汲蕴被铁肺主唱突如其来的一声吼震得脑袋直发蒙,他赶紧捂住耳朵,“你对你的大嗓门是有什么误解吗!吵死了!”
很久没使用嗓音天赋“攻击”别人的秦恣意露出了得逞的笑容,捧着依然温热的咖啡,小跳步走回房间,趁周汲蕴想到可以追上来报复之前,他先行锁上了房门。
按照以前的规律,这个小家的东区和西区有着一些雷打不动甚至可以称得上秩序井然的时差,但今天凌晨两点,四个人都破天荒的在各自的房间熬夜修仙。
其他人是因为今情不尽,有人单修有人双修,而柳温文,则剑走偏锋,致力于把无情无义发挥到头。
早就该睡觉的柳温文背靠房门,一心二用,手上拿着游戏机靠操作人物冒险给自己提神,耳朵则高高竖起聆听外面的动静。
02:12 AM,隔壁梁客行打开房门,似乎是做贼心虚,连关门都只敢轻轻阖上,30秒后,柳温文隐约听见西区某个房间门锁下落的声音。
02:15 AM,柳温文蹑手蹑脚走出房门,从洗衣房拿了拖把,利用长柄稳稳地卡住了秦恣意的房门把手。他确定他房间里没有浩克那种可以把实木门踹碎的大力士,里面的人要想开门只有一种办法——喊外面的人帮忙。
做完这些,柳温文心安理得地回房幽会周公,他在心里把“等待时机”中的“等待”二字划掉,改成“睡到自然醒,明天时机会叫我起床”。
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釜底游鱼的梁客行此刻还天真地认为,生物钟叫人起床比云里雾里的时机要更加可靠。他的生物钟比柳温文早半个小时,因此之前每次他在秦恣意这边过夜,都能逃过在东区酣睡的柳温文的法眼。
只是这次,气运不再眷顾于他。
梁客行清晨睁开眼时,秦恣意脑袋上的呆毛儿正在挠他的下巴。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刚想把秦恣意的手从自己腰间拿下去,就听到枕边人哼哼唧唧,半梦半醒地说:“这就走啦?”
“嗯,你继续睡吧。”梁客行揉他脑袋像揉什么小狗的皮毛。
“你这样我睡不着的啦。”秦恣意依然没睁眼,但他收拢手臂,用了巧劲儿让两人贴近,就像狗子黏人一样蹭着梁客行,“是不是,是不是,你感受感受,你明明也和我一样嘛。”
梁客行“啧”了一声,失笑道:“每次你都用这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无赖?”
秦恣意的回答从善如流:“因为那时候我男朋友不是梁客行啊。”
秦恣意直率的俏皮话显然让梁客行很开心,他笑着亲了亲恋人的耳朵,耳语一般轻轻说:“等晚些时候,也不用多晚,就……等《本实》的活动都跑完了,我们就和温文汲蕴开诚布公吧,总是这么偷偷摸摸也不是事儿。虽然我摸不准他们的想法,但……毕竟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队友,他们有权知道队内结构关系的变化。”
秦恣意被他呼吸间的热气搞得有点体软,原本紧紧扒住梁客行的四肢像含羞草一样缩了起来,梁客行趁此机会逃出温柔乡。
等他快速套上衣服,背后才传来慵懒的回音:“好啊,我什么都听你的。”
梁客行笑而不语,转身又亲了秦恣意一口才舍得离开,他走到门边扭下把手,却发现房门好像被焊死一样,无论怎么推拉都纹丝不动。
梁客行顿时变了脸色,他心里各种猜测跑了个遍,最后理智帮他将猜测精炼成了八个大字。
秦恣意也察觉到不对,他如梦初醒一般迅速从床上爬起身,问道——
“怎么了?”
“我们好像被发现了。”梁客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