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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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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陆临江随着守渊和陆展言站着。一旁的墨无言头戴白纱,遮住了整张脸。秦如海不由笑道:“才夸他两句,墨老头今天倒是不愿见人了。”太清只有摇摇头,便向那边飘然而去了。
鱼凭虚离了秦如海和一众同门,独自向前,一一拜见了几位前辈后便侍立在赤松子身侧。不知是不是陆临江多心,他总觉得鱼凭虚在有意无意地瞟着守渊看,眼睛中还有着几丝意味不明的光若隐若现。
刚刚高喝一声的人正是太和,他是今日之会的主持。清了清嗓子,太和道:“今日能得诸位远道而来,我等深感欣慰。”他旁边站着的就是赤松子等几位前辈高手。
“借今日之会,我们想把最近江湖上的一件事公诸于众”,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近日,平都山五斗米教五云洞藏经阁被盗,还因此损失了数名高手。”此言一出,举众哗然。五斗米教,因吸收了不少巫术,江湖上又俗称“鬼教”。他们不受江湖规矩的约束,教中自有一套森严的规矩,因此跟江湖中别的门派显得格格不入。但据传闻,“鬼教”功夫阴森恐怖,平日里人们都对之避而不谈。
正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墨无言忽然一步向前,掀开了面纱,场下惊讶之声更是大振。此时的墨无言哪里还是秦如海口中的英俊公子。他面容枯槁,虽然依旧轮廓秀丽,但竟已是皱纹横生,一片沟沟壑壑,看上去远比他的真实年龄还要苍老。
“日前,墨某途径酆都边境,见一人行事可疑,便悄然跟随”,墨无言的一把声音仍旧清冷:“后被人发现。他不愿与我纠缠,便大打出手。墨某身中一掌,不慎落败,破了护体真气。”不知为何,墨无言说这一番话的时候眼神却是极为的飘渺。
“无言与我等疑是五斗米教人士所为。怎知此时,恰逢他藏经阁被盗,他们居然怀疑我武林中人觊觎他教经书,而在巴蜀一带兴风作浪,扰人安宁。”也许的确是场误会。因为像墨无言这样的高手突然造访酆都,确实教人可疑。
但墨无言毕竟只是徘徊在酆都边境,不曾入内,这不免还是“鬼教”理亏。可是,“鬼教”之人之前从未在酆都以外闹过事,于是就有人怀疑——莫非是酆都陵?
闻言,墨无言不由面色一沉,却不说话。
“大家似乎对酆都陵颇有误解呀。”一锦衣公子翩翩上前,竟是那听秦如海胡扯八道的大少爷。
“不知公子是……?”太和问道。
“在下燕十三,长安人士。游经洛阳,却不是武林中人。”他彬彬有礼地作答,见太和也不阻拦,便继续道:“在下对酆都陵的事略有耳闻,在此不妨说与诸位听听——多年前,传说皇宫闹鬼,是一个十分厉害的女鬼。但奇怪的是,她久居宫中,国师等人竟毫无察觉。平日里,她只像个平常人,以至于刚开始被找到时,国师还不敢确定。一番交手,她突然鬼气大作,鬼力竟是异常得强大,最终却还是为国师所镇服。此时,国师却说,这女鬼杀不得,只能筑陵震慑才能永保平安。故这才修的酆都陵。”
听他言罢,有些人还心有不服,道:“可据传酆都陵有很多武艺高强之辈,怎么不可能是当年陵中残存的人所为?”
“那多半只是些怕孽障逃脱而设的侍卫,不是什么伤得了墨先生的绝世高手罢。”燕十三轻轻摇着头。
“可据传那个国师十分的厉害,莫非是他?”又有人猜测。
“国师也只是修为极高的得道之人,擅长降妖除魔,与武艺高强却无甚关联。这传说来的绝世高手,据在下揣测,也只是以讹传讹罢了。”燕十三晃着折扇,表情闲适却显得极为坚信,倒是墨无言和太清同时皱了皱眉头。
“公子所言甚是”,太和适时的开口,缓和了气氛:“此次举行大会,就是为了团结大家的力量,商讨应对五斗米教的对策……”
一番言罢,各门各派暂时散去。
陆临江在会场一角倚墙而立,手中不时摩挲着那老翁给他的一块玉佩,同时又拿出自己腰上的一块细细端详,若有所思——玉佩?保身?不过照眼下看来,这些人似乎还不知道他曾经与酆都陵有过一段未成的姻亲关系。
正在他想得入神时,忽然听见陆展言叫他。陆展言向他招手,要他到大厅后的别间去。
陆临江进去时,赤松子,太和,墨无言和守渊都在。一旁的鱼凭虚站在角落里,见他进来,咧嘴一笑。这人总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陆展言昔日师承镜湖,此时只是皱眉看着墨无言,好像很是纠结些什么。
“你与酆都守陵人姻亲一事,我听展言说了。”太和对陆临江笑道。才想他们不知道,他们就又知道了,陆临江只得在心里摇头。
“阁下方才不是说是五斗米教吗?莫非还是在怀疑酆都陵?”陆临江有礼地问。
“老夫还是觉得不像是五斗米教的人。他们只是名声不好,但从未真正为非作歹。其实,不光是我,连无言他自己都还是怀疑酆都陵的。”
“墨先生只怕还是有寻找故人的私心罢?”赤松子却是对他们的看法不以为然。墨无言闻言皱眉,有些不悦,也不便多说。
“几位有所不知,这是晚辈几日前收到的东西。”陆临江拿出玉佩,呈给陆展言。
陆展言见玉一惊:“难道是雨霖她回来了?!”
“这倒不是。这玉是请一位老翁代为转交的,玉主人并未现身。但依我看,只怕是要取消婚约罢。”陆临江却不提“保身”一说。
“有这可能……不过起码证明玉主人安好。”
“不过照老夫看,还是得上酆都陵一探。”太和说。
“这陵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就进得去的”,赤松子插道,但看向守渊,他又说:“守渊法师想必是有办法的。”虽然意见不一,但赤松子似乎也赞成寻陵一事。而守渊此时却保持沉默,并不表态。
“临江有所不知,法师当年曾是到过酆都陵外围的。”赤松子见他不答,便对着陆临江说。
蜀山集会去的多是各派长辈,而守渊独来独往的一个僧人,不问世事,居然名犹在列,为的是他曾找到过酆都陵?
“守渊便是在那时以国士剑成名,一剑救下了无言。”墨无言淡淡道。
墨无言之前就寻过酆都陵?还曾在外围为守渊所救?
“贫僧当年误入其中,那时怎么进去的早就不记得了。”虽然他这么说,但是真正走进去的,在场的人里也只有他跟墨无言了。现在墨无言深受重伤,肯定不能亲自前往。那么,寻陵一事也就只有依靠守渊了。但是现下,守渊却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听说临江是法师的入室弟子啊……”太和突然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声。守渊不禁一皱眉——他向来低调,不曾与人说起收徒一事,即使是授剑,也不是陆展言要求的。更何况他不想陆临江淌这趟混水,但太和还是知道了。
“临江毕竟曾是守陵人的姻亲,又是守渊你的高徒,不如就由他前往吧。”守渊正想推辞,怎知陆临江却突然一脸笑容地抱拳应到:“事关重大,临江义不容辞。”
守渊一怔——你这又是何必?!
陆展言闻言却是点点头。既而,又望向墨无言那张满是皱褶的脸,皱起眉头。
“凭虚也愿前往。”一身青色道袍的青年向前一步,也是一抱拳,英姿飒爽。
“如此鬼气森重的地方,你陪同前往还是有些许作用的。”赤松子看着自己的爱徒,捋了一捋胡须,欣然点头道。
…………
日暮黄昏,大家都散了。鱼凭虚独自转过悠长的回廊,昏暗的拐角处,一抹身影乍然显现。光影交叠下,那是一张比艳鬼还要妍丽十倍的面容——竟是风解忧。
“哥哥……”红唇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