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酆都》孟留

2、第 2 章

　　陆临江还是很在意那天的那个人。后来他又去了好几次锦绣楼，别说那男子，连顾盼儿都没见到过。这顾盼儿乃是锦绣楼的花魁，洛阳千娇百媚的莺莺燕燕里她的艳名也数得上前三。但她性子诡异，娇起来能让人甜到骨子里，发起脾气来却形同鬼魅，有一次一口气弄死了三个伺候她的丫鬟，一时搞得洛阳满城皆知。可偏偏就是有男人喜欢美毒妇，年年花重金供着她。这一下竟是连老鸨也奈她不何。虽说顾盼儿是个红牌，可她动不动就不见客，又难伺候得紧，老鸨巴不得用那些钱替她赎身，倒是她自个儿不愿意走，说在这儿好会情郎。据说这些天她的相好来了洛阳，她这会儿又不知跑哪儿逍遥去了。
　　思及那日，她对那男子一口“小鱼儿”唤得亲热，难道那男子就是她的相好？这夜，陆临江不由好没兴致，窗外阴雨绵绵，不觉意兴阑珊。他也不想厮混，心道不如回家。
　　正到家门口，见一披蓑笠的身影在门前瑟缩。
　　“都说了老爷不会见你的，你快走吧。”守门的十分不耐，看样子已经纠缠了好一会儿了。
　　“求求你了，我真的有急事哇！”是一个苍老的声音。
　　“要不是看在你年级大了的份儿上我早动手轰你了，去去去！”
　　“我看他一个老人家也不容易，况且爹现在应该还未歇下，不如看在我的薄面上放他进去吧。”陆临江和声说。
　　看到是陆临江，守门的脸上愠怒的表情一顿，换了副笑脸道：“这……少爷您发话了，小的就通融这一回吧。福伯，带他收拾一下去见老爷。”那人听他是少爷，抬头瞟了他一眼便道：“还是不必了，其实见了陆少爷也无妨。老朽此来是为了替故人捎上一物事。” 那人呈上一玉佩。这玉佩陆临江是认识的，跟自己的那枚正好一对。
　　“老人家，您是从何得到这玉佩的？”
　　“玉主人说，玉佩现在于她已无意义，赠予故人却可保身，故遣老朽来此。”老翁并不直接作答。陆临江看他的眼神越发探究。
　　“如今相见倒不如不见，不过留得此玉在，将来兴许还能留得几分情面。”老翁这句话倒说得潇洒，一扫之前的老气横秋，转身只留下个旷达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摸摸手中的玉佩，陆临江的嘴角浮现一抹极轻的微笑。

　　几日后，陆临江只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始终记得第一次见那人时的情形——来人长身玉立，骨骼清奇，一身青色长衫，面容清秀俊雅。但要跟陆临江自己比起来却不觉显得有些平淡。
　　陆临江正遗憾“那人”普通的面貌似乎有些配不上一身卓然风骨，那人却蓦然微笑，仍旧是嗓音低沉：“在下灵隐派鱼凭虚，特来拜见陆展言先生。”就是这么一张算不上很出色的脸，只因这些微表情顿时就灵动起来，同时竟又平添了几分妖娆。甚至于让陆临江觉出了几分冶艳，不由一怔。
　　当此时，几声清朗的笑声传来，一锦衣华服的公子翩翩而来：“在下秦如海，此次随鱼兄前来。”
　　当下江湖南有云浮，北有灵隐。灵隐一派武功尚清新脱俗，多是修道之人。再看这秦如海，饶是陆临江这等不问江湖琐事的人也听过他的大名。不过秦如海闻名江湖却不是因为他的功夫，而是些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荒唐事儿，在此姑且不提……但这落霞谷秦家，在湘江一带颇有威势，犹以一套秋水掌法神妙精奇。

　　大厅里陆临江也不抬头，不紧不慢地喝他的茶，正座上的陆展言对他们此次前来颇为意外，对他们的要求更是意外得不能再意外了。
　　“师座遣在下来是想借陆家大宅一用。”鱼凭虚开门见山，不过他人祖宅却不是说借就能借的。
　　“陆某人乃一介商人，多年不问江湖事，不知此次为何会找上陆某？”
　　“实不相瞒，其实是各派想借陆家大院举行一场武林大会。”
　　“陆某实在是想不通。现下各派又不斗法争雄，又不选武林盟主。何必费时费力搞这么个大会？”
　　“陆先生有所不知，当下武林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此次各派前辈聚集蜀山商讨对策，个中机密却不是晚辈能够知晓的。他们举办这一场比武大会，名为切磋武艺，实是希望威慑某些不安分的势力，同时又有些盘根错节的东西想借此理清。此次大会实在是不得不开……”
　　“可武林中颇具规模的山庄比比皆是，何必难为陆某一个商人呢。”
　　“唉，师座本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据说是前一阵子各派前辈商讨大事伤了和气却是谁也不服谁，便想找一绝对中立的势力。况且陆先生曾是我武林一代英杰，此次也不会坐视不理罢……”
　　陆家毕竟是商家，举办大会需要极大的人力物力，且必定会影响到商务的运作。陆展言十分的犹豫，不想摊上这么个事儿却又碍于情面不好直接拒绝。最终他苦着脸抬起头，心道，还是拒绝了罢，而今的安宁于他而言还是甚为珍贵的。正当他要开口的时候，鱼凭虚却递上了一封书信：“这是墨先生托我代为转交的。”
　　陆展言脊背一挺，有一丝难以置信。读罢，更加眉头深锁……

　　三个月后，一场浩大的武林盛会在奢华绮丽的洛阳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