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有雨》六与六月

4、此生为他

　　言钰自从明确了自己的定位后，一连三四天都没有去过住院部。
　　不过医院也就那么大点儿地方，来来回回的人也就那么多，消息传播的也很快，以至于，虽然言钰足不出户，但是还是能被迫“耳听八方”。
　　这不，即叶霆救人事件被S市电视台报道、被央媒报道；他和他的青梅竹马——女明星刘曼云被娱乐媒体报道后，又一重磅消息来临。
　　“我去！！”赵康一进办公室的门就一直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你们知道吗？”
　　没人知道，所以大家都不做声，看着赵康，等他去完了，把知道的出来。
　　“那个叶霆据说是军队的高级将领，父母都是H市的富豪，家里贼有钱！”赵康竖起大拇指，一脸得意的样子说，好像这钱是他们家的一样。
　　爆料完这些还不够，赵康接着炫富，“还有他那个小姨，看上去普普通通，一中年妇女，可没想到人家是有好几十套房子傍身的隐形富婆，我的天啊，这要能分一套房子给我该有多好啊！”
　　急诊的护士长李梅恰巧在办公室，听见赵康侃侃而谈，一脸不得志的样子，好心给他提了个建议说：“赵医生，其实这房子分你一套也不是不行啊。”
　　赵康一听刘梅的话，似乎好像有些渠道一样，连忙走到刘梅身边，贱兮兮的说：“刘姐，您这是有招？”
　　“这招不招的说起来不好听，只不过是个办法而已。”刘梅抱胸站在赵康身边，一脸深思熟虑道：“你去打听打听，看看人家小姨有没有什么女儿，或者叶霆有没有什么妹妹，直接入赘，当时候，房子、姑娘都是你的，赵医生，你看着方法怎么样？”
　　赵康哼的一笑，“刘姐，你这方法还要你说啊？我早就想过了，也打听了，没有啊！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姑娘！”
　　赵康一脸错失百万的表情，办公室里的人看了不免哄堂大笑，急诊室的老大，资历最老的医生——李三思摇着头，笑呵呵道：“小赵啊，你刚刚这话，我已经录音了，待会儿就发给你爸妈，让他们看看，自己到底养了个什么好儿子。”
　　“什么？”赵康一脸惊恐的表情看着李三思，乞求道：“不要啊老大，这要让我爸妈知道，非得打死我不成，我可是我们老赵家的独苗，还指望我传宗接代呢。”
　　“知道那你在这儿胡思乱想什么。”李三思走到赵康身边，赏了他一个糖炒栗子，“再叽叽歪歪，不好好工作，我就让你知道知道，你爸妈的厉害！”
　　赵康摸了摸脑袋，幽怨的眼神看着李三思，敢怒不敢言，点着头，乖乖的说：“放心，我一定好好工作，爱岗敬业！”
　　“油嘴滑舌。”李三思瞥了他一眼，才和急诊室的其他医生们说了正事，“各位，趁着这个时间呢，跟大家说件正事。”
　　“今年的医生下乡志愿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医院照顾我们急诊人手不够，今年呢就给了我们一个特体，只需要抽调一名医生和一名护士去就可以了，大家如果想报名参加就去护士长那里报名，报名截止时间六月底，希望大家踊跃报名。”
　　李三思的话一说出口，急诊众人皆老老实实的低头不语，李三思看了看大家，也不好强迫什么，说了句散会后，就出了急诊办公室。
　　李三思一走，大家又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大家也不是不愿意下乡，但是根据以往其他去过的同事反馈，这医院为了在市卫生部面前揽工，专挑穷的揭不开锅的地方去志愿，大家每天出诊治疗已经累的死了，回去还得自己烧水，做饭，有的时候运气不好，停电没网，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久而久之，大家心里难免有些怨言，以至于，对这样的志愿活动都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大家叽叽喳喳的一通埋怨，赵康的工位就在言钰对面，免不了要和她唠唠，“言医生。”
　　言钰嗯了一声，低着头继续看她手上的病例。
　　“言医生，我记得之前的志愿者活动你没去，这次，你有何打算？”
　　言钰来这儿的时间不长，前面几次的志愿者活动，她都是一副佛系状态，再加之，那时候急诊有些实习医生，大家争着想表现自己，所以轮不到她去，现在实习的医生都走了，留下来的都是正式的医生，免不了大家会猜测谁会倒霉催的被叫去。
　　言钰无所谓道：“随缘。”
　　“随缘？”坐在赵康身边的医生张琴一听言钰这漫不经心的话，有些意外，意外之余，又添油加醋一番道：“既然随缘的话，那言医生，这次就你去呗，反正你也随缘。”
　　言钰整理病例的手顿了顿，抬起头看着这位不喜欢自己的张琴医生，而后又笑着摇了摇头，低头接着看病例。
　　张琴最见不得言钰这幅模样，好像把谁都不放在眼里，对什么都不争不抢的样子，更可恶的是，明明她的性格这么不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为什么大家还都喜欢为她说话！
　　正如现在一样，赵康就第一个看不过去的说：“张医生，这老大都说了，志愿活动，自愿报名，哪儿有你这样逼着人家去的啊。”
　　“是啊。”赵康说完后，孙淼也为言钰声援，“你想去，你自己去刘姐哪儿报名，不想去，也没人说你，干嘛非要逼迫别人。”
　　孙淼自知和言钰的关系，可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但是见她被人欺负，还是会忍不住为她发声，总觉得，她那样的性格，不争不抢，人家害她，排挤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什么都藏在心里，要是自己不出声，她该有多可怜啊。
　　言钰倒是没有孙淼想的那么脆弱，或者说，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很可怜的事，在她眼里，在座各位不过是她人间历练的工具而已，跟一个工具生气？
　　言钰还没有无聊到那个地步。
　　“我哪儿有逼迫她了！”张琴真的搞不懂，她自诩自己脸蛋，身材都不比言钰差，就专业技能上略微逊色了些，但也不至于一个两个的都为她说话，特别是孙淼！
　　明明前几天言钰都那样对他了，他为什么还要舔狗似的在她身边讨嫌，难道他就那么喜欢她吗？
　　“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孤立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张琴越想越委屈，金豆子如梨花带雨般落个不停。
　　言钰整理好了手里的病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呀，开工要迟到了，于是急忙起身，在大家的注视下，急急忙忙的出了办公室的门。
　　言钰一走，办公室里的气氛更诡异了起来，一个两个的也不想被无辜伤及，连连出了门，最后只留下刘梅叹息的走到张琴身边安慰道：“好了张医生，别哭了，在哭可就不好看了。”
　　“刘姐。”张琴一听刘梅的安慰，哭的越发的委屈，“我真的没有逼迫言医生，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为什么他们一个个的就知道维护她？”
　　刘梅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很微妙的。
　　有些人不用做什么，就有人乐意陪她哭、陪她笑，为她打抱不平；
　　而有的人，拼死拼活想得到这些，但是却适得其反。
　　刘梅说不出言钰哪儿好，哪儿不好，也不会因为张琴的委屈去诋毁别人，只能适当的从中调和着说：“张医生，这维不维护的，我不好说，也不能去指责，因为那都是人心甘情愿的事，我们不能霸道的去阻止，我只是觉得，有的时候，没必要把事情闹得太难看。”
　　“刘姐。”张琴本以为刘梅会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话，但是听她这意思，怎么还有种中立的感觉？
　　刘梅不知道张琴心里是怎么想的，还是依着自己的想法说：“就想今天这事，没有就没有呗，打个趣，把这件事盖过去，大家也不会记得什么，但是被你这样一哭，大家似乎被逼这要做选择，不是选你就是选她，可是大家谁都不想得罪，也不想站队，本来就是同事关系，和睦相处就很好了，谁又愿意现在站队，为将来找麻烦呢？”
　　刘姐客观的将众人的心情说明白以后，也知道，小姑娘一时之间想消化对自己的批评有些难以接受，于是又道：“而且，言医生的脾气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就连主任、院长有的时候都对她很无语，所以你也没必要放在心里去，开开心心的才最重要，你说呢？”
　　张琴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了，谢谢刘姐。”
　　“没事没事，好好工作吧，我还有事，先走了。”刘梅很欣慰张琴能想明白，这样以后的办公室关系好，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刘梅走后，张琴的脸一下子由晴转阴，哼的白了一眼。
　　…
　　言钰再次见到叶霆是在当天中午午休的时候。
　　原本李好需要送个东西去住院部，但是因为忽然有事去不了，恰巧言钰午休没事，就被李好盯上了。
　　李好本来也没有抱有很大的希望，但是不曾想，李好再说完后，言钰直接从她手里拿过了要送的东西，直奔住院部的大楼。
　　送完东西后，言钰见时间有多，回急诊也没事，就上了住院部的顶楼。
　　六月的中午，气温有些高，但言钰却感觉不到，因为她的体温从来都不是正常人类的体温，自带寒冷体质的她，从未感受到到温暖事什么感觉，唯独那一次。
　　言钰晃了晃脑袋，将一些不嘈杂的声音，从脑海中晃出，静静的抱胸，看着人间的喧闹。
　　“太阳底下别站久了，会中暑。”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言钰回头一看，是叶霆。
　　医院蓝白相间的病号服言钰从未觉得好看，但是不知为何，被叶霆一穿，竟别有风味，自带颓废美。
　　叶霆在言钰的注视下走到她身边，不经允许，就用手背碰了碰言钰的额头，眉头一皱，“怎么这么凉？”
　　言钰把他的手拿下来，没回答，转头看向远方，留叶霆一人尴尬。
　　好在叶霆脸皮厚，也不在意言钰的无视，接着自讨没趣：“言医生，身体可是革命的本钱，不要贪图一时的轻松，不注意身体，老了可要受罪的。”
　　言钰回头，看着叶霆的脸，见他一脸欢喜自己的心里却郁闷的很，良久后才吐了两个字：“唠叨。”
　　叶霆噗呲笑出了声，听她无奈的的语气，嫌弃的表情，忽然觉得这样的自己有点贱，但是又乐意之至，也学着她嫌弃的样子说：“不想我唠叨就好好照顾自己啊。”
　　言钰白了他一声，慢悠悠的说：“我没事。”
　　叶霆忍不住，又动了手，摸着言钰的头夸奖道：“嗯，没事就好。”
　　言钰瞪着他把他的手打开，叶霆又放，打开，又放，反复几次后，言钰认输，只能随他去。
　　“真乖。”叶霆摸索着言钰的长发，视线顺着她的发，到颈，看着雪白又柔软，正想亲上一口，再狠狠的咬上去，烙上自己的印记，标识这是他的所有物。
　　这一想，叶霆再看言钰惆怅的侧脸，一时之间，不知为何，心也随着她的表情跌宕起伏了一回，看着她飘然于世的模样，忽然有些担心会不会下一秒，她就从此飞跃，再无踪迹，叶霆想着想着，心里蓦然有些恐惧。
　　“言钰。”这是叶霆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言钰嗯了一声，回头看他，望着言钰的眼睛，叶霆一时之间怂了，原本藏在心里的话，也没说出口，倒是不明不白的说了另一件事，“我不会转院。”
　　“嗯？？？”言钰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叶霆一看言钰的表情，就知道，原来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啊，亏他还想从这件事入手，表明表明自己的心意呢，看来根本就是徒劳啊。
　　叶霆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失落，言钰想了想，也不知道他好端端的说这个干嘛，他转不转院，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是没由来的还是编造了一句话说了句“好”。
　　言钰也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好有什么魔力，但是叶霆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一脸欣喜的看着自己，可下一秒，这欣喜就荡然无存了。
　　“我不能喜欢你。”言钰说的很直白，很直接，“因为我有一个此生为他的对象，这一辈子，我只为他活。”
　　叶霆看着言钰的两眼，一时之间，竟然被泪水充盈了，这种变化，连他自己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被人拒绝所以痛苦的哭了？
　　不是的，叶霆能感受到，他哭不是因为被拒绝，而是因为那句话，此生为他，叶霆的心忽然阵痛了一番，两眼一黑便晕了过去。
　　叶霆这一昏，似乎陷入了一个梦里，梦里他看见了一个不同于现在的言钰。
　　梦里面的场景没有定式，像是一个一个的片段一般，片段里，言钰或喜、或怒、或哭、或闹，鲜活而又明媚的样子。
　　可是不知为何，梦里的言钰越是美好，叶霆就越是悲伤，最后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间时分，病床旁已经没有了言钰的踪影，只有他的小姨，王艳芳在他身旁看护。
　　“小霆，醒啦，感觉怎么样？”王艳芳站起身，焦急的询问着叶霆。
　　“小姨，我这是怎么了？”
　　王艳芳捂了捂叶霆身上的毯子，责怪道：“还说，明明身体没好全，还到处乱跑，这不晕在了天台，要不是有医生在哪儿看到了，你就是晕死在了天台都没人知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被王艳芳这样一说，叶霆又回想到了言钰和自己说的话，此生为他，多美的话，可…却不是对他说的。
　　“话说回来，也是有缘，送你下来的医生正好是我的租客，小姑娘不喜欢说话，冷冷冰冰的，有点内向。”
　　王艳芳想到言钰就多嘴说了句，说完后，又拿起了桌上的苹果给叶霆削了一个，期间有免不了提起转院的事情，“小霆，我仔细想了想，觉得曼云说的没错，这里的医疗设施虽然还行，但是比起私人医院的住院环境还是差了一点儿，要不我们转院吧。”
　　“小姨，我真的没事。”叶霆接过王艳芳削好的苹果，却没有胃口吃，“今天只是个意外，再说了我自我感觉已经好了，过不了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何必再转院呢。”
　　“小霆，这…”王艳芳知道自己侄儿的脾气，吃苦耐劳惯了，住一个VIP病房都是借用他父母的名义要求再三才勉强答应，现在提出转院肯定是不同意的。
　　“好了小姨，我知道您是关心我，但是真的没必要，你侄子在部队那都是轻伤不下火线的人，身体好着呢。”叶霆当然不会说出自己不想转院的真实原因，只能曲线救国，想别的借口。
　　“好吧好吧，既然你不肯，我也不能绑着你去，那你自己记得跟你爸妈打个电话汇报一下为什么不去，不然我可招架不住你爸妈的批评。”
　　“好好好，您放心，肯定不会连累您被爸妈说。”
　　“臭小子，你就贫嘴吧。”
　　叶霆父母这段时间都在国外忙生意，本来叶霆出事的事儿，是不想告诉他们，让他们担心的，但是电视上一报道，想瞒也瞒不住，好在叶霆恢复的好，没什么大事，两夫妇的回国路才被叶霆阻拦了下来。
　　深夜，王艳芳回了家，叶霆独自一人躺在病床上思索着言钰的话，越想这心里就越痛，越烦躁，这种感觉，比让他完成成功率为百分之10的任务还憋屈，至少那任务还有百分之十的可能，而对于言钰，叶霆真的是没有办法，明明知道她心里有人了，可就是忍不住想她。
　　一想到她眼里、心里都是别人，叶霆就异常暴躁；
　　一想到她的身体、灵魂，一颦一笑都是那个人的，叶霆恨不得现在就绑了言钰，让她的一切只为他所有。
　　吧嗒一声，叶霆的房门开了，叶霆下意识的感觉这人应该是言钰，所以眯着眼睛，假装熟睡。
　　不一会儿，叶霆感觉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么挠了一样，但是因为再假装睡觉，所以没有动作，就在叶霆疑惑的时候，一阵熟悉的女声开了口。
　　“没用的，你伤不了他。”
　　言钰走到叶霆身边，俯身探查他脖子上，刚刚被黑曜挠伤的颈动脉，上面的伤痕已经慢慢的愈合了。
　　言钰的长发撩拨着叶霆的脸庞，叶霆只有暗暗的抓着被子，才能忍住睁开眼的冲动。
　　言钰起身，坐在病床旁的凳子上，静静的看着叶霆，黑曜喵呜喵呜的控诉着。
　　“为什么？为什么我伤不了他？难不成我的法力消失了？”黑曜蹦跶到叶霆的身上，拿起前爪又挠了挠，一如刚才，没有一点儿伤害，黑曜慌了。
　　“别试了，没用的，他有了那滴血，这辈子，只要我不让他死，他想死也难。”
　　喵呜喵呜，“怎么会这样？”黑曜不解。
　　“没怎么，这就是那血的功效。”
　　喵呜喵呜，“哪还有吗？黑曜愿将时间献给主人。”
　　“呵呵。”言钰将黑曜从床上抱起，捏了捏他的耳朵说：“你想得到挺美，世间至此一滴的东西，其实你想要就有的。”
　　喵呜喵呜，“主人，既然这么珍贵，您为什么要给他啊？”
　　言钰将黑曜无情的扔在地上，叹了口气说：“不知道。”
　　言钰是真的不知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就给了他呢？要不，取回去算了？
　　言钰忽的起身，俯身撑在叶霆身前，抬起手，放在叶霆心脏上方，但未施法，无奈的收了手，坐回了凳子上。
　　喵呜喵呜，“主人您怎么不动手啊？”
　　“就给他吧。”
　　喵呜喵呜，“凭什么？”
　　“凭他长得比你好看。”言钰下意识说出了自己的心声，黑曜一听，焉巴了脑袋，自己长得也还行啊，主人怎么这样说，伤心。
　　“走了黑曜，别纠结那滴血了，你当是我送给一个有缘人的礼物，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到时候我还有好东西再给你。”
　　喵呜喵呜，“谢谢主人。”
　　言钰起身，最后再看了一眼叶霆，笑了笑，离开了病房。
　　言钰一走，叶霆就睁开了眼，握着刚刚被言钰触碰到的心脏处，对于言钰刚刚和猫说话的行为感到有些奇怪，但是更多的是心疼。
　　关于言钰内向的性格，从别人口中，自己感受，叶霆都有很深的体会，但体会之后，更想给的是温暖，既然...既然她心里爱人的位置已经有了，那是不是可以给一个朋友的位置给自己？
　　应该是可以的吧，就算不可以，叶霆也自私的想着可以。
　　“言钰，对你，我想有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