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外有雨》六与六月

5、男朋友

　　叶霆是在住院两个星期后才被允许出院，为了这个出院，他不得不按照王艳芳的指示，在医院做完了所有的体检项目，确定身体无恙后，才被允许离开。
　　此时，叶霆正在病房收拾东西，而于此同时，言钰正在急诊接待病人。
　　“医生、医生，救命啊。”一妇女抱着一小女孩横冲直撞的冲进了急诊室，李好见状赶紧引导这妇女把小孩放在空床上。
　　“怎么回事啊？”李好一边询问着情况，一边推着床去找值班医生。
　　“老天爷啊，这不是要我的命嘛，我这心肝要是出了事，我也就不活了。”妇女鬼哭狼嚎的声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走道上的人纷纷看向他们，李好有意安慰，不曾想，越安慰，女人哭喊的声音越大，李好皱眉相劝，但是以往的经验告诉她闭嘴，让她哭。
　　几个急诊的一声此时都有事，就言钰这里还好，刚处理了一个摔伤的病患后，就空闲了下来了，李好照例将人推倒了她诊室的门口。
　　“言医生，你快来看看，这有个小姑娘伤的挺重的。”李好跑到言钰的诊室里和她说了情况，言钰出门看着小姑娘病床旁的某处，先是一愣，转而才去查看小姑娘的伤势。
　　言钰抬起小姑娘的衣服，看见她肚子上一片一片的青紫，又抬头看了看在她身旁哭哭啼啼的女人。
　　女人被看的心慌，但是脸上还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拉着言钰的袖子，隆咚跪倒在地，“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吧，她才9岁，她还那么年轻，不能出事啊。”
　　“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言钰抽回手，一脸漠然的样子看着她，李好是个有眼力见的，见状立刻扶起了女人，安慰道：“大姐，你别担心，医生一定会全力医治，你先起来。”
　　“真的吗？”女人被李好着站了起来，一脸悲痛欲绝的表情又对言钰说：“医生，您一定要救救我女儿，她要有什么事，我也活不下去了。”
　　女人哭啼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又唱了起来，言钰已经没有那么多的耐心给她了，直接盯着女人的眼睛，审视着她的表演。
　　“医…医生，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言钰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想祝贺你，她马上就要死了，开心吗？”
　　女人愣了神，不敢注视言钰的眼睛，但因为言钰那句话，身边其他病人已经开始指责言钰了。
　　“医生？你是医生吗？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是啊是啊，长得挺好看的，没想到心却是黑的。”
　　“这样的人也能当医生？”
　　各种指责的话不绝于耳，李好见此情形有些担心，正此时插在小女孩身上的仪器已经发出了预警声音，女人被周围的人壮了壮胆子，又因小女孩情况有变，直接换了张面孔，撕扯着言钰的衣服说：“你还是人吗，我女儿还怎么笑，你就咒她死，要是我女儿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苦命的女儿啊！！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一个草菅人命的医生啊，不救人，还咒人，老天爷啊，您不开眼啊！！”
　　喧嚣声此起彼伏，不一会儿，言钰这边便被围观群众堵的水泄不通，正巧孙淼从他们旁边经过，李好见状赶紧把他拉过来。
　　“孙医生，你快来看看吧。”
　　孙淼看了眼言钰，又低头查看小姑娘的情况，只见孙淼一脸一滞，声音中越带有些急促，“李好，通知手术室，立即手术。”
　　“手术？”李好愣了一下，没想到有这么严重，那女人似乎也是一脸没想到的表情，只有言钰低头看着小女孩的眼神中，未见诧异。
　　“言医生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跟我一起去啊！”孙淼有意替言钰解围，好在女人还沉浸在惶恐之中，因而没注意到和孙淼一起走了的言语。
　　“怎么好好的要手术？”女人愣住原地，慌里慌张的重复着这样的话，忽然有个人在人群中说了句话，“就是那个女医生耽误了病情，要不然早就治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又议论纷纷了起来，其中几个自认为好心的群众还给女人出谋划策道：“妹子，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抓住那个女医生，要是你女儿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她给你赔！”
　　“是啊是啊，千万不能放过了这种没有医德的女医生，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一伙儿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七嘴八舌的一通说，倒是让女人想通了些事。
　　跌跌撞撞的追在了孙淼和言钰的后面，哭喊道：“女儿啊，你要是走了可别怪妈，要怪就怪那个女医生耽误了你啊。”
　　好在孙淼和言钰快一步进入了手术室，把女人格挡在了手术室外。
　　进入手术室后，孙淼看着言钰说：“你先在这里躲躲，别出去。”
　　言钰抬头看着孙淼，似乎在说：我不，我就不躲，孙淼真是怕了言钰这一副自负的模样，连带着说话的口气也有些不好，“你能不能别犟了！但凡你刚刚好好说话，现在能成这样嘛！”
　　“还一脸自大的模样，我告诉你，这次的事儿，小不了，到时候，我看你怎么收场！”
　　孙淼骂完以后就走了，独留言钰一个人站在原地，此时手术室外因为女人的哭声和言语已经汇集了不少不明真相的观众。
　　李好跟着他们一起进来的，站在门里听着手术室外的声音，心里也是有些害怕，但还是鼓了鼓劲，宽慰了言钰一番：“言医生，你没事吧。”
　　言钰还没说话，就听见手术室外，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原来是李三思来了啊。
　　李三思作为急诊室的老大，也是中心医院的老人，嘴皮子功夫和应变能力还是可以的，只听他三言两语，就将众人的怒气暂时的平息了下来，不一会儿，就听见李三思请女人去办公室喝喝茶，说说情况，最后女人还真跟她走了。
　　感觉外面的声音小了许多，李好才探头探脑道：“言医生，我先出去看看，如果我没回来证明外面已经没人了，到时候你再走。”
　　言钰点了点头。
　　李好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手术室的门，走了出去，言钰在里面等了一会儿，见李好没回来，才出去了。
　　出去后，言钰看了看周围，刚刚聚集在手术室门口的群众已经少了许多，但是仍有个别人在议论纷纷。
　　特别是当看见言钰后，一些胆大的仗着自己是在为正义发言，竟当着言钰的面大声咒骂，其余一些胆小一些的，也在用眼神和表情控诉着言钰的行为。
　　言钰扫了他们一眼，满脸漠然。
　　言钰一进办公室的门，就听见在办公室旁的会议室，有喧哗的声音，仔细一听，还能听出喧哗的内容。
　　办公室里的人，一见言钰进来，目光齐齐看向她。
　　其实说实话，做医生的，有几个没被投诉过，虽然言钰被投诉的次数较多，但是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不涉及性命之忧，但是今天，如果那个小女孩没抢救过来吗，言钰有可能就要被家长以延误最佳治疗时间为由进行相关的控诉，这样一来，事儿可就大了。
　　张琴原本就对言钰意见很大，今天见言钰要倒霉，怎么可能会放过嘲讽她的机会。
　　这不，一见言钰还淡定自若的坐回工位，就开始阴阳怪气的说话，“都说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
　　张琴嘲讽完后，言钰却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张琴这话说的不是她一样。
　　张琴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安静的很，只有她一个人逼逼叨，一时间，脸上有些挂不住。
　　张琴见言钰不主动接招，就直接挑上门，逼着她接招，“言医生，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言钰抬起头，看了张琴一眼，又低下头，淡淡的说：“没有。”
　　“你！”张琴终于理解了什么叫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对方没事，倒要把自己给气死了，“你就不觉得惭愧吗？”
　　“因为你，老大现在在会议室被患者的家属骂的狗血淋头，而你却还不知悔改，半点愧疚的感觉都没有，你这样还能算是个人吗？还能算是个合格的医生吗？”
　　张琴一说完，配合着张琴的话，会议室传来了女人的哭喊声，被这声音一叨唠，办公室其他医生也纷纷发言。
　　“言医生，作为医生，有个性并不是坏事，但是个性不能作为你没有责任，想干嘛干嘛的理由。”
　　一人说完后，其他人也似乎有了胆气，纷纷指责言钰。
　　“对啊，做错了事，最起码要懂得心怀愧疚，不能什么事都让别人来承担，老大人好，才帮你挨了患者家属的骂，但是人好不做作为你欺负他的资本。”
　　“言医生，不是我们一起骂你，而是劝你，教你，你年纪小，不懂事很正常，但是得听劝你说是吧。”
　　言钰听着这些人的话，心里莫名有些异样的感觉。
　　言钰存在世间千千万万年以来，一直以来只有两种主要的情绪，生气和漠然。
　　不生气，没有脾气，镇不住地界的鬼怪。
　　不漠然，没有感情，镇不住灵魂的眼泪。
　　可是现在，言钰心里忽然感觉很难受，生气在其中，但还有一种更为激烈的情感，在她心里冲击。
　　哗啦一下，言钰站起身，迎着大家打量、谴责的目光走出了办公室的门。
　　言钰这次走的不快，以至于，还能听到当她走后，办公室里传来的张琴说话的声音。
　　“拽什么拽，做错是还不承认，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仗着自己有点本事了不起啊！”
　　言钰加快了脚步，想将这些话遗忘在过去，但是直到她一个人躲在无人的废弃房间里，那伙人叽叽歪歪的声音还是不停的在她脑海里浮现。
　　黑曜现身，气愤的说道：“主人，那伙人根本就不知道真相，还无故指责你，我这就去把他们打入地府！”
　　“回来！”
　　“主人！”
　　言钰一个眼刀甩过去，黑曜无奈的叹着气，依偎在言钰身边。
　　言钰坐在一个角落，靠着墙，看着透过房间窗户洒进来的光芒，若有所思。
　　吱呀一声，废弃房间的门打开了，黑曜蹭的一下想跳过去，却被言钰摁在了地上。
　　不一会儿，脚步声就落在了言钰跟前，言钰抬头，看着他，心里异样的情感犹如八月洪潮，奔涌而来，但倔强的她还是选择了低头沉默。
　　叶霆盘腿坐在言钰身旁，略带磁性的声音，此时无比温柔的说着话。
　　“我从急诊那边听到了一些消息。”
　　言钰不语，叶霆不紧不慢的接着说：“虽然他们都在说是你的错，但是，我想听你说说当时的情况。”
　　叶霆没急着让她立马解释，言钰也照旧沉默，不一会儿，才缓缓的说：“我此生为他，永不改变。”
　　这话，叶霆虽然已经听过一遍了，但是再听，心里仍隐隐作痛。
　　叶霆望着言钰的侧脸，微微一笑，“我知道啊，既然做不了你的爱人，给我一个朋友不过分吧。”
　　言钰转过头，看着叶霆，叶霆对上她的脸庞，笑容更加的阳光灿烂了些。
　　“朋友？”言钰没有朋友，只有臣服于自己的奴仆，就算是黑曜，孟娇，都只是她的奴仆而已。
　　“对啊，朋友。”叶霆点头。
　　“可我没有朋友这种东西。”
　　叶霆一笑，“那现在有了，我就是那个叫朋友的东西。”
　　“有什么用吗？”
　　奴仆此生都归言钰所管，那朋友呢？有什么用？是不是也可以把此生都交给她？
　　“这样嘛…”叶霆耍了个滑头，嬉笑着说：“朋友的话，可以为你解决问题，可以听你说开心的事，不开心的事，还可以陪你吃饭，陪你逛街，陪你旅游…。”
　　叶霆说到最后，满怀深情的眼睛看着言钰，缓缓吐露道：“直到陪你走完余生。”
　　“那我让他干嘛就会干嘛吗？”言钰一知半解的问。
　　“当然，对我可以，其他朋友，只能让他们陪你聊天。”叶霆半哄半骗，看着言钰还有些疑惑，霸道的搂着她的肩说：“不要多想了，听我的准没错。”
　　言钰不排斥叶霆的触碰，但是此时，看着他搂着自己，本能的想挣脱，但却被叶霆禁锢了，“别动，我们是朋友，我可以抱你。”叶霆一本正经的耍流氓。
　　“是这样吗？”言钰看着叶霆嬉笑的脸，觉得有些不敢肯定，但是叶霆霸道的点头说：“是的，你就记住，以后只有我这个朋友能抱你，能牵你的手，其他的朋友都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叶霆想了想，忽然灵光一闪的说：“我是你男朋友啊。”
　　“男朋友？”
　　“对啊。”叶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因为你看我是男的，又是你朋友，不就是男朋友嘛。”
　　“说的有道理。”这逻辑思维无懈可击，言钰都辩驳不了了。
　　“那当然了。”叶霆这一套胡编乱造的本事，可是专门在情报机构学来的，本来没学好，但没想到，这傻姑娘一下子就信了，这就不能怪他，毕竟要他不好好护着着傻姑娘，以后被人骗了可怎么得了。
　　至于，她心里的白月光…叶霆不要脸的将脸靠在言钰的脑袋上蹭了蹭，自私的想着，就算是白月光，他叶霆也得去争上一争！
　　忽悠完言钰后，叶霆才让她把那件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起先言钰还不想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叶霆的怀里，言钰忽然就觉得好安宁，好温暖，好像什么都能和他倾诉一样。
　　“那个女孩…是被那个坏女人打成那样的。”言钰越显生气的说：“而且，最后一次的暴打，女孩哭的很可怜，但是那个坏女人都没有放过她。”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叶霆摸着言钰的脑袋轻声的问道。
　　言钰抬头，看着叶霆的脸，很想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很想将自己看到的告诉他，但是最后还是没说，低下了头，“因为那个女人的眼睛在说谎，她虽然声嘶力竭，但是眼睛里没有半点忧伤，而且...那个孩子的身上有些奇怪的伤口。”
　　“既然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把你知道的告诉别人呢？这样的话，他们就会知道真相，就不会冤枉你了。”
　　言钰沉默，“没有人问我。”没有人问她为什么会那样说，全都…全都再指责她，谩骂她。
　　叶霆听着女孩的话，心口处传来的悲愤和心痛的感受，一点儿也不亚于听到女孩坚定的向另一个人宣誓“此生为他”时的感受。
　　叶霆轻轻的推开了女孩，女孩一脸微笑的看着他，叶霆心痛不已，语气上有些气愤：“你是不是傻，被冤枉的那么惨还能笑得出来！”
　　“你没有。”你没有冤枉我，你问了我为什么。
　　“你！”叶霆一时间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才好，只能再次将她拥进怀里，咬牙切齿道：“你以后再这么容易被人欺负，我真的就要生气了！”
　　虽然叶霆嘴上说着生气，但是言语能感觉，没有，他没有生气。
　　忽然心里的阴郁好像被什么东西冲淡了一般，嘴角也在不知不觉中咧开了。
　　从前，言钰的微微一笑，是中心医院的院长教她的。
　　当时院长和她说，当你觉得医院的同时或者病患很好时、你相处的还行时、可以这样做这个表情，言钰懵懂的听了，也做了。
　　而今天，言钰忽然很喜欢叶霆脸上那种灿烂的笑，一看他笑，言钰就感觉心里载冒小泡泡，情不自禁的也学了起来。
　　“叶霆。”
　　“嗯？”
　　“我心里在冒小泡泡。”
　　“嗯？”
　　叶霆松开言钰，捧着她嬉笑的脸，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笑着这么好看，心里很开心？”
　　“开心？”言钰问：“什么是开心？”
　　叶霆皱眉，有时候感觉言钰的话很奇怪，但是更奇怪的是他都能理解。
　　就想如果，其他女人告诉他说，不知道什么叫朋友，叶霆一定会觉得这个女人真做作，但只要言钰说，他就不觉得，还会耐心的跟她解释，好像，言钰真的不是人间的精灵，而他的责任就是教会她在人间生活一样。
　　因此，在言钰问什么是开心时，叶霆就会耐心的跟她解释说：“开心就是心里冒小泡泡，脸上很欢喜，就像你现在这样，笑的眯了眼。”
　　“原来这就是开心，那我现在就很开心，特别特别的开心。”
　　“为什么？”
　　“因为你。”
　　措不及防的表白，虽然意思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叶霆听了，心里还是忍不住冒小泡泡，还是粉色的。
　　但冷静过后，叶霆又再作妖，嘴贱的问了句：“你之前，一直说的那个人，在哪儿啊？”
　　“那个人？”
　　言钰想了想，那个人在哪儿？
　　她也不知道，人间查询不到踪迹，天界地界也没有，最后，只能用人间的话来回答叶霆，“他死了。”
　　你永远也争不过一个死人，叶霆现在真的是切身体会了一次这句话的真谛。
　　一听这话，叶霆有些吃惊，但吃惊过后，也有些欣喜，但欣喜完，又是踌躇。
　　叶霆看着言钰一脸思念的表情，双手就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他忽然在想，如果他是那个人，死了还能被言钰铭记在心里好想也挺好的，但是转念又想，好什么好，死人终究只能代表过去，那个人就算被言钰记在心里又怎样，现在也不也只能看着自己抱着言钰，搂着言钰无可奈何！
　　叶霆黑暗的想着，松开的手再次禁锢住了言钰，这次用的力更深，更紧，似乎…似乎就想这样，把她溶进骨血里。
　　就在叶霆贪婪的享受着欺骗带来的欢愉时，言钰的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这阵欢愉。
　　“叶霆。”
　　叶霆将头埋在言钰的颈窝处，用脸庞摩挲了一番，才放开了她，言钰望着叶霆，笑了笑。
　　叶霆摸了摸言钰的脸问：“笑什么？”
　　“你怀里好暖和，好舒服。”
　　要命！
　　叶霆低咒了一声，严肃着表情说：“还不快接电话？”
　　“哦。”
　　言钰拿出一个破旧的手机，滑开接听键后，听完对面的讲话，脸上的笑容，渐渐的消失了。
　　挂断电话后，言钰平静的收回了手机，叶霆不解的问：“怎么了？”
　　“那个小女孩死了。”言钰说的很平常，就想是在说，我早上喝了瓶水一样。
　　“不是你的错。”
　　言钰抬头，静静的看着他，心里腹语：叶霆，你可能是唯一会这样说的人，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