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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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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这八个字重重的砸在汪曼春的心上。
哦,原来我真的不是什么好人。汪曼春这么想,也这么对秦般弱说。
外间是晨曦初显,秦般弱披着一身朝露而来,罩着的水天碧色滚狐毛披风都尚未褪去。秦般弱怀抱着汪曼春,闻到她发间淡淡皂香。
秦般弱在院中就听到汪曼春的尖叫,喊叫的内容自然不外乎是‘师哥’二字。秦般弱的心里又酸又涩——以为是什么万年难得的好男儿,可不就是一个负心汉吗?
国是他的国,家是他的家,汪曼春是什么?他的妻子,还是他的棋子?
“你梦魇了。”最终,秦般弱强压下心底因汪曼春而生的那份不甘,淡淡道。
汪曼春浑身因冷汗而湿漉漉的,她窝在秦般弱的怀里,闻到一股青草的芳香。汪曼春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软软的说:“我害怕。”
“别怕,曼春,有我在,什么事情都没有。”秦般弱把手覆上汪曼春的背,轻轻替她顺气。
汪曼春又往她的怀中钻了钻,复抬起头来,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秦般弱问:“我师哥,他是不是不要我了?”
秦般弱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开口:“汪处长——可以醒了。”她怀抱着汪曼春,又接着说:“你以为,明楼是什么好东西吗?”
汪曼春一下子推开秦般弱,眼里满是警惕:“你怎么知道我师哥叫明楼?”
秦般弱看着汪曼春,她方才梦魇惊叫,鬓发生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如今粘附着发,又叫她一蹭,俱黏在脸上。秦般弱伸出手去,替汪曼春整理鬓发。她说:“这不难知道。梅长苏——哦,明台,他的上辈子,我也认识。只是不知道这么巧,他这辈子成了你师哥的弟弟。也不知道这么巧,你的师哥长得和蔺阁主那么像。”
汪曼春眨了眨眼,仿佛在消化秦般弱刚才说的内容,她问:“你还知道什么?”
“看你想知道什么。”秦般弱答。
汪曼春把自己窝进床的角落,没头没脑的问:“为什么说我做贼?”
“……”秦般弱没有跟上汪曼春的脑回路,漏了一拍,随后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贼’大概是什么意思。于是秦般弱答道:“你叛国。”
“我没有。”
“帮日本人工作,就是叛国。”秦般弱一板一眼,像是在重复谁的话。
汪曼春像是一个在赌气的孩子,闷闷不乐,可又十足坚定:“我没有国,师哥就是我的国。我从来没有背叛他。”
秦般弱忍不住,她扯起嘴角,轻轻的嗤笑起来:“是啊,你从来没有背叛过他。他去了国外,你等他。他回来之后,你相信他。你替他在伪政府站稳了脚跟,帮他铲除了敌人。可是他呢?他……”
“闭嘴!”
汪曼春打断了秦般弱的滔滔不绝。
——她不想再听下去了。
秦般弱脸上带着的不屑和嘲讽,而且还是对明楼的不屑和嘲讽,汪曼春从来没有见过。在汪曼春的心里,明楼一直是叔父最得意的弟子,明家的大少爷,她以生命信赖的师哥。每个人提起明楼的时候,都是崇敬仰慕的。没有人,没有人用秦般弱这样的表情说过他。
汪曼春深入骨髓的爱恋,不容许秦般弱用这样的表情去形容她的师哥,更不容许她说完有可能会对她造成灭顶之灾的后话。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的师哥?你甚至都不认识他!”汪曼春恨恨的斥。
秦般弱眼风扫过去,一脸淡然:“是你自己要问我知道什么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汪曼春武断的为她定下了结论。
秦般弱觉得汪曼春不可理喻——她好心好意告诉她真相,希望她能早日看清她那师哥的真面目,可汪曼春居然将好心当作驴肝肺。
秦般弱从前连被蔺晨抓住都没生气,连誉王几次三番不听她的劝告都没生气,梅长苏无视她,甚至梁帝灭掉滑族……许许多多的事情,都没有让秦般弱的心里生过怒意。
但这一回,她是真的生气起来。说不清楚为什么生气——至多就是自己多管了闲事。汪曼春不想知道,以后不再说就是。南田洋子那边也不是什么大麻烦,告诉黑白无常,他们自会解决。其实也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但秦般弱就是感到怒不可遏,五脏六腑像是烈火灼烧,疼而不得解法,满心郁结寻不到出处,只想和汪曼春大吵一架,问她什么时候能忘记她那该死的师哥。
秦般弱又看了一眼汪曼春,她也气呼呼的,一双眉皱着,眼里全是敌意。
秦般弱最终强忍下怒意,说一句:“你终有一天会面对这些你不愿面对的现实。”不待尾音落下,她便拂袖而去,留汪曼春一人呆呆坐在床上,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