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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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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曼春吵吵闹闹,一整天很快过去。秦般弱愈发觉得自己是在带个孩子——汪曼春种树种的满脸都是泥巴,她捉着这只小花猫洗脸,还被她用一小把水泼湿了脸。秦般弱一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站在汪曼春身边絮絮叨叨,愈发像个老母亲。
秦般弱私心里认为这样很不好。
于是夜深人静时,她披着夜色,去找白无常。
谢必安一向晚睡,他的府邸通常都是灯火通明至白昼的,是以秦般弱看着和夜色融合为一体的白无常府衙,一时有些懵。
但懵完之后,她又很快回神过来:此时越反常,说明阴阳交界裂缝的那件事越真实,也越危险。
秦般弱不明白,好好地阴阳交界处,几十万年都没有出过什么问题,怎么忽然就裂了?——总不能是她秦般弱几百年前无心的一个想法被老天爷记住了,今天印证给她看吧?
又不是写狗血小说呢,她还是什么神选之人,预言之母?不是搞笑么?
秦般弱呆立在谢必安府衙前有一段时间,随后转身就要离开。
“秦小姐请留步。”
声音是从前方传来的,音调古怪生涩,发声之人口中像是含着什么东西,模模糊糊的说不清楚每一个字。
秦般弱往前一步,地府没有月光,看不清来人。
“谁?”秦般弱问。
“我是谁不重要。”古怪音调的主人缓言,“重要的是,我认识秦小姐府上新来的那位汪小姐。”
秦般弱没有急着开口,只听那人继续说下去:“我知道汪小姐生前所有的事情,我也可以让她恢复记忆。”
或许是因为她古怪不清的口音,又或许是因为夜色添上的一层警惕,秦般弱本能的不信任这个人。她皱着眉,问:“我凭什么信你?”
“凭我是汪小姐生前的长官。”声音中带上了倨傲,秦般弱的眉头皱得更紧,“她当年还是由我发掘,带入特高课的。”
秦般弱对‘特高课’这三个字很陌生,但隐约觉得这个人可能知道一些什么事情。她犹豫着,又想知道汪曼春的生前,又不想把这个人告诉汪曼春——秦般弱还是不怎么信任这个人。
秦般弱问:“如果你是汪小姐的长官,这么重要的一个人,为什么我从未听汪先生提起过你?”
“我素来久仰秦小姐的大名,红袖招的主人,璇玑公主最得意的弟子。我本来以为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不需要我浪费太多口舌,但没想到你居然也那么蠢。”
“激将法对我没有用。”
秦般弱听到那个人笑了笑,“阴阳交界出现裂缝,秦小姐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了?白无常先生如今可不会那么有闲情逸致,来替秦小姐解答这个问题了。”
“你究竟是谁?”秦般弱心头的疑惑被戳中,一时心惊。那人显然已经知道阴阳交界的问题,也很了解汪曼春,甚至很清楚秦般弱——秦般弱的印象之中,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我说过了。我是谁,不重要。”
“既然你连是谁都不愿意告诉我,那我也不稀罕从你这里知道任何事情。反正曼春如今也不想想起从前,我又何必多此一举。”秦般弱说着,抬脚便当真要走。
“一个名字而已,对秦小姐有那么重要吗?”
尾音落下后,秦般弱站住了脚——这才是个该合作的样子。那人明显也有求于秦般弱,否则何必深更半夜和她啰哩啰嗦说这么多废话。秦般弱不愿意和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交易,更不愿意被这样的人牵着鼻子走。秦般弱答:“我总要知道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南田洋子。”
“日本人?”秦般弱挑眉。近年下来的中国人,一提起日本人,都是横眉冷对。虽然秦般弱认为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死了那么多年了,但还是稍稍的同仇敌忾了一下。
“秦小姐聪明,现在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了。”
秦般弱又一挑眉,径直发问:“汪曼春和阴阳交界的裂缝有没有关系?”
“秦小姐何必那么着急?”南田洋子还是不紧不慢的,“我们还没有谈过条件,你就已经想要我的回报了吗?”
“什么条件?”
“秦小姐,你如果愿意……”
汪曼春没能睡成一个好觉。
她在梦里,看见师哥。
师哥穿着黑色的西装,外面披着阿诚为他披上的黑色长绒风衣,面容凝重。阿诚站在他的身后侧,为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师哥!”汪曼春又惊又喜,小跑着奔向师哥。
可师哥好像没有看见她,也没有听到她的唤。他只死死的盯着地上,他的眼里是悲伤、震撼、哀怆。汪曼春被他的眼神吓得惊住。她顺着师哥的目光看向地上,她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憔悴苍白,嘴唇泛紫——那是她。
汪曼春慌乱地抬起头来看向师哥,她死了。她该怎么办?师哥该怎么办?难道从此以后,她们就真的这么阴阳两隔,她可以看见他,而他却再也看不到她了吗?
她不甘心。
师哥看着汪曼春的遗体,看了很久,最后才缓缓地抬起头来,叹了一句话。汪曼春登时如五雷轰顶,心像是被狠狠打了一枪。她惊叫着从梦中醒来,一起身正落入秦般弱的怀里。
她听到师哥叹:“卿本佳人,奈何做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