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梦续写》走不出的裘庄

4、怀疑

　　李宁玉回到情报科科室，推门进入时，发现门并未上锁，心生疑惑，看到整个科室都处于一种诡异的安静中。尤其是赵小曼，脱臼的手指被打上了石膏用纱布吊在脖子上，艳红的指甲油配上肿胀的手指，像极了...猪蹄。李宁玉扫了眼赵小曼的滑稽样，以及她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赵小曼盯着楚屿汐的目光着实算不上友善。赵小曼几番想开口却又生生忍住，明明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下去，就是不敢说出来的样子，明显就是被威胁过了。李宁玉淡然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猜到了，刚刚自己不在时顾晓梦应该为自己出过气了吧？聪明如她，肯定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以她那样的性格，断然是饶不了赵小曼。想到这儿，李宁玉眼眸里剩余的最后一点不悦也散去，取而代之的则是无限温柔。李宁玉的内心早就软成温柔乡，但表面上仍是不动声色。顾晓梦站在科室的窗户外静静的注视着科室内的一举一动，望着楚屿汐出了神。可看她仍是一副岿然不动的神色，顾处长有一种说不出的失落。默默的离开了科室，回到了办公室。
　　李宁玉怎么可能没看到在外面注视着自己的顾晓梦呢？只是她习惯了隐忍罢了。更何况自己的声音并没有经过处理，还是原来的声音。早在第一次说话的时候就让顾晓梦发觉到有问题了，所以她尽量少的讲话，就是怕会被听出来端倪。到时对着赵小曼，一想到平时她是这样肆无忌惮的给顾晓梦添堵，就止不住的抨击，但李宁玉倒也不怕会被听出来，就凭赵小曼，应该是没有这个脑子的。李宁玉时间紧任务重，容不得她放肆个人感情。
　　午饭后，凌宗磊火急火燎的来到了情报科科室，喊走了楚屿汐。带着她来到顾晓梦处长的办公室。顾晓梦原本空荡荡的办公室突然多出了两套桌椅，顾晓梦已经被成堆的文件包围，听到敲门声立刻起身为来人开门，处长办公室的门外成排的卫兵已经到位站岗。顾晓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接下来的任务，因为近几年破译的人员良莠不齐，人才甚少，只能让有能力的人执行高密级的破译任务。原本此等密级的破译任务是轮不到楚屿汐这样的新人的，今天上午的十份文件也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试探。结果，当然皆大欢喜。
　　顾晓梦道：“接到消息，我方准备对潜伏在杭州的地下党进行最新一次的清剿行动，而所有的情报都要经过机要处，选择你们二人进行破译任务是对你们能力信任，张司令已经为我们三人执行了一级安保，在清剿行动结束前，我们三人都不能离开剿总司令部。上厕所都要两人同行。”
　　“楚屿汐。”顾晓梦望着她。
　　楚屿汐也回望着她，还是如冰泉般干净的眼神。
　　顾晓梦心中微动，但并无太大反应道：“我看了你今天上午破译的十份文件，没有发现错误，证明你确实有这样的实力，待会我们三人同时破译文件，每完成五份破译直接拿来给我签名，节约时间。如遇到加急件，每完成一件破译就直接拿来给我。明白了吗？”
　　楚屿汐道：“明白了。”于是便入座开始破译桌面上堆积成山的文件。
　　“凌处长。”顾晓梦看着一旁的凌宗磊道：“你和她的要求一样，不需要我再说一遍吧。”
　　凌宗磊哪敢让她再说一遍连忙点头道：“明白明白。”说完也走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开始办公。
　　顾晓梦看着已经迅速进入状态的两人，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酷热的六月，还在密不通风的办公室里，三人的大脑高速运转了近两个小时，顾晓梦不仅要破译自己的电文，还得审核另外两个人的电文。工作量确实不是一般的大。凌宗磊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但碍于顾晓梦在，不敢将衣服敞开，只能忍着闷热，继续拼命计算。
　　突然，门外卫兵进入，又送来了最新一批的电文。这次电文很少只有两份，但是每一份都打上了加急的标签，卫兵径直将两份电文送到的顾晓梦的桌子上。顾晓梦将正在破译的不是加急件的电文重新分发给楚屿汐和凌宗磊。自己则着手开始破译加急件。就在传递文件的时候，她注意到楚屿汐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汗，就像自己如此不易出汗的体质也能感觉到自己的鼻尖上布满了汗液。再一看凌宗磊，满头是汗，军装和内里衬衣的扣子都被解开两颗，衬衫的领上已经被汗渍打湿。
　　交接文件时，顾晓梦不经意间碰到了楚屿汐的手背，怎么湿漉漉的？脸上没有一丝汗，但是手背上都是汗，这个出汗的地点很不合逻辑呀。顾晓梦暗道。再感受的自己背脊已经粘上了衬衫，顾晓梦着实觉得有些热。她放下正在破译加急件的笔，解开了自己军服领口的扣子。凌宗磊看到顾晓梦的举动，高兴地差点叫出声来，他长舒一口气，脱下了自己的军装外套，内里的衬衣已经湿透。
　　坐在对面的楚屿汐看到了凌宗磊的举动，并未效仿，只是从发尖低落的汗珠，出卖了她。顾晓梦看得一清二楚，明明这么热，头发都有些湿，可脸上未免太干净了些。这些疑惑围绕在她的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顾晓梦起身给三个人泡了杯洛神花茶，对着凌宗磊说道：“凌科长，喝两口吧，这洛神花茶败火。”凌宗磊哪有不喝的道理，仰头就干了一杯，还不忘说了一句：“谢谢处长。”
　　顾晓梦眼底浮现笑意，洛神花茶确实败火，但是也利尿啊。李宁玉望了一眼洛神花茶，博学如她，自然知晓这洛神花茶的功效。只是没有猜到顾晓梦的用意。
　　顾晓梦重新开始破译，没过多久两份加急密电破译完成，如果说刚刚破译的那些密电都是无关痛痒的陈词滥调，这两份加急密电可谓是动了真格。
　　顾晓梦像着该如何将这个情报告知楚屿汐，于是又摆出自己的习惯性动作，望向了楚屿汐。也许是那道目光过于强烈，使得向来专心工作不会受人打扰的李宁玉动了心神。两人的目光交汇。
　　顾晓梦许是没有预料到她会那么快的发现自己在看她，灵机一动，覆在左臂上的手开始敲打。凌宗磊正被那杯洛神花茶搞得苦不堪言，想去厕所，却又不敢向顾晓梦说，毕竟两人同行，得有卫兵陪着，确实尴尬。自然无暇顾及顾晓梦的动作，重心都放在了越发强烈的尿意上。
　　“速报，我方将于两日后对杭州东北一带展开排查，各茶社报社为重点对象。”顾晓梦通过摩斯密码将这条消息传递给楚屿汐，楚屿汐自然也是接收到了消息。忽的明白了洛神花茶的用意，着实被顾晓梦的周全惊讶到了。果真，她的晓梦长大了。李宁玉眼底也浮出笑意，起身向顾晓梦请求要去上厕所。就在这时，凌宗磊跟看到救星般望着楚屿汐，对着顾晓梦说道：“处长，我也要去厕所。”
　　顾晓梦望着满头大汗的凌宗磊故作大方地对着楚屿汐说道：“你看你们科长满头大汗的，不如让他先去？”凌宗磊渴望的看着楚屿汐生怕她说个不字。楚屿汐点点头，表示默认。凌宗磊迅速拉开门，卫兵疑惑的看他满头大汗，凌宗磊答道：“去厕所。”卫兵自然跟着。
　　处长办公室内，楚屿汐撕下一片纸，将情报写上。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胡字养胃丸的塑料壳里，包裹严实。顾晓梦望着那个药丸，思绪突然迸出，那个人也是用这家的养胃药。她震惊怀疑地开口，连声音都打着颤问道：“楚...楚屿汐，你的胃也有问题？”
　　李宁玉望着手里的塑料壳，突然愣住了，这个药曾经只在裘庄因为自己故意吃下辣椒，导致胃病时，她要求军医给她开药时在顾晓梦面前出现过。没想到，顾晓梦竟然有如此深刻的印象。李宁玉内心动容，但是表面却仍是冷淡的样子。原来晓梦在很久之前就已经这么关心自己了吗？连自己都会忽略的细节，她都记得那么清楚，可我又对你做了什么晓梦，你这样，让我真的很难做。李宁玉内心纠结的如同一团乱麻。
　　顾晓梦看着她一直没有说话，心中疑虑更甚，她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那人的养胃丸会出现在她这里，但是又怀疑只是自己多虑了，毕竟那么多有胃病的人，胡字养胃丸也不是只有一位买家。
　　她还是开了口，只是这次更冷：“回答我，为什么在你的资料里没有这项记载？”
　　李宁玉多想告诉顾晓梦自己并没有死，她多想去抱抱那个夜夜出现在梦里的人，就在她理智即将决堤时脑海里突然迸出一句话“穷留学生的胃没有一个是好的。”
　　事实是她也将这句话说出了口，可是李宁玉并不后悔，我已经为组织死过一次了，我只有这一个小小的请求，就是别让我的晓梦再为我落泪了。李宁玉对自己说。
　　又一次，她因为顾晓梦违背了组织上的计划。
　　顾晓梦的神情变了，原本冷淡的脸上突然就多了几分释然，眼里瞬间聚满了泪水。是她，是她对吗？是她！顾晓梦一遍遍的在心里质问自己，可因为环境和自己心里的坎，她确实没有勇气问出口：“是你吗，玉姐？”她也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现在坐在她面前的楚屿汐和李宁玉连一丝的相似度都没有。就在她眼眶即将保不住眼泪的时候，凌宗磊回来了。
　　汗液己经被洗干净。满脸都写着舒服二字。楚屿汐看着顾晓梦道：“麻烦顾处长和我同去，男卫兵着实不方便。”顾晓梦迅速将自己眼底的泪意掩去，调整了半天发现现在自己如果开口的话，必然会被听出鼻音。所以她恢复了淡漠，只是点了点头。
　　走出门，顾晓梦和卫兵说清了去的地方，卫兵也没有过多怀疑，毕竟无论是顾船王的女儿还是顾处长，这个名号都足够压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