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耳夹》似十

12、军训（6）

　　“我还能喝！”
　　温九月和温十一走出好远还能听见齐雨泽的声音。
　　温九月看了眼老实的褚子衿，“还好他没那么闹腾，不然我就让他露宿街头。”
　　温十一在旁边扶着褚子衿，“还好有美丽，不然你们班长可怎么办。”
　　“哼！”温九月冷笑一声，“他活该。”

　　十月份的天虽然不是很冷，但到底也算入了秋。
　　几个人刚从饭馆里出来，街上一刮风难免会让人打起冷颤。

　　“你行不行？”温九月问温十一。
　　“没事儿，室内待久了出来不习惯很正常。”温十一答。
　　“你还挺有理，明天加件儿衣服吧。”温九月说。
　　“嗯。”温十一点点头，踢着脚下的石子。
　　这个晚上好像很不同。

　　对于生活每天都生活在孤独里的人来说，这种很多人在一起的感觉会让他/她心里别扭很久。
　　不是矫情，而是渴望。

　　街角的拐弯处，红灯亮了。
　　看着还有60秒的红灯，温十一说：“帮我把他放下来，我歇会儿。”
　　“嗯。”

　　回家还有一半的路，温九月脑袋有些木了。
　　背着褚子衿才走一半就够他大喘气了，剩下一半可怎么办？还有他怎么跟褚子衿的父母交代？
　　虽说他们三个从小一起玩到大，但他们俩和褚子衿的家人并不是很熟，最多在小区里见过几次面。
　　第一次登门拜访就是把醉醺醺的儿子给人家送回来，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温十一。”一个明亮的男声在身后响起。
　　温九月循声望去，这不是他们早上在奶茶店门口碰见的那个人？

　　温十一礼貌地朝来人招招手，“许珂！”
　　“这么巧啊，又见面了。”许珂说。“是啊，你要干嘛去？”温十一问。同学之间能问得话其实也就这些了，况且还是不熟的人。
　　温九月看得出来，温十一在紧张。

　　“我去书店买些书。”许珂笑着回答。
　　“哦。”温十一点点头，没了下文。

　　气氛忽然有些尴尬。
　　许珂注意到温十一身后的两个人，于是问：“你们？”
　　“我们刚从饭馆出来。”温十一指向身后，对许珂解释道，“清醒的是我哥，另一个是他同学。”

　　温九月把目光突然转向了褚子衿。
　　这是温十一第一次对别人介绍说，褚子衿是他的同学。
　　不知道这人清醒后知道这句话会不会伤心？

　　绿灯亮了。
　　温九月叫道：“十一。”
　　“来了哥！”温十一应了一声，又对许珂说，“我们回家了，明天见。”
　　许珂点点头说：“明天见，路上注意安全。”
　　“嗯。”

　　温九月重新背上褚子衿走在前面，温十一小跑两步跟了上来。
　　“你摸摸他口袋有没有钥匙。”温九月说。温十一回答：“哦。”

　　温十一第一次仔细看褚子衿喝多了之后睡着时的样子。

　　在饭馆的时候，她只顾着回答郑美丽抛来的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从头至尾也没怎么和褚子衿说过话。
　　可她却莫名的安心。

　　温十一的心突然跳动起来。
　　明明现在的褚子衿什么也没做。

　　街上车水马龙，嘈嘈切切。
　　但温十一的心很安静。
　　一如褚子衿在她身边时给予她的那份安静一样。

　　这是她的第二次心动。

　　温十一摸了褚子衿身上所有的口袋也没找到钥匙，她朝温九月摊开手。
　　温九月仰天长啸：“这怎么办？我可不想敲他家的门啊！”
　　“要不让他住咱们家？”温十一问。
　　“他睡哪儿？”温九月反问。
　　“睡……那个大房子。”
　　刚才那句话温十一说完第一个字就顿住了。
　　那个大房子是温父温母以前住的房间，他们很久没进去过了。

　　“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给他铺床。”温九月也顿了一秒才回答。
　　“我给他铺。”温十一说。
　　“你还是算了吧，你能有勇气推开那个门就不错了。”温九月无情拆穿。
　　“那怎么办？”温十一问。
　　“让他睡沙发吧。”温九月干脆道。
　　“那怎么行？他本来就喝断片了，要是把他扔沙发上明天他不得难受死？本来睡沙发就不舒服。”温十一反驳道。
　　“那怎么办？跟我睡？不可能！”温九月也反驳起来。

　　反正不能让褚子衿睡沙发上。

　　温十一想了半天，妥协道：“我睡沙发吧，让他睡我房间。”
　　“你是不是疯了温十一？”温怼怼上线。
　　“你骂我干什么？！”温十一无语，她想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结果还被怼了。
　　温九月更无语，“你一个女孩儿怎么能睡沙发上，咱家床又不是不够睡！”

　　“那你说怎么办？”
　　好问题。

　　温九月突然有些后悔把这人背回来，他怎么就想不通要去遭这个罪呢？现在这情况也没办法，只能妥协。
　　“行了，让他睡我房间，我睡沙发吧。”温九月说。
　　“就等你这句话了！”温十一憋着笑说。
　　“漂亮！”

　　又刮过一阵风，温十一听见了树叶在叫嚣。

　　三个人一进门温九月先把褚子衿扔到自己床上，这一趟他是真的快废了。
　　“我去冲个澡，你去收拾他。”温九月安排完就进了浴室。

　　温九月有洁癖，只是洁癖的不怎么明显。
　　背了褚子衿一路他快被那人的酒味儿熏死了，虽然此刻的他身上也不怎么好闻。
　　能忍则忍吧。他向来如此。

　　浴室里很快传来哗哗的水声。
　　“辛苦啦！”温十一在浴室外小声说。

　　温九月的房间收拾得很整齐。
　　因为对气味很敏感他甚至在房间里放了香氛。
　　温十一以前总用这个来嘲笑他，说他像个女生。但今天温十一突然觉得自己的房间好像也需要这么一个东西。

　　褚子衿睡得很沉，从路上到现在。
　　温十一轻手轻脚地进去把床头的灯打开。
　　虽然床上的人并不会醒，但她还是怕脚步太重会把褚子衿吵醒，灯光太亮会把褚子衿晃醒。

　　同龄人里，褚子衿算是个头比较高的。明明所有人穿着都差不多的迷彩服，到了褚子衿身上连裤腿都不够。
　　少年清瘦的脚腕裸露在外，还有修长的脖颈和一只手就能攥住的手腕。
　　温十一第一次觉得这人原来这么瘦。是不是都不好好吃饭啊？

　　温十一开始回忆起来，记忆里那人好像每天都会来关心自己有没有吃饭。
　　早餐、午餐、晚餐，他比温九月都清楚自己今天吃了什么。

　　有时因为晚睡早上就趴在教室里懒得去食堂，而她每次醒来时桌上都有那人给她买好的早餐。
　　中午晚上更不用说，他们从来都是一起吃的饭。
　　可是她好像从来没有主动问过褚子衿吃饭了吗，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褚子衿喜欢吃什么。
　　她可真糟糕。

　　温十一慢慢解开褚子衿的腰带，帮褚子衿把外套脱下。
　　睡着的褚子衿很听话，她让抬手这人就抬手，让翻身这人就翻身。
　　温十一觉得褚子衿真可爱。

　　浴室的水声停了。
　　温九月穿好睡衣从浴室里出来，温十一也刚好从温九月的房间出来。

　　“你怎么这么慢？”
　　温九月冷不丁问了一句，温十一吓得差点儿弹起来。
　　“哥你干嘛？吓死我了！”
　　温十一拍着胸口，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
　　她喝完一口对着温九月说：“你喝了酒就别喝这种凉东西了，我给你烧壶水。”“挺贴心啊。”温九月附和道。“嗯！”温十一的尾调向上扬起，她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温九月走到温十一跟前拍了拍那人的脑门儿。
　　“你干嘛？”
　　“你也少喝点儿凉东西，省得下次来那个又肚子疼。”
　　“知道了，我就是有点儿热。”温十一解释道。

　　温九月大概能想到什么，没再问温十一。

　　“你喜欢那个许珂吗？”
　　温九月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温十一这次是真被呛到了。
　　“哥你乱说什么呢？”
　　温十一抽了张纸先擦了擦嘴。她说：“我们不熟。”
　　“是吗？那你看见他那么开心。”温九月又说。
　　“看见帅哥心情好有什么不对吗？”温十一同学发起反驳。
　　“花痴。”
　　温九月心说，他床上那位也挺帅的怎么没见过温十一这种反应。

　　“我今天可听见了。”
　　“什么？”温十一问。
　　“你跟那个许珂介绍褚子衿说他是我同学。”温九月说。
　　“有什么问题吗？”温十一又问。
　　“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不怕他听见了伤心吗？”温九月反问道。
　　“不会吧？我只是不想让许珂误会。”温十一的声音逐渐低了下去。
　　“误会什么？”温九月穷追不舍的问。
　　“当然是我和小今有什么关系了。”

　　温十一开始解释起来：“刚开学美丽就误以为小今是我对象，我后来跟她解释过很多次她都不相信。可我们真的不是男女朋友啊，如果这种误会再多一个人知道那以后学校同学都知道了，我们俩之间不就说不清楚了？”
　　温九月笑道：“你这是什么逻辑？”
　　温十一继续解释：“我这个逻辑很正确。你想想，万一哪天同学们都以为我和小今是男女朋友那得多尴尬啊？我不敢想。”
　　“行吧。”温九月伸了个懒腰。

　　看来温十一不是因为喜欢许珂，只是还没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你回房间去吧，我要睡觉了。”温九月下了“逐客令”。
　　“行。”温十一把没喝完的饮料放进冰箱，又给温九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茶几上，“晚安！”
　　“晚安。”

　　客厅的灯暗下，隔壁房间的门也终于关上。
　　黑夜中，褚子衿从床上坐起来打开了床头柜的灯。

　　“我只是不想让许珂误会。”
　　这句话一直环绕在褚子衿的脑中。

　　看来今晚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