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耳夹》似十

11、军训（5）

　　对于不合群的人来说，从学校毕业之后脑海里大概很少有关于集体的记忆。
　　温十一很享受军训的这段时间，虽然很累，但她也是集体的一份子。
　　这种切实而又真实的感觉，她很久没有过了。

　　“第一排那个男生。”
　　“到！”
　　齐雨泽今天又被叫出来公开处刑了。
　　这届高一唯一一个同手同脚的男生。
　　在军训的第二天就被大家已经传开。

　　“我就纳了闷儿了，你昨天加上今天一天下来怎么还是同手同脚？”
　　“哈哈哈哈哈——”
　　所有人开始哄堂大笑。
　　原因是他们教官的口音实在太让人上头了。

　　四连离二连并不远。
　　学生都听到了那边传来的笑声，教官当然也听到了。
　　马彦指向四连对二连的学生说：“这不就是当年的我吗？”
　　“哈哈哈哈哈——”
　　这边突然也开始笑了起来。

　　其他连的学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跟着笑起来。
　　整个操场顿时陷入了一种混乱。

　　当事人齐雨泽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同手同脚这种事儿吧，一时半会儿他确实没办法解决。

　　下午训练结束。
　　齐雨泽想组个局去校外吃饭，他先叫了郑清予又叫了温九月。

　　“班长，我们今天结束去校外吃吧。我需要好好补充体力。”
　　今天的训练强度确实比昨天大，郑清予很快点头。
　　“没问题。”
　　搞定一个！

　　“同桌，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我需要好好补充一下体力。”
　　齐雨泽拉着温九月的胳膊扬起一个要搞事的微笑。
　　“我看你是没脸去食堂吧。”
　　被温九月无情拆穿的齐雨泽：“你到底去不去？”
　　“去也行，叫上我妹和褚子衿吧。”
　　“好嘞！”
　　另一个终于也搞定了！

　　天空渐渐变灰，操场周围的一排路灯也亮了起来。
　　宿舍楼就在操场旁边，很多住宿的同学一结束就直接回去休息了。
　　对于整天坐在教室里的高中生来说，每一天训练所消耗的体能大概比他们一周所消耗的还要多，毫不夸张。

　　齐雨泽和温九月先到了定好的地方。
　　“同桌，之前只听说过你妹妹今天终于可以让我见一次了。”齐雨泽开始没话找话。
　　“我们是双胞胎，你见我不等于见她吗？”温九月泼凉水的技能一如既往，没有丝毫退步。
　　“也是啊。”齐雨泽尴尬地笑着拿起了菜单。

　　“我来晚了。”郑清予推门走进来坐在了温九月对面。
　　“你怎么来了？”温九月瞪大眼睛问。
　　为什么出了校门还要看见这个他不想看见的人？！
　　为什么？？？

　　郑清予看向齐雨泽，“他叫的我。”
　　温九月又瞪着眼睛看向齐雨泽。

　　当事人齐雨泽搂住温九月的肩，又扬起搞事的微笑说：“哎呀同桌！今天呢，我除了自己的原因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和班长的关系能缓解一下。”

　　“不可能！”温九月第一个反对。

　　齐雨泽跟没听见似的，继续说：“你们好歹也是前后桌，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果你们的关系要这样保持三年的话，万一哪天坐了同桌岂不是更尴尬？”

　　“不可能有那一天！”温九月再次反驳道。

　　“你这么讨厌我啊温九月。”郑清予拿起菜单好像不在意似的问。
　　“已经写脸上了好吗？”温九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温十一和褚子衿怎么这么慢？
　　“为什么？”郑清予又问。
　　“没有为什么，有一种东西叫眼缘你明白吗？”温九月反问道。
　　“明白。”郑清予答。

　　“就是这儿吧，十一。”
　　郑清予额头突突一跳，“郑美丽？”
　　“表哥，你也在！”
　　“我去，你怎么来了？”

　　在郑清予眼里，他这表妹一直都是个让他头疼的存在。
　　从小活泼好动不说，说话音量也跟开了喇叭似的。
　　但是家里的大人都很喜欢郑美丽，他们反而觉得郑清予话太少了。

　　一般来说同龄的女生要比男生成熟的早。但他们家相反，郑清予从小就比同龄的男孩儿要成熟一些。

　　所以每次看见郑美丽，郑清予都会神经性的头疼。

　　“我叫美丽来的。”温十一说。
　　褚子衿跟在俩人后边，“怎么了？”
　　“没事，过来坐吧。”齐雨泽朝他们挥挥手。

　　人终于到齐了。
　　齐雨泽先站起来看向对面的人，“你们好，我是今天组这个局的齐雨泽。这是我们班长郑清予。”
　　“这是褚子衿，这是我哥。”温十一补充。
　　“温九月。”温九月自己报名。
　　“这是美丽，我同桌。”温十一又补充。
　　“这是我表哥。”郑美丽也补充道。

　　“从来都是听说，今天终于见到大家了哈！”齐雨泽又要了两张菜单，分别递给温十一和郑美丽。

　　郑美丽接过菜单，“谢谢！但是郑清予从来没跟你们提过我吧？”

　　“噗——”齐雨泽一个没憋住。
　　“肯定啊。”温九月答。
　　“噗——”齐雨泽又一个没憋住。
　　他甚至想捂住温九月的嘴。

　　“我就知道！”郑美丽翻着菜单，“我也没跟十一提过他。”
　　郑清予笑了，“那我谢谢你。”

　　对于郑美丽的嘴上不饶人，郑清予一般不会反驳什么。
　　本来就是女生，而且是他表妹，何必呢。
　　但是今天这家伙反应这么大，一定有问题。

　　“没关系，我知道你。”褚子衿笑着说。
　　“那还不因为我主动搭讪你。”看来褚子衿这句话并没有安慰到郑美丽。

　　“你们什么勾搭过？”齐雨泽问。
　　其实在座几位都想知道这个问题，只是都憋着没问出来而已。

　　“是啊，什么时候？”温十一笑着附和。
　　“哎呀，就是刚开学他第一次来咱们班找你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吗？”郑美丽解释道。
　　朋友的未来男朋友，她可一定不会碰的。
　　温十一点点头，“好像有这回事儿。”

　　温九月莫名其妙松了口气。

　　“点菜吧，我们。”褚子衿说。
　　“师傅，点菜！”齐雨泽朝前台的人招手道。

　　晚上饭馆的人不是很多，菜很快上齐了。
　　这种一桌人围在一起吃饭的感觉，让温十一觉得温暖。
　　有郑美丽在旁边，褚子衿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帮温十一夹菜的机会。
　　第一次和温十一在一个空间却没有怎么照顾她，让褚子衿觉得有些无所适从。

　　视线中碗里多了一块肉，褚子衿笑着看向温九月，“你什么时候变了？”
　　“去你的。”看来这人还没变。

　　温九月给自己也夹了一块肉，说：“好好吃一顿饭吧。”
　　“嗯。”褚子衿把肉塞进嘴里。
　　他明白温九月在说什么。

　　当照顾一个人变成了一种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大概从中学开始，具体是哪一天褚子衿不记得了。
　　只是突然有一天，楼上那家人从四口变成了两口。
　　叔叔阿姨不知道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回家。只剩下那两个跟他玩得很好的朋友。

　　一次放学，褚子衿在小区门口碰见了眼睛通红的温十一。
　　他问温十一怎么了，为什么你的爸爸妈妈不回家了？那是他第一次看见温十一在他的面前哭。
　　以前他还把这人当小男生看来着。
　　原来她也是会哭的。

　　后来，褚子衿的生活也渐渐有了改变。
　　他会把每天早上学校发的蛋奶留给温十一。
　　他会把新买的书先借温十一看。
　　他会在身上随时随地都带一包纸。
　　他会尝试去接受他以前不喜欢的东西。
　　而这些都是因为温十一的喜欢和需要。

　　暗恋一个人是苦涩的，但褚子衿乐在其中。

　　不知是谁突然来了兴致，他们开始点起了酒。
　　褚子衿知道自己一杯倒的酒量于是和两个女生一起喝果粒橙。

　　“兄弟你这样不行吧？”齐雨泽先带头搞事。
　　“是啊，喝一杯吧。”郑清予附和道。
　　“来！”郑美丽把酒杯递给褚子衿。
　　没人知道褚子衿是什么酒量，除了温九月。

　　以前两个人喝过一次，温九月知道褚子衿不能喝就没说什么，谁知道这几个人非要凑热闹。
　　温九月扶着额头，他今晚可不想把人背回去啊！

　　酒过三巡。齐雨泽开始变得神智不清，郑清予和温九月什么事儿也没有，而褚子衿已经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郑美丽贴在温十一耳边，“你家那位怎么有点儿反差萌的感觉？”
　　“美丽，你能不少看点儿言情小说，还反差萌呢。”温十一无语。就很无语。
　　不过安安静静趴在桌子上的褚子衿，好像是有点儿可爱……

　　“褚子衿，起来继续喝啊！”齐雨泽喝了酒之后嗓门明显要比正常时候的他高好几个调。
　　“行了吧你，你都不行了还cue别人。”温怼怼上线。
　　“我怎么就不行了？我还能喝！褚子衿，你行不行？”齐大嗓门继续挣扎。
　　“这人怎么这么吵？”郑清予无奈道，“以后喝酒不能带这人，酒品太差了。”
　　温九月和郑清予碰了一个，“我也觉得。”
　　这应该是他们两人第一次因为一件事而产生共鸣。
　　齐雨泽应该会很开心，如果他清醒的话。

　　“师傅，加酒！”齐大嗓门再次上线。
　　“我去，这人没救了。”郑清予从齐雨泽手里抢过酒杯。
　　温九月起身走到柜台前，“师傅，结账。”

　　城市的街灯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原本只是一起出来吃个饭，没想到变成了这样一个局。

　　一行人从饭馆出来。
　　温九月拖着褚子衿，郑清予拖着齐雨泽，一脸嫌弃。
　　“齐雨泽他家住哪？”温九月问。
　　“我知道，他家离我家挺近的。”郑清予又看了眼褚子衿问，“他呢？”
　　“我们是邻居。”温十一回答。
　　郑清予点点头，“那正好，一人一个。”
　　“嗯。”温九月应了一声。

　　“明天见。”郑清予说。
　　温九月：“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