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若重开》那年夏无寂

14、 海上生明月（上）

　　瑜昊升在路上接到了钱秘书的电话.
　　“昊升,瑜总要见你。”
　　“钱伯伯,我爸这会在哪呢？”
　　“在瑜宅呢,你赶紧过来吧。”
　　“那行,我知道了。”
　　他打转方向盘,调头往家开去.
　　刘妈准备了一大桌好菜,先生和昊升都要回来,这么些年,一家子总算可以好好聚一聚了,没准还能改善昊升和太太的关系.
　　瑜幕时年过半百,两鬓已经班白,眼角眉梢是藏不住的沧桑,但是威严的气势仍不减当年.他的五官偏于硬朗,让人不怒自威.
　　其实瑜昊升长得更像他母亲.尤其是眼睛,十分漂亮,明亮深邃,和他母亲简直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他一回来,就见父母都坐在餐桌前等他.他微微有些歉疚,对着他父亲抱歉地笑了笑：“爸,我回来了。”又看看沈林舒,面无表情地叫了声妈.
　　瑜幕时点点头算打过招呼：“昊升,最近工作忙不忙？”
　　他坐下来,说：“还行,只不过国内的管理模式和意大利大相径庭。”
　　“这是难免,时间久了就好.爸爸也老拉,不比当年那,我着总裁的位置啊迟早要交到你手上。”
　　“幕时,难得一家子团聚,你别老谈工作上的事啊。”沈林舒给丈夫舀了一碗汤,嗔怪道.
　　“哈哈,说的是,那就暂且搁一边吧.昊升啊,过了年,你也该28了吧？”
　　他低头喝着汤,闷闷地应了一声.
　　“也不小了,是时候给你找个媳妇了.前些日子,你齐伯伯给我打电话说乔乔那丫头从美国回来了,还嚷嚷着要见你呢.你什么时候得空,去你齐伯伯家吃顿饭吧。”
　　他搁下筷子,抬起头来：“爸,您这是什么意思？”
　　沈林舒同时抬起头看他：“昊升,怎么和你爸说话的。。。”瑜幕时挥手打断她，“昊升,我们和齐家的关系你也清楚,打小你齐伯伯就非常喜欢你,乔乔呢也跟你走得近.要是咱们两家能够亲上加亲,是再好不过。”
　　“爸,我这不才28,结婚的事还早着。”
　　沈林舒一听就急了：“早,还早吗?想当年妈妈和你爸结婚的时候才20呢.你不着急,我们急啊.要不是你出事,在国外待了三年.说不定连孙子妈妈都抱上了。”
　　“妈,您这不是强词夺理么?您和爸爸结婚的时候那是什么年代,能和如今比么?况且这事和我出事待国外有什么关系,就算我不出事,我也不可能娶乔乔啊。”
　　“你听听,啊,你听听,幕时,这就是咱们的好儿子......”
　　“好了好了,你没事提三年前的事做什么.昊升,这事我和你齐伯伯都乐见其成,你好好考虑下,啊？”
　　“爸,您怎么不先问问我有没有喜欢的女孩?我对乔乔只有兄妹之情,要我和她结婚,我办不到,不需要考虑。”
　　“什么叫办不到?乔乔哪一点不好,知根知底的.等你们结婚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慢慢培养?爸,您觉得这么多年下来,我们的感情培养的还不够?我从小把她当妹妹看待,要娶她,我做不到。”
　　“你说的这是什么混帐话.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还没见过几面呢,我们......”
　　“爸,我说了现在不能和当年相提并论.您和妈妈根本就没相爱过,你们结婚是奉命办事.这么多年来,你们相敬如宾,外表看来恩爱非常.可我是你们的儿子,我能看不出来吗?爸,难道您觉得婚姻就是如此?您觉得妈妈过得幸福吗？”
　　“拍”的一声,瑜幕时狠狠甩下一巴掌.
　　“幕时！”沈林舒惊呼一声.
　　他并不躲闪,坦然地望着他父亲.瑜幕时额头青筋暴起,突突跳着,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朝他吼：“你再说一遍！”
　　“爸,我不怪您,真的不怪您.您越是打得重,就表明我说的越是正确.从小到大,我从来不忤逆您的意思,在您的心里,我做足了一个乖儿子本该有的一切.该有的荣誉,该有的奖证,我一一呈现在你面前.如今,面临的是我的终生幸福,我有选择的权利,哪怕你们再反对,我也要先问问自己.娶一个不爱的女人,我会后悔一辈子.爸,难道您愿意看着儿子后悔一辈子,您愿意吗？”
　　“滚!你给我滚！”瑜幕时气得一拍桌子,浑身上下都在颤抖.沈林舒扶住他：“幕时,消消气,咱不谈这个了.昊升,快来扶你爸爸。”
　　他手一挥：“不用,我这把老骨头教训儿子还绰绰有余.昊升,我今天就把话挑明了,我们瑜家只要它齐心乔做儿媳妇,其他免谈。”
　　瑜昊升紧紧握着拳,为什么他们就不能理解他,就不能站在他的角度看看问题.说到底还不是为了家族利益,除了拿婚姻当筹码,他们还会什么?他瑜昊升绝对不做利益驱使下的牺牲鬼,决不!
　　“我不会同意的！”说完转身就走.
　　“回来,瑜昊升,你给我回来,这事你不答应也得答应,没的选择！”
　　但他没有止步,反而急步走想门口.
　　“你难道不为她想一想吗？”沈林舒一句话,好比晴天霹雳,顿时将他定在了原地.他背对着他们：“妈,您这话什么意思？”
　　“昊升,你一定要为难爸妈么?妈妈也不想找她去说,但你这个样子,叫我怎么袖手旁观？”
　　他缓缓转过身,面无表情：“从头到尾,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您有什么话都冲着我来,好不好,妈？”
　　“没有关系?你倒撇得干净!没有她,你会这样吗？”
　　“妈！”
　　“昊升,不是妈妈威胁你.你为我们想想,也为她想想,我们不承认她,你觉得她会安心,会幸福吗?齐大非偶啊,孩子,不无道理。”
　　他忍了又忍,多年的教育告诉他该有的礼数,最后到底愤然地甩手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