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海上生明月（下） ...
-
雪花纷纷扬扬,并没有减小的趋势.冷风飕飕得直往脖子里灌,像无数细碎的小针扎得人牙痒,又无计可施.
瑜昊升狠狠甩上车门,里面的暖气让他好一阵子才缓过劲来.他终于拧开车钥匙,点火启动,踩下离合,最后加油门,车子飞一般驶离瑜宅.
因为下过雪,路面容易打滑,他到底还是减慢了速度,最后索性将车停靠在了路边,烦躁地取出烟来.他向来是不动声色的,哪怕遇到再大的事,仍然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今天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反常.
他只觉得无奈,只觉得措手不及,仿佛全身的力气被抽空待尽.
不理解他,永远是这样,永远不理解他.
他按下车窗,寒风呼呼吹进来,关掉暖气,哪怕再冷,也比不得心底渐渐泛起的冷意.
羽夜下了出租车,漫无目的地踩在雪地上,并没有小时侯听到的卡擦卡擦声,是雪还不够大,不够久么?
她委屈得想哭,要是有他在,会怎样?如果他在,会怎样呢?他不会让她受委屈,一点点,也不会.可是,他不在,他真的不在,不在自己身边,不知道自己的委屈,他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怎么雪花一点也不美,带着刺骨的冰冷,直冷到她心里去,一直一直冷到心里去.
她掏出手机,翻开电话簿,反反复复看着那一串号码,仿佛想要把它刻进心里去.
没有勇气,一直就没有勇气,摁下那个键,仿佛会要了她的命,真的会要了她的命.
眼泪又无声滑落,怎么这样难,再勇敢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她又后悔得要命,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夜夜,是你吗？”
他又叫他夜夜了,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从来就是这么叫她的.
她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他根本看不到她,才说：“恩,是我。”
“你怎么了,声音怪怪的?你在哭？”
“没有......就是有点鼻塞......我......”她强忍着,因为眼泪又开始往下掉,紧紧咬着唇,吐不出一个字.
他心里一紧：“夜夜,你在哭.你告诉我怎么了,恩？”
她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伸手捂住嘴巴,只是不吭声.
“夜夜,你告诉我在哪,我这就过来,好不好?你别哭,我马上过来。”
她抬头向四周看了看,除了路灯还是路灯,就连车辆都少得可怜,孤零零的一条马路,伴着掉完了叶子的梧桐树,她只知道这条路可以通往学校.
“你不要过来了......我没事......我就是...就是...”
“夜夜,听话,告诉我你在哪,恩？”
“这条路通往学校,我叫不出它的名字。”
“好,那你乖乖在那里等着,我就过来,你别走开,知道吗？”
“好。”
雪在下,她不管不顾,小跑着站到路灯下,她怕他找不到她,她怕他再也找不到她.有了光亮,他就会看到,他就会找到她,不怕错过,不怕了.
瑜昊升来来回回地找,每一条街每一条街得找,最后,他找到了她.
她抱着双臂,站在晕黄的路灯下,单薄的身体在风中显得越发惹人怜.
他下车快步跑过去,眼神明显责备：“怎么连伞都不带,看把你的脸冻得通红。”
明明是谴责的语气,她却听得想哭.抽了抽鼻子,到底是忍住了.
“走,快上车。”他拉过她的手就走,却不料捏在伤口上,她啊了一声.
他感觉到手上的纱布,抬起她的手问：“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她没敢抬头：“哦,今天不小心被刀划到了,没关系,不痛,真的不痛。”
他揉揉她的发丝：“傻瓜！”动作亲昵得仿佛真正的恋人.
他解下自己的围巾替她围上,暖暖的带着他的气息,让她一下子安心.
上了车,他才问：“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
“夜夜,看着我说话,你不信任我吗？”
她终于抬起头：“我...我不想说。”
车内很安静,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车窗将一切隔绝在了外面.
他最终放柔声音：“好,等你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好不好？”
“恩。”
“夜夜,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
她有点不可置信：“你说,我们重新来过,我们还能重新来过吗？”
“你还没有忘记我,你还爱着我,是吗？”
“那你呢,你忘记了我,你不爱我,不是吗？”
“你给我个机会,让我再好好爱你,可以吗？”
“我怕......”
“别怕,这次,再不离开了.我会守着你,一直,你相信我！”
他严肃认真的表情,诚恳清澈的眼神,他说,我会守着你,一直.
她终于哭出来,这么多年,她一直等着,傻傻地一直等着,她就知道,有一天，他会回来.现在,他真的回来了,他说他再不离开了,不离开了.
她相信,以前相信,现在也相信.
他将她楼进怀里：“夜夜乖,不哭了。”像哄小孩子般,轻轻拍着她的背。
久违的气息,又回来了,时隔三年,又回来了,终于回来了.不是梦,她知道,不再是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海上生明月（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