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克斯Q斯密》茗子叶

4、新娘

　　唢呐声穿透雪线以上的寒冷，直直闯入熟睡的纵盏和舒曳耳中，快速洗漱完毕打开门。

　　昨夜又落雪，醉光紫花凝冰了，很薄的一层壳子，薄冰上停泊着白云。

　　白云染了红。
　　是对面别墅玻璃上贴的几个“囍”字染的，那些均衡的人们也来凑热闹，乔装打扮得光鲜。

　　这场婚礼，就同葬礼一样，各种象征性的习俗齐全，给他们提供了完美的表演场所。
　　他们在其间腾挪自如，却没有谁注意到不远处的舒曳和纵盏，于是两人跃上高位俯瞰。

　　叶寸心和熊震穿着红服，被二手的祝福和赝品的笑包拢，不见熊叶。
　　纵盏身旁的oval和舒啸突然俯冲而下，却又堪堪停在半空回头。

　　舒曳顺着俯视，冷风吹皱了一点眉。
　　周邦穿着庄重，牵着熊叶推开院门，小女孩穿着黑色公主裙，脸上仍旧漾着笑。

　　纵盏说：“oval，和我去周邦家。”

　　白色丝线跟着主人跃到周邦后院，仅仅一栋房子相隔，别于对面的喜庆，这里阴森，太阳似乎故意安排，给这边的光亮都少了很多。
　　站到照片上周邦见妻子的位置上，没有如期出现人脸识别，就是普普通通的墙。

　　头顶突然乌云密布，遮盖漏下的所有天光，狂吼声和粗重的鼻息一齐扑在脸上，是那头黑熊。

　　纵盏匍匐在地，压住胳肢窝下的oval说：“小没良心的，黑灯瞎火逞强是想找打啊！”玩笑般拍了两下oval的头部以示惩罚。

　　一个巨大的黑影从身上越过，身后响起哄散人群的惊嚷声。纵盏仰面，看见屋檐上的浅紫丝线和舒曳追击过去。

　　“呜！！！”
　　纵盏在黑熊的嚷叫中站起来面墙，“滴”，人脸识别通过。

　　头顶又划过黑熊的身影，天随着他的身影恢复明亮，可以清晰看见他扛着红衣新娘，浅紫色仍旧在追赶，匕首飞过空中遁入黑暗森林，黑熊逃离的方向。

　　玻璃门打开，一股腐臭腥味扑鼻，oval蜷成一团捂住纵盏的鼻子。
　　“嘿，小东西，这么为我着想了？平时要吃颗大白兔奶糖都不给！”

　　这么笑骂，手就从兜里拿出一颗奶糖丢嘴里去了，“小东西，你就蹲在这吧。”
　　oval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它才不愿意跟着纵盏进去观摩一个惨死的老女人呢。

　　纵盏手里拿着匕首，嘴里嚼着奶糖，待气味散后进去。

　　周邦的妻子面部没有任何伤痕，反倒是身上遍布抓痕，血肉模糊，殷红的血浸透了衣服，浸透了本就泛黄的床单，嗒嗒落地。面上留下惊恐神情，视线看向同样是抓痕的玻璃墙面。

　　纵盏用匕首剐蹭一下墙面深深的抓痕，落下的玻璃灰很洁白，反倒是缝隙里留有污垢。
　　“黑熊老弟？这么能？”嘴上咕哝，“只是一个生病的老女人，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想法。这都能惹到黑熊老弟？掳走新娘还要开一下血光？真歹毒，和我有的一比！”oval头上六个点。

　　“啊！！”
　　身后的尖叫声让沉思的纵盏咕噜咽下了大白糖，差点噎窒息了。

　　真是走了狗屎运，最爱的东西竟然差点杀了自己！

　　啧！郁闷转身看着抱住周邦大腿的熊叶，穿个黑公主裙当巫婆啊？更烦闷了！oval想帮熊叶扎辫子安抚，但看主人黑沉的脸，还是算了吧，先保证自己活着再说。

　　纵盏手里把玩着匕首，慢步朝周邦走来：“节哀吧！”
　　眼泪滑过错愕的面部，大多堆在胡茬那，手却轻抚着熊叶的脑袋。

　　纵盏似是好心提醒：“最近外面乱得很，别乱逛啊！”
　　确实挺乱，好好一个桃源祥和景象，现在却被黑暗森林团团围住，醉光紫划出的光圈阻挡了黑暗森林的进一步蔓延。

　　“小东西，别愣着了，去看看我们亲爱的少校捞到什么没？”
　　oval嗖地趴到纵盏肩上，两人跃起进入黑暗森林，周邦牵着熊叶走入妻子的房间。

　　“哎哎哎，你还得寸进尺了？还想让大爷我伺候你到什么时候？”
　　oval避开纵盏的魔爪自己飞着。

　　咔哒，脚下还是一样的枯枝烂叶，“没趣。”纵盏不喜欢重游故地，尤其是玩捉迷藏这类，还不如直接撸起袖子干一架来得舒坦。

　　悻悻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在绕圈，疲乏了，手插入修身工装裤，大白兔奶糖没了。oval知道火气要上来了，撤离三米远。

　　纵盏嗔了它一眼，仰天长啸：“喂！”回音极大，满意地清清嗓子。
　　双脚交叉靠着千年老树：“小伙伴，你抓住没？我饿了，先回去吃饭了啊！”

　　“能闭上你的嘴吗！”
　　哎哟，真是好猫碰上炸毛耗子了！早知道就早点嚎一嗓子了。

　　纵盏循声过去，是两人上次没能躲过一劫的浅坑，只是这次有点不一样了。
　　“咳！原来少校喜欢泡温泉啊，还这么火辣！”艰难憋笑中。

　　只剩胸部以上露出的舒曳活动不得，是真的应了纵盏那天的乌鸦嘴，身陷泥淖。
　　这泥淖还挺高级，鲜血汇成的，只是比较浓稠，缠着舒曳，越动陷得越深，不动也陷，被淹没只是早晚问题。

　　纵盏蹲在他眼前，打量冷脸的舒曳：“实际上我很想说你头上那两片瓦。不过你不用剪了，春风似剪刀，现在是二月吧？”
　　高科技带来的便利太多，让他们永远春暖夏凉，早就不对四季更迭上心。

　　舒曳咬牙怒视他，年代久远的中分港风发型哪得罪他了？脱身后一定要让他聪明绝顶！

　　oval急得团团转，因为舒啸不见了，忙在舒曳眼前扭扭扭询问。
　　纵盏拿着匕首扒拉开自家小没良心的，匕首尖端与舒曳的瞳孔隔着毫厘，满是威胁，话却轻佻欠打：“对哦，你那小玩意儿呢？怎么今天丢下你了？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泽漆少校也会被抛弃，啧！忒没忠心的玩意儿！等我逮到他帮你教训一顿啊！”

　　舒曳眼神狠厉微仰着脸看他，即使被居高临下，他仍不失桀骜。
　　粘稠鲜血已经淹到他的下颚。

　　纵盏笑着收了匕首，撑着下巴，看上去挺委屈：“少校，你看，到头来还是得让我亲你。不过你要保证就保持这个面部肌肉紧绷度，我反正是不想再体会你的酒窝威力了。”

　　舒曳怒不可遏：“滚！”嘴唇有些颤抖，因为鲜血下的身体被柔滑的东西抚摸。
　　“啧！还是先捧住你的脸吧，免得露出酒窝误伤我这个救死扶伤的好人。”

　　纵盏深呼吸，下定决心伸出手，这次倒说得认真了：“你就当成人工呼吸。我也是。”

　　手捧了个空，舒曳已经疾速陷了进去，纵盏没有犹疑，跃入那个逐渐缩小的殷红蠕动漩涡。

　　oval反应慢了一秒，头部砸在已经恢复枯枝烂叶铺满的平地。
　　蹭地窜起拍打地面，枯枝烂叶腾空落在浅坑上面，底部只留下腐淤的土质。
　　他的主人，遭遇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