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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树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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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速直线坠落,视野逐渐豁然明朗,光涌进来。
舒曳凭借及时的应激能力踩着盛放的梅树,一个前空翻,沾染着的鲜血在空中划出弧线,而后单膝落地,鲜血洒落脚下的嫩草,像星星点点小红花。
“啊啊啊啊啊啊啊!”紧接着是下坠的纵盏鬼哭狼嚎。
他就没有舒曳那么好大展身手了,因为头部朝下。
“啊!”额头撞上梅树光滑沉黑的枝干,梅花撒落。
“啊!”直挺挺的身体被枝干卡住,倒挂金刚。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只是上次有oval在,把他舒舒服服解救下来,这次就不一样了,起身的舒曳站到一侧。
纵盏的眼睛恰好在他的小腿处,魂还没唤回来就求救:“小伙伴。”甚是狎昵。
舒曳歪了一下头,一脚军靴踢向树枝,纵盏头部就那么直直夯进软泥,陷至发际线,修长双腿紧靠倒立。
舒曳嗤笑,“聪明绝顶很适合你。”
被惹毛的纵盏单手撑地长腿划弧站起,手中拽拉的绿草混着软泥甩向舒曳。
舒曳侧偏,趁着纵盏视线被从头部流下的软泥遮挡间隙,擦身时拽住他的手臂来了个单肩摔。反应及时的纵盏腾空时攥住他的背部衣服。
哗啦!两人摔进身后的澄澈小河。
继续缠打,身上粘稠的血、软泥,混进清凉水花飞溅,脏了梅花绿草。
不多时,两人各自掐住对方的命脉躺在小河中,水流漫过。
纵盏拉扯舒曳手臂,打着商量:“我喊一二三,一起松手。”舒曳只是夹压他的腿狠命了拉他的脚。
“一、二……嘶。”
舒曳攥住他的脚踝扭动。
纵盏吃痛翻身松开舒曳的手臂,“特么”两个字在水流中滚了半圈,颈侧仍旧被无形冰锥刺划而过。
纵盏脑海中自动回响:「屋醉国管理条例第一百八十条规定:禁止使用非文明用语!」
纵盏倒吸一口凉气仰面,舒曳已经跨压在身上单手擒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掐住他的喉咙。
舒曳中分的发型在水的重力下顺毛,滴淌的水珠伴随着犀利的眼神落到纵盏的鼻尖,绝对的王者地位。
纵盏没有恐惧,因为他知道舒曳没有杀了自己的胆量。
因为自己死了,他也会死,他们的生命牵连在一起。
所以他仰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窒息开口:“特……特别的……特,什么……的么……”
舒曳狠力收紧一瞬后放手,从他的身上下来。
纵盏坐起猛咳,大口呼吸后继续问:“特别的特,什么的么,合在一起为什么是非文明用语?”
命悬一线还想着解惑的大概只有纵盏了。
舒曳头也没回地跨出小河朝前走。
纵盏愤愤起身:“诶!至于这么抠门吗?要不是我的大脑知识储备芯片没有被取出,我会不耻下问吗!”
屋醉国的所有国民自出生那一刻就植入了知识储备芯片,到一定年纪就会发生效用,问个为什么,历史沉淀的知识基本都有答案。所以国民们都不会浪费时间记忆东西,即用即提取就行。
但是被罚入徜徉里的,知识储备芯片都会被取出。如果哪个倒霉蛋哪天需要完成的任务是接“忽如一夜春风来”的下一句,大概会在这里受惩诫至枯死。
纵盏就是活生生的例子雏形,平时不好好背国家管理条例,也仗着oval在,列举出的违禁词在脑海中就是一滩烂泥,看不清具体形态。
“口头禅也不可以吗?这两个字是心血来潮蹦出口的,在心里滚了几圈觉得太顺溜了,这也非文明?以前的年代到底经历了什么!”
纵盏欲哭无泪。
舒曳摘了一侧的叶片甩过去,似刀刃。
纵盏闪过,而后闭嘴。
这才放眼四下,正走的小径边上五颜六色的花朵怒放,鸟雀栖息在被修剪成各种萌宠的矮树上,时不时啁啾。深色的植物也被修葺过,掩映在枯藤蔓草间,空气清新,散发着青草香。
俨然就是童话书里的仙境,用来养孩子再合适不过。
舒曳突然飞奔起来,纵盏不明所以跟上,“这是去投胎?”
两人走的路线大概是黑熊留下的,嫩草上留有软泥。现在这么飞跑起来,身后的路线被抹去也无暇顾及。
跑出林间,开阔的视野里闯入一条飞来的浅紫丝线,扑入了舒曳的怀里。
纵盏汗颜,“舒啸?啧!就为这不忠诚的玩意儿?”还以为他嗅觉灵敏能够感知到黑熊的气息。
“喂!小不点,新娘呢?”
舒啸在舒曳的掌下蹭了蹭,然后满意地指向了前方。
两人看过去,牧野尽头并排无数棵挺拔的树,正中间最为魁拔,就像城门。
纵盏:“黑熊抓进去了?”舒啸点头。
“那你怎么不抢回来?”
舒啸慵懒趴到舒曳的肩上,不搭理蠢蛋,舒曳也不想跟傻子交流,朝前走。
“好好好!你们主仆一心!”
纵盏本以为黑熊会冷不防放暗箭,可是走了几百米,连风都很温柔,实在是不搭他的警惕。
“小伙伴!你说,要是黑熊把新娘杀了,上将会不会把锅扣在我们头上?”
“我回去倒是可以给你扣一个。”锅不是在熊叶家厨房吗。
“……”
“周邦妻子死了,我们现在还好好的。这么推算的话,新娘就不归我们管了。”
纵盏自认很合理,哪怕他还不知道任务到底是什么,信封的提示语就是一坨废话。
不过,既然这头笨熊一而再再而三出现,那肯定和他脱不了干系。
靠得越近,树的具体形态就越明晰,本是魁拔的树也缩小为正常高度,原来是个紧闭的树洞门。
门的顶端有个熊爪印,可见黑熊住里面。
两人试图翻越两侧的树墙,失败。
兜兜转转寻找出路无果,再次回到树洞门摸索会不会有什么机关可以触发。
·
周邦妻子卧室已经被收拾干净,不留一丝痕迹。
一双锃亮的白色马靴束到膝盖下,踏在白雪上停了一下又快速移动。
“呃……”
走出熊叶家的周邦被来人掐住喉咙提压在玻璃门上,双手奋力扳扯来人骨节分明的手。
眼里满是惊恐,是被意料不到的人拿捏生命的惊恐,“你……”
锁喉力道加大,周邦无非就是旱鸭子在挣扎。
“凉散少校呢?”
来人的白色制服胸口有徽章,只是徽章半圈有丝线形状烙印,是不可更改的身份的象征。
徽章上也有名字:oval。
oval的真身是可自动进化的智能机器人,重点体现在“人”,如果没有徽章上的烙印,没人能把他和人类区分。外貌是白色制服加身的冷峻惨绝人寰,气质是屋醉国罕见的高贵。但徽章上烙印的丝线是抹不去的标记,他只能以机器人,或是丝线形态生存。
屋醉国条例规定,每位少校都有一条丝线当助手。丝线必须绝对忠诚,但不能以智能机器人身份与少校共处。
所以,无论是oval,还是舒啸,纵盏和舒曳都没见过他们的俊容,但知道他们的真身是智能机器人,仅此而已。
“我……我不认识……”周邦颈侧的青筋暴起,悬空的双脚乱蹬,这是求生的方式。
熊叶已经换了米白色的公主裙,从玻璃门后走出来,手中的北极狐玩偶掉落,瞳孔瑟缩。
oval指腹出现细小针管,扎入周邦颈侧而后甩开,眸中的过激收束,原地变为白色丝线。
“嘭!”凭空掉落,屁股坐进梅树下雪坑的纵盏。
“啊!”掉落踩到了纵盏手后侧身的舒曳和紫色丝线。
白色丝线缠绕住纵盏露出雪坑的腿想搭一把手往外拉。
纵盏骂这笨蛋:“你个小混蛋,应该是拉手!”oval忙乱拉起了主人。
熊叶惊恐表情转换为怨怒的疼惜,“哥哥,你把我的牛奶压死了!”
oval身体折成布遮住纵盏沾了白色乳液的臀部。
这下好了,所有视线都被吸引过去了,又帮倒忙了。
纵盏黑着脸看向还在喘息的周邦:“别乱逛!”
然后回了徜徉里,院子里的醉光紫花上的薄冰已经融化。
舒曳走近熊叶,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北极狐玩偶,慵懒地递给她,暖哥哥角色,又看了一眼周邦,也回惩戒点去了。
有的是时间慢慢磨,反正晚上也不一定能睡个好觉,不如踩着三餐的点先填饱肚子。
·
换了一身舒服的休闲服,纵盏从冰箱拿起一颗大白兔奶糖,白色丝线阻挡他的手摇摇头。
“胆子肥了啊,敢跟我叫板了?”
oval松手,换了一招新的,围框全息“说话”:「吃太多糖牙齿会长虫。」
“哟,你个小没良心的。这是在内涵我不爱刷牙?”
oval摇摇头,劝阻无果,还不如找舒啸去。
舒啸正压在人偶娃娃背上,oval加入压在他的身上,被嫌弃地推攘开,oval又粘上去。
纵盏坐在沙发上,批评自家丝线的不检点:“你个缠人的小混蛋!不懂什么叫非礼吗?”
oval讪讪躺到一侧。
“问你个事,今天你怎么把我们叫回来的?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转移时空的能力?”
oval摇摇头否认自己拥有绝佳实力。
屋醉国暂时还没有哪个少校拥有这种实力,更别提一个得力干将了。
舒曳擦着湿发出来,也疑惑了。
那会是谁?
舒曳坐下问oval,“你察觉到什么端倪了?”
不然怎么找周邦要人?
oval全息投影回答:「他是杀他妻子的最大嫌疑人。黑熊可能是他引来的,打掩护,顺便帮他抢走新娘。」
舒啸直起身与他并肩。
纵盏给了oval一个肯定的拍脑袋,然后灵魂拷问:“小混蛋,是谁连靠近死者都不愿意的,现在却这么有脑洞?”
oval瞬间就觉得缄默是最好的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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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熊打开树洞门。
穿行在斑驳的树影里,面上阴晴不定,好似心里藏着大喜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