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肖允汐

20、第 20 章

　　在火热的学校论坛里。
　　有一个帖子标题是：重大消息！重大消息！
　　校霸江梵与白逸尘手牵手！！！
　　帖子一经发出，就收获一大群人的眼光，底下的人纷纷讨论，甚至以前觉得他们两个是水火不相容，现在也改了观念。
　　帖子下面还附了一张图，虽然拉的是手腕，但意思也差不多。
　　更有甚者组起了CP，要是被正主瞧见了，结局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但幸好白逸尘没有注册账号，而江梵却不关心学校论坛里的事，两人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他们在这里论天论地论谁，两人都不知道，除非有哪个不开眼的在两人面前说，那就……

　　翌日清晨，朝阳缓缓升起，红了一大半天。
　　白逸尘眉眼低垂，回答稍作迟缓：“你确定是今晚七点？”
　　“嗯，时间地点都告诉你了。”对面的人说。
　　“好，谢谢。”随后对方便挂断电话。
　　白逸尘放下手机，轻叹了一口气，目光转向那一轮红日。
　　温暖的金光撒在白逸尘的身上，犹如浑身都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纱，沐浴着一天当中最好的阳光，全身被这种温暖包裹着，使他惬意地闭上了眼。
　　宿舍里，江梵被强烈的日光刺得睁不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下去。
　　白逸尘缓缓睁开眼，微微侧过头，听见里面传来细小的声音和不耐烦的啧啧声。
　　江梵一下子从床上翻身而起，打个哈欠再伸个懒腰，然后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却看见了一副神圣般的画面。
　　浑身散发着清冷气质的人站在金光当中，那人微微侧头，睫毛纤长，从阳台上洒进来的阳光，在眼下勾勒出一抹阴影，挺拔的鼻梁使一半边脸在阴影当中，发丝随着晨风轻拂在前额，紧闭的薄唇缓缓张开又轻抿了一下。
　　那幅画面仿佛有着非凡的吸引力，在安静的环境下，他仿佛听见了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江梵呆愣，随后微笑，那令人觉得嚣张跋扈的眉眼也柔顺下来。
　　“小白，你起来的好早啊。”
　　白逸尘边走边说：“不早了，都快六点半了。”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六点半还挺早的嘛，我再睡会儿。”说完便倒头就睡。
　　虽然已经闭上了眼，但耳朵却变得异常敏锐，他听见白逸尘拉开桌椅的声音，他克制将声音拉到最低，却还是弄出了一点声响，然后再是翻书的声音。
　　大清早的就看书，学霸这种生物到底是什么构成的？
　　不理解啊，不理解！
　　早上睡醒了之后也没有了困意，躺在床上也是浪费时间。
　　江梵再次翻身而起问：“小白我就问一下，那个联校竞赛第一名奖品是什么？”大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白逸尘的背影。
　　“不知道。”
　　江梵：“去年不是也参加过吗？你得了第几？奖品是什么？”
　　白逸尘皱眉，去年的竞赛。
　　“……第一，奖品忘了。”
　　江梵穿上拖鞋，走过来说：“那这一次你也得个第一，蝉联呗！”
　　白逸尘淡淡道：“不一定，万一……”突然出现意外……他说到一半声音便戛然而止。
　　“万一什么？”江梵说。
　　然后白逸尘沉默了。

　　第一节早自习过后，白逸尘站在老陈的办公桌前，双手背在身后，神情冷淡的看着老陈。
　　老陈从一沓资料当中找出他已悉数归纳好的基础知识。
　　在递给白逸尘的同时问：“你跟江梵的关系如何？”
　　接过资料的手一顿，刚才神情自若顿时消失不见，白逸尘吞咽，咬着牙道：“还可以。”
　　“还可以，就是说还需要进一步的发展。”老陈捏着下巴思索着，这么久了，两人的关系竟然还可以。
　　白逸尘瞳孔猛然紧缩，他的话里可没这个意思。
　　还可以就是还可以！
　　“把这个基础题拿给江梵做，这本囊括了高一到高二的所有学科知识点，不会的叫他翻书或者请问你。”老陈指着这厚沓的如同书一样厚的基础题说，“时间限制在这个学期的半期之前。”
　　白逸尘点点头，半个学期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做完。
　　白逸尘回到教室，江梵笑着对他说：“小白，你手里拿的什么？”
　　“……给你的。”
　　江梵看着这本书，预感到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给我的？”他蹙眉问道。
　　白逸尘将老陈和他的对话重复一遍，瞬间笑容消失，江梵犹如晴空霹雳，整个人都石化在座位上。
　　这本书恐怕有两三厘米厚吧！
　　嘴里喃喃道：“半个学期，这么厚的一本书写完。”最后整个人都喊了出来，“给我一辈子也写不完。”而且还是必须。
　　江梵眼含泪花，可怜兮兮地望向白逸尘说：“小白帮帮我。”
　　白逸尘只是给予了一个满是同情的眼神，然后便什么都没说。
　　这是要他命，要他死的节奏啊！！！
　　不要啊！他的心底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救他。
　　江梵生无可恋地趴在桌上，脸上面无表情，却能看得出他心中的痛苦，双眼无神，眼皮耷拉着，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早知道的话他就不答应老陈的“一对一辅导模式”，现在好了，他不是在自讨苦吃吗？
　　努力这个词永远都搭不上江梵。
　　四班的同学看见江梵，像是在夏天里被炎日狠狠暴晒过的花朵，但更像是被什么东西夺取了魂魄。
　　他们个个心生疑惑，江哥这是怎么了？精气被耗光了吗？
　　但没过多久的四班同学得知了情况之后，也在心中默默的同情这个曾经风光大名的校霸。
　　连眼神中都透露出怜悯，是给他这么厚的一本书，并限定在半个学期内写完，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半个学期也只有一个月半或者两个月。
　　江梵萎靡不振了一个上午，直到周易到来才打起一点精神。
　　四班同学对于文科班的学生也是非常热情，毕竟这是江梵的兄弟。
　　对于周易直接进入教室，他们也是落落大方，甚至都能打成一片。
　　周易找了离江梵只有一个小过道的位置坐下，上下打量着已经半死不活的江梵，他脱口而出：“咋了兄弟，虚了。”
　　原本不想搭理周易的江梵，听见他这样一说，瞬间来劲：“你才虚，你全家都虚。”
　　“你瞧你这样无精打采，怎么了，来大姨夫了？”周易霎时脸色凝重，微微俯下身盯着江梵的脸。
　　江梵白了一眼他，然后拿出桌上那一本厚厚的书，甩在周易的眼前。
　　“这什么？”周易好奇。
　　听到江梵的诉说一番，周易也不经意的目瞪口呆，他翻开书说：“这么多，全部写完，对于你来说是不是要不吃不喝才能写得完，”他抬眼一看，“我瞧还不一定。”
　　周易放下手中的书，拍了拍江梵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想要收获就一定要付出努力，所以江哥这半个学期我都不会来打扰你，你好好学习，祝你早日能够写完这本书。”话音刚落，便收起自己的手，起身就要走。
　　江梵：“别，帮我你写语数外三科，我写另外三科，分工明确，早日写完。”
　　周易摇头，双手比出一个大大的叉：“不行，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的老师辛辛苦苦收集到的资料给你，是为了提升你的知识水平，而不是我，所以我只能对你说加油！”
　　然后江梵就一蹶不起。
　　周易拉着江梵说：“就算要学习，首先把饭吃了，还有白神去哪儿了？”提到白逸尘，周易的嘴角就不禁上扬，语气中夹着兴奋。
　　“办公室。”
　　周易无奈低头：“还想让他和我们一起吃饭，走啦。”眼见江梵拉都拉不动，最后是被周易扛着去食堂。

　　“白逸尘。”韩月拿起笔记本走向他。
　　长发随着走路时的风而飘动起来，韩月贝齿轻咬红唇，手指紧抓笔记本外壳。
　　后边还有助纣为虐的一群人。
　　她说：“白逸尘，我来与你商讨一下，我们班服的问题。”然后她打开笔记本翻到笔记那一页。
　　“我们女生组都商讨了班服，这都是她们同意的衣服，所以来问问你最终的决定。”
　　白逸尘停住笔，拿起本子看了看，轻声道：“还是你们做决定，我不太行。”
　　上面她们决定的衣服类型有：衬衫、卫衣……
　　韩月小脸一红：“我们女生普遍都有选择困难症，所以才来问问你的，你想选择哪一种类型。”
　　“我眼光不太行。”
　　后边的女生终于过来说：“班长，我觉得你衣品很好，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
　　“对啊！”后面的一群女生应和着。
　　白逸尘叹息，想了想：“衬衫……”
　　“衬衫虽然不错，我们班上的男生普遍身高高，全班都穿衬衫的话，那我们四班就会成为全校最靓的班，但衬衫在学校里不是特别日常。”伍星蹙眉，托着下巴道。
　　“卫衣是很好，但我觉得大部分的班都会选择卫衣，卫衣有特色是很精彩，但重样的话就不好看。”
　　“同样运动套装也可能会成为多数班级的选择，我们四班就应该与众不同。”
　　“……”
　　白逸尘听着她们对每一类型的衣服都说了优点或劣势，搞得他也头昏脑胀。
　　“所以班长你要选择哪一类型？”
　　白逸尘倒吸一口凉气，面不改色道：“要不你们还是去找其他人吧，我的眼光实在拙劣。”
　　“最终决定是你们，我只是一个参考者。”
　　那群女生作罢：“也对，还要争取大家的同意，我们这几个人的主意太少，班服的事本来就是大家共同商讨，班长，谢谢啦！”
　　她们一走，白逸尘松掉了一口气。

　　于休吃完午餐后，就被体育老师叫进了办公室。
　　指导校篮球队的熊老师，一手重重的拍在于休的肩膀上，面色凝重道：“于休啊，老师呢让你帮我个忙，你在你们班上给我挖个人才。”
　　于休微微皱眉：人才，谁啊？
　　“老熊，你说我义不容辞。”
　　熊老师咳嗽一声，欢喜说：“那个人才就是江梵，我想让你把他挖到校篮球队里，他的篮球技术我是非常欣赏。”
　　于休嘴角一抽，突然想起上次和江梵打篮球，直接一个扣篮把篮球板给扣碎了，这一举动轰动了全校。
　　篮球队的老师对他非常欣赏，急迫的想让他加入校篮球队。
　　“于休你可别不信，江梵初中的时候三年都担任篮球队的队长，他为他的初中母校作出的篮球贡献可不比我校少，这种篮球人才不把他挖过来，可惜呀。”
　　于休冷淡道：“老师，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去找他？”
　　熊老师的气势瞬间低了几个点，说：“我高一的时候就找过他，被他狠狠的拒绝了，所以才让你挖他的。”
　　“呵呵，老师你还真是锲而不舍。”于休呵呵几声。
　　“不行，我不同意。”于休闻着声音转移目光，是田径队的张老师。
　　“进校来球队我坚决不同意，江梵上一次校运动会他就打破八百米的校记录，要是稍作培训的话市记录都会打破，他必须来我们田径队。”
　　瞬间整个体育办公室弥漫着火药气味，甚至气氛都高上了，不知多少。
　　“江梵是校篮球队。”
　　“谁是，你不是说江梵上次就没同意吗？所以这次也一定不同意，于休帮张老师个忙，让江梵参加田径队。”张老师训完熊老师，转身换个语气对于休说。
　　熊老师：“校篮球队！”
　　“田径队。”
　　“篮球队！”
　　“……”
　　于休嘴角再次抽搐，对于两位老师小学生般的对话感到些许无语，他打断两位老师：“就不能让他两个队都参加吗？”
　　“不可以！”两个老师停止对骂，异口同声地对于休吼道。
　　于休撇过头，又听见另一位老师在他的后边说：“虽然江梵的文化成绩不好，但他在运动方面有一定的优势，所以让他来排球队。”
　　于休汗颜，又来了一位老师。
　　“不行，这样吧于休，让江梵参加这次校运动会的长跑，他要是跑到了第一就必须参加田径队，有句什么话说的好：虽有名马，祗辱于奴隶人之手，骈死于槽枥之间，不以千里称也。（1）”张老师仰头骄傲说道，彰显他有文化的自信。
　　于休震惊，张老师真有文化。
　　“伯乐识千里马知道吗？”
　　于休不想看见这如战场般的争夺，打开办公室的门，出来之后呼吸没有火药味的空气，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这江梵原来这么抢手。
　　不知道江梵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下午，落日进入山头，只留下天边的一片红。
　　白逸尘收拾桌面，他做完竞赛题就直接走了，有些人还像昨天一样要跑上去问他答案，可是今天不行了。
　　白逸尘提前向班主任请了假，或许今天晚上都不会回来。
　　他回到寝室换了一身衣裳，一身全黑的装扮，衬着他的皮肤更加的白皙。
　　待他拿出黑色帽子，白逸尘还以为当初把它收进行李箱时，又不会有什么用处也没有拿出来，但到现在便有用武之地了。
　　戴上帽子推门而出。
　　校门口，保安拦住白逸尘：“现在还没有到下课时间，不能出校门。”
　　白逸尘冷淡道：“我向老师请了假，我是高二四班白逸尘。”说完便走出校门。
　　黑色的衣服加深了他清冷的气质，还有一丝的冷酷，戴上黑色帽子加入神秘的感觉。
　　保安看着白逸尘的背影，心想：现在的学霸都这么冷酷拽吗？
　　白逸尘坐上出租车，向师傅说去地铁站。
　　幸好地点在隔壁市不算特别远，十多分钟就能到。
　　入秋后天色也晚得快，天穹快速暗沉下来。

　　七点。
　　白逸尘坐在嘉宾席上，刺耳的音乐刺激着他的耳膜，他阖上眼静静地聆听着台上主持人的讲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等念到他的名字时，白逸尘才缓缓睁开眼。
　　结束之后，白逸尘拒绝了很多事，他看了看手中的东西，还是挺有分量感。
　　跨出大厅大门，抬头仰望满天繁星，墨色的天空被装上星星点点的光。
　　黑色的风衣融入黑夜。
　　不知为何，明明得到了荣誉，却总感觉某种东西横亘在血管里的棉絮阻碍血液流动，令全身上下疼痛不已。
　　白逸尘低头看了一眼时间，都已经过了十一点，这个时候早已不能回学校，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逛了一圈。
　　他闭上眼睛享受这繁华都市的声音，听着行人杂乱的脚步，车水马龙的车辆发出来的笛声，喧闹的人声尽收入他的耳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吐出一口闷在胸口的浊气。
　　然后打车回到毫无人气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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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韩愈的《马说》，伯乐识马，众所周知。
我很后悔以前把字数写的很多，现在改文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