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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2 ...

  •   三十一

      曾一杭平静下来,仍是脸色苍白得吓人,紧闭双唇一言不发,转身就往观里走。季霖拉住他,帮他处理了通红的双眼,可泪痕去了,目光还是让人看了不忍。

      “师兄,现在和人相处了,不能同和我一起一样,随便哭的。”季霖一边用手拭他眼角,一边说,“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可也我知道,那行不通。”

      曾一杭抬头看他,道:“你若不来找我,我也没处寻你去。”

      他说完便走了,他走出老远,回头还看季霖仍站在远地看着自己。

      回到屋内,大伙正议论纷纷,看他进来,并没刻意安静下来。曾一杭坐到原位的蒲团上,却心不在焉,并不加入他们的谈话。仲书见他两眼发直,凑近他道:“我们打算明天下山玩玩,你要不要先和季霖说一声?”

      曾一杭脸色一下子僵住,还是点了点头。

      可去季霖房里时,季霖不在,只有季常。虽然季常说季霖很快就回来,曾一杭还是请他和季霖说自己明天下山,然后就逃也似地走了。

      当晚,季霖没有来,曾一杭也没有等,只是在床上看了一夜天花板。想自己从前做事,都是随心意而行,而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季霖那句话,好像触动了他最深的担忧。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明明是很想找季霖,很想见见他,很想像往常一样,紧紧与他抱在一起……这种想念像山那头的东海海浪一样,似乎渐渐没过头顶,要把自己溺毙一般。可是又像是无数不知名的枝蔓,缚住他的四肢,那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并不去唤季霖。

      这是为什么?明明想去,却不去。不敢去,宁愿一个人在这里难受?可季霖一说再不来找自己时,他就觉得一直以来隐藏的恐惧喷薄而出,几乎要把自己活活憋死……不行,不能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不能这样随心所欲地去了,眼前像个巨大的深渊,黑洞洞地不见底……

      他痛苦地蜷成一团,越缩越小,却仍驱除不了这种日益强烈痛苦,在这个夜里,反而愈加明显。他只好用深深呼吸来缓解。

      第二天,曾一杭便和师兄弟们上路了。大家早打算好,不去太远,就到山下的镇上去喝酒。就算说是山下,其实也离了山脚几十里才有人烟。喝的也不是像季霖带他喝的神仙美酒,而是百姓自家酿的米酒。这天天有些寒气,喝几杯温好的酒,旁边又是同堂学道的师兄弟,乡民对华清的道士尊敬,显得十分淳朴,曾一杭觉得别样的畅快,心情也没那么压抑了。

      出了华清,大家一起谈天,也比在观里放得开,伙伴们发现曾一杭其实性子单纯开朗,都对他多了几分好感,听他说在榆塘的见闻,倒觉得在某些方面上,这小师弟看着倒比自己会玩,也有些歆羡。便叫他带路,大伙一块飞到榆塘看看。
      榆塘繁华,自然不必说。只是曾一杭只与季霖逛过几回,季霖不大爱凡间景致,更喜欢拉他在龙宫厮混,所以街巷道路,曾一杭不大熟的。他老实说后,大师兄冯秋并不在意,只说:“天下到哪都是一样的,只要有这个便行!”说着,便从袖里拿出一锭银子,晃了晃。

      众人有的知道他,明白有好事,都高兴地拍起手来。果然,冯秋很快问清了路,带他们上了榆塘的酒楼吃酒。一众道士,看着实在醒目,冯秋他们暗暗后悔,不该像在华清山脚那么张扬。可眼下又没有包间,他们就挑靠窗的位置坐下玩了。

      这时,有人来请他们卜卦,本来冯生他们长项不在占卜,只是随便一占,可曾一杭虽是新手,但功底深厚,别的不会,卦象却说得极准,不但卜未来卜得有理,把来人的前因也说得头头是道。那人很是高兴,又请他们到府上驱邪。只是寻常小鬼,大家干干得高兴,又得了些钱,心情十分愉快,加之与新来的曾一杭配合很是默契,一起赚钱,感情又增进了一层。

      一连数天,曾一杭有空便与他们吃在一起,学在一起,玩在一起,甚至连炼金术也研究上了,观里不让学这些旁门左道,他们就在晚上偷偷跑到山上去练,欢喜而去,大笑而归,十分畅快,偶尔成功,炼出白花花一堆碎银,便再拿去山下花了了事。

      季霖觉出曾一杭故意不见自己,也知道上次是自己不对,过分干涉,虽然心里越来越不痛快,但还是忍着没做什么。有日季常的好友,东海龙族敖礼,与他们同堂学艺,也说:“过去常见你同姓曾的小道士玩在一块,现在倒见他天天同那帮御龙使混作一堆哩。”

      季常也说:“你怎么不去找师兄了?他若不见你,一定难受得很。”

      “他哪里难受?快活得很!”季霖冷冷说。

      “是不是吵嘴了?”季常正要同敖礼出去,回头问他。

      “不是!”季霖不耐烦道。

      晚上,季霖忍不住,跑到曾一杭房间对面,躲在柱子后面去看,房内灯火明亮,却有好几个人影,时而静坐,时而谈话。他不信曾一杭不想见自己,赌住一口气,在那站了许久,终于等到曾一杭送那些人出来,大家似乎未尽兴,还有说有笑。季霖看着那几个御龙使离去,正觉得没有关门之声,转过眼来,正见到曾一杭定定地看着这里。他立在门前,身形比先前更加瘦削,道袍也显得十分单薄,不过他的神情似乎再不像从前那般期盼自己了。

      季霖知道被发现了,便轻轻跨栏而过,径直走到曾一杭面前,月光之下,恍若一阵轻烟。他站在增一杭面前,却听不到他一句话,从前总是能从那双眸子里看出任何事情,现在似乎看不穿师兄在想什么了。
      正因为如此,季霖有些犹豫,立在门外没有进去。

      曾一杭看他不进来,便低头伸手关门,季霖看他白皙的手指触到门板时,抖了一下,却想不明白。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季霖还是不知怎么办才好,于是就走开了。走了几步,他突然恍然大悟,又冲回原地,这回,他不敲门,直接穿门而过,抓住了正往床上去的曾一杭。曾一杭并不回头,浑身僵直,季霖不知他到底在想什么,心里又退缩了,不过,终究狠狠心,吹出一口清风,灭了烛火,一下子抱住了曾一杭。灯光一灭,曾一杭全身好像已经精疲力尽一般,瘫软在他怀里。

      师兄怎么也识得怕灯了?这念头只是一闪,季霖几乎是托住他,曾一杭立刻环住了他的脖子,季霖得到他的回应,心里一阵狂喜,几日压抑的情绪奔涌而出,两人跌跌撞撞地亲到床边,又亲到床上,都觉得浑身火热。曾一杭气喘吁吁道:“上元节那日,你是不是说怕害了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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