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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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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季霖看了动容,却歪着头,似乎不知如何做一样。天降大雨,曾一杭有没有哭出声来,他也听不清楚,倒是雨水冲走了仙气,加之他自己生性爱水,总之,浑身舒服了不少,脸色也不再苍白。伸手去逗弄曾一杭,曾一杭立马躲开,如梦初醒一般站起身来:“雨湿路滑,走不得,还是找个地方过夜罢!”
季霖也站了起来,动作比刚才利索,也不用曾一杭帮他就能走。似乎心情也好很多,一声不吭地看着曾一杭,眼里却有笑意。曾一杭刚才哭过,道他没听见,哑着嗓子又尽量大声说了一遍,季霖突然一把扯过他,抱在怀里吻了起来。曾一杭更与他纠缠在一起,猛然发觉刚才季霖还衣发尽湿,现在抱在一起,全身已没有一处湿的地方,反应过来他已恢复了一些法力,心里一松,突然挣开来,恼道:“你已好了,还放我淋雨!”
季霖看他落汤鸡似的,笑道:“师兄,我……”
话一出口,两人都是一僵。季霖除了对季常,难有嬉笑之态,曾一杭见他这般,也不知以何身份应付。风一吹,他打了个寒战,才道:“我想起的不多,我……你……你可还记得有什么避雨之处?”
季霖也有些尴尬,换了平常口气,道:“这山路往前再拐个弯,有个石穴。”
曾一杭转头去看,果然眼前又有一条山路,他刻意不看季霖的眼睛,道:“你自己能走罢?”
季霖看着曾一杭冻得微微发抖,“嗯”了一声。曾一杭便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去。季霖一直跟在他身后,虽踏于水中,却鲜有声。曾一杭不禁想起小时候他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咬牙不回头去看,怎么也不相信不觉中竟过了三世。
到了石洞门口,曾一杭往里一望,漆黑不见五指,心下有些犹豫。再往里走,更觉阴森。这才回头,季霖的白衣在黑暗中隐隐带光,才让他安心了些。可一不注意脚下,马上被绊了一跤,这回,他被季霖一把拉住,可目不能视,只能蹲下去摸,地上竟是一堆粗铁链,冰凉坚硬,刚才要是摔在上面,膝盖骨断了也说不定。他摸得腿都软了,好容易才站起来继续走。
季霖直起身,往墙上吹了口气,曾一杭眼前一亮,原来墙上多插了一把火把。他冻得难受,不禁去拿那火把,才看清已走到洞底——这洞并没想像的深。可气息不流,火把燃得不旺,曾一杭只好往洞口又走了几步,一面护住火把,以防它被风吹灭。
又在洞里找了些被风吹进来的干树枝干树叶,终于堆成一个火堆。曾一杭才放心下来,见季霖蹲下身看那铁链,便自顾把衣服脱了,只留下裤子,烤了起来。
才烤了一半,他觉得不对,转过头去,见季霖正看着自己。手一抖,差点把衣服烧着了。
“这是捆仙链,”季霖低下头去摸着链子,道,“这两个尖钩,从琵琶骨里一穿,什么神怪都能锁住。听五哥说,这里锁过赵毓那侄子的魂魄哩。”
曾一杭好容易才搞明白“赵毓”的侄子便是胡沐,想听狐狸说过,他当年屡屡想跑回去见季常,被穿了琵琶骨锁在这里,心里一阵酸楚,洞外狂风大作,隐隐带来东海惊涛拍岸的声音。狐狸……狐狸……四郎又在哪里?自从寻到了季霖,四郎已经好久不见了……家里也没交代一声……自己是在做什么?若没有龙子哥俩,自己也不会心甘情愿离开西域,而是在那里四郎、胡沐,过着快乐的日子……
现在是在做什么?
洞口已暗了下来,显得洞里越发温暖明亮。
曾一杭从上山到现在,第一次露出若有所失的神情。
“你对那小子用情倒深!”季霖哼地一声站起来,踢了踢那锁链,“我看他愣得很!”
“他是个好人。”曾一杭听得有些冒火。
“好人?”季霖嘴里发出不屑的声音,又踢了踢锁链。如今已是深夜,又正值大雨,加上身处阴湿之地,他法力回复了不少,那么粗的铁链被他踢得哗哗响。
曾一杭听得刺耳,突然起身道:“自然是好人,不像你!喜怒无常!”他说着,竟真冒起火来,“我现在只不过一介凡人,不知道你们神仙鬼怪的把戏。你有什么气,向你师兄撒,有什么话,等我想起来,再通通对他讲!”
季霖第一次被曾一杭噎住,虽是恼怒,可想起“师兄”旧时情形,却也没说什么。良久才道:“什么你啊他啊的,只关乎记不记得,其实不就是一个人么?”
曾一杭想起季霖的本性,叹了口气,也只好认命,平复了声音道:“于你我只不过是失了三世回忆,于我自己便是要换一个人。你只不现在用得着我,等你上山,救得自己性命,便把我扔在一旁。”他坐下,重新烤起火来。
季霖皱起眉头,凝视着自己在洞壁上的投影,又看看曾一杭。曾一杭头发全披下来,因为打湿,所以全贴在光滑的脊背上,显得十分的诱人。
其实过去,随着年龄渐长,亲近曾一杭反而变得不那么容易,见他肌肤也越来越难。二人虽有些旧情不假,但却没曾一杭想的那般堂而皇之,如胶似漆,相反,亲近的机会并不多。故季霖现在看了曾一杭这样,还是忍不住心动。可现下身体虽有所好转,却要顾忌到明日行程,故他仍站在原地,不肯上前用强,只坐到曾一杭面前,曾一杭虽没有动,可也不看他,一脸抗拒的模样。
“我和师兄,三世未见了。也记不分明。未认出你之前,也觉出似曾相识的地方,只是未曾深想。”季霖难得愿意软了口气,用聊天的语气道,“你和师兄一样,都喜欢赶我走。”
曾一杭忍不住招眼看他,眼里满是惊异:“可据我所见,我当时……”
“那是小时候。后来便不同了。”季霖摆摆手笑道,“要说和你有什么不一样,”他伸手拿树枝拨了拨火堆,道:“师兄不会在我面前露出要哭的样子,更别提哭给我看了。”
“啊……”曾一杭发出一声呻吟,很快看向别处,说不上是为现在的自己羞赧还是为过去的自己难受,只不由自主道:“我……我还没想起有这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