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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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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章
曾一杭想着要问师傅,现在观门是否能出去……总之心里蠢蠢欲动,却要想个可行的说法才好,正要答应,忽觉得背上一沉,全身一冷,眼前又是满山草木郁郁葱葱。
刚才不是在观里么?怎么……怎么脑袋如此清明,一看自己的手,正攀在一块大石上,这……他醒转过来:自己正背着季霖呢!他举头一望,前面怪石嶙峋,非手脚并用不可 ,往后一看,吓得倒吸了口气:这哪是山路,简直是峭壁!不禁自言自语道:“刚才神智不清,如何能上得这么高的地方?”
“你回神了么?”头上季霖懒懒地说,“听你絮絮叨叨一路了。”
“嗯,先前好像回到我幼年时候,你……”曾一杭继续攀爬,看着手上被石划伤的伤口,正有鲜血流下来,笑道,“那时你只有一丁点大!”却立马回到现实:“只有这条路么?有没有好走些的,你没和我说?”
他直觉季霖似乎终于有所触动,却不见他接话。于是径自又向上爬了一阵,这山愈来愈陡,稍一不慎,不会摔得尸骨无存。曾一杭虽常年在西域山上玩闹,此时却也不得不用上十二分精力,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到处寻找下一步手可以抓住的地方。若是平时,也能有惊无险,可这时背着季霖这么条飞不起来的神龙,他也不敢能不能平安登顶。每往上一步,不但要考虑自己,还要顾虑到季霖。
“抓紧了!”他觉得季霖环住自己脖颈的手臂有些松动,告诫道。
“这山愈上,仙气愈重。”季霖咬牙道,听来虽有气无力,可也颇有不甘,“这老道是呛我个半死!”
“再忍忍!”曾一杭心惊肉跳,怕他一松手掉下去,强定心神,加快动作。
“若是忍不了呢?”季霖这时好像倒有心情与他玩笑。手又松了点儿。
“你……你别……”曾一杭目光慌忙扫着下一个落脚点,加快了速度,嘴上强骂道:“你不要乱来!”
季霖没有作声,身子却真的渐渐下滑,曾一杭两手都攀着壁上突出来的石尖,本已吃劲,此时哪有手再去扶他。季霖手揪住一杭衣襟,把他拉得向后仰去,喘不过气。
“不要放……”曾一杭脖子难受,眼睛乱看,就见壁上斜生得一棵歪脖松树,想要有什么绳索能扔下去套上一套,或许另有生机,可是纵脑子转得飞快,手却不能动得分毫。“季……季霖……你有绳子么?”
“没有。”季霖简短地答后,便干脆把手一松,这一松,把曾一杭的魂得松飞了,立马放了块石头去拉住了季霖,好在他身手了得,一时没掉下去。可是这下,另一只手承了两个人的重量,很快便不行了。
“放了罢,我重生过好几回,没那么容易死的。”季霖并没反手抓曾一杭的手,只是任由手腕让曾一杭扣住他的手腕。
曾一杭哪有心思听他,也没心思答他,因为季霖话音刚落,他再支撑不住,两人直直向下摔去。曾一杭顾不得听,顾不得想,眼睛死死盯着壁上那棵松树越来越小,突然抬手指了上去,大喊一声:“出!”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金光猛得从他袖口冲出,笔直向壁顶冲去,绕着那歪脖松树打了个圈。两人就这样定在了半空中。
这下,季霖也吃了一惊,他本来被仙气弄得神志模糊,可这般千钧一发之际绝处逢生,也刺激得他清醒过来。他见曾一杭没下一步动作,知他又不明白该怎么办了,高声道:“你让它上去!”
曾一杭忙大喊一声:“上!”
箍在他手臂上金鞭立刻向上收缩而去,把两人带到了壁上的平地上。两人又手支地,都大口喘气,季霖踉踉跄跄走到一块大石旁,才滑坐下休息。曾一杭刚把金鞭从树上解下来,它又化作一道金光,钻入袖口不见了。纵曾一杭撩起袖子看,也只见手腔上一条被箍出来的血印而已。
天上层云密布,周遭都暗了下来,但先前都在林子里,刚才又在壁上无暇上看,现在总算见了天空。
曾一杭一瘸一拐地走到季霖面前,见他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便脱下身上的浅青色外袍要披到他身上,拿到手上,却犹豫了,原来那袍上被划了好几个大口子,上面还有自己的血迹和沾上的泥土。
他想了想,有总比没有好,便道:“脏了点,你将就一下罢。”
季霖也不反抗,只低头由曾一杭把衣服披到他身上。曾一杭手触到他的背,突然心酸,腿一软,跪在地上,把面前的季霖紧紧抱在怀里,酸楚自胸而上,涌在喉头,让他说不出话来。
适时,天降倾盆大雨,两人全身湿透,却一动不动。
曾一杭推开季霖的肩膀,二人四目相对,季霖白皙的脸在湿淋淋黑发愈发清秀,只不过比小时候更瘦削些。
曾一杭动了动了唇,想想先时他认出自己是御龙使,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想说什么又心下犹豫,当下只直直看着季霖的眼。
大雨哗哗而下,周围再没别的声音。
季霖突然一笑,两指抚上曾一杭的唇,道:“你这嘴,跟桃花瓣似的。”
曾一杭满腔委屈,一听他这话,一如昔日在榆塘情话,抓着季霖双肩的手颤抖,眼眶一热,两行眼泪伴着雨水一块流下来。